28、冷空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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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外人群熙攘，谢楚忆就站在对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冷静地和他对视。
秦煜哲快步走到他身边，刚刚站定，谢楚忆便平静地开口：“你怎么自己来医院检查了？身体不舒服？”
秦煜哲揉了揉鼻子，还没想好该怎么坦白，只能先佯装着无事说：“来体检而已，没什么大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过来多久了？冷不冷。”
……
谢楚忆没有说话，秦煜哲莫名有些心慌。
谢楚忆只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平淡，眼神自上而下的扫过，有几分审视的意思：“秦煜哲，你有事瞒我吧？”
秦煜哲心中一沉，表情定格，嘴角不受控制地扯了扯，扬起来的弧度里有些许发苦。
……小谢不愧是小谢，一眼就能将他看透。
这就是相处四年生出的默契啊。
秦煜哲心想着，有点苦中作乐的滋味，他捏着自己收进外套口袋里的诊断证明，不敢直视谢楚忆的眼睛，垂着眼睑说：“确实有一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事吧，有点难以启齿……小谢，你当时说的对，我确实应该来查查脑子。”
“……我没有穿越。”秦煜哲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吐出这几个字的，他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诊断结果拿出来给谢楚忆看，“医生说，我这种情况是头部受到了剧烈碰撞后产生的认知偏差。简而言之，就是脑子在车祸中撞坏了，确实和你当时说的情况一样。”
初冬寒冷，谢楚忆的脸被呼啸而过的风刮得生疼，他听着秦煜哲自嘲地轻笑一声，喉间忽然有些干涩。
明明是他最初深信不疑的事情，现在听到这个事实，怎么他却有些失落呢？
谢楚忆小幅度地咬着自己的唇瓣，认真地看着秦煜哲递来的检查结果。
“我说的十年后是我潜意识的投射，那是一种理想的状态，十年后各种事件的记忆是我潜意识和原有记忆受到刺激后产生的。”秦煜哲把医生的话复述出来，在冷风中捏红了手心，“换句话说，那些都是我做的梦，是我的臆想。”
谢楚忆听着秦煜哲的解释，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穿越。他居然信了这么荒诞的说辞，还因此喜欢上了秦煜哲。
用脚想都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他怎么就信了呢？
蠢的究竟是秦煜哲还是他自己？
谢楚忆的脑海里听见了一万种嘲笑他的声音，那声音吵得他心口好酸，他苦笑了一下，问：“然后呢？”
“我……之前没有认识清楚自己的病症，还为此打扰了你很久。”
秦煜哲还没说完，谢楚忆便注视着他的眼睛，讥笑了一声：“怎么？你是要说你很抱歉是么？”
“是。”秦煜哲稍稍肯定了些，“抱歉，因为一个误会叨扰了你这么久，而且我挺……挺过分的，这段时间对你造成的负面影响，我会负责。”
打扰？负面影响？
喜欢他的行为是打扰，他对这货动心成了负面影响。
秦煜哲现在是这个意思？
好，非常好，简直妙不可言。
“你怎么负责？秦煜哲？”谢楚忆继续追问，“现在说话这么客气了，怎么？你来医院几个小时，你那消失了几个月的理智就都回来了？”
谢楚忆冷得打颤，他觉得他和秦煜哲之间好像有能量守恒定律，秦煜哲的理智复位了，他的理智却不翼而飞了。
可他本意不想如此咄咄逼人，只是听惯了秦煜哲口无遮拦的甜言蜜语，再听对方那么冷淡的、要和他拉开距离划清界限的话语，他就忍不住地口不择言。
“小谢，我觉得现在确实需要理智一点。”秦煜哲的嘴角抽了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很认真地说，“这件事是我不对，我非常抱歉。”
他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出小谢现在对待他的态度与几个月前截然不同，他不敢细想谢楚忆对他的感情如何，只是不管具体如何，这种转变都是他造成的，以他对谢楚忆的了解，小谢一定不想有这种转变。
这对谢楚忆来说确实是负面影响，他需要对此负责，需要想个办法解决。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回到之前那种状态。”秦煜哲犹豫了许久，“我尊重你的选择，无论你想怎么处理这段关系，我都接受。”
谢楚忆不可思议地开口：“回去？你以为……走到这一步了，还能回去？还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那样？秦煜哲，你他妈没事吧？我说你还是再进去查查脑子吧。”
秦煜哲闻言，脸上的表情更僵。
……小谢果然是在怪他。
难道小谢对此还不满意？非得闹到恩断义绝的地步才行么？
他心里有一万把刀在割，思索了半天，想了一个更加决绝的办法：“如果回不去的话……我们也可以……就此冷静一下，小谢，按照你的想法来，我都听你的。”
就此冷静一下。
这是要他们从此一刀两断，再也不要有牵扯。
谢楚忆被气笑了。
明明是秦煜哲先对他真心实意地说喜欢的，也是秦煜哲先来招惹撩拨他的，现在他都……他都这样了，秦煜哲要跟他断了？
就为了这么一张诊断结果，这么点破事，秦煜哲就再也不喜欢他了？不想再跟他有联系了？
这人的喜欢怎么能随去随来，收放自如呢？
谢楚忆气得直咬牙。
“好，冷静。”谢楚忆偏过头琢磨这其中的意味，“秦煜哲，这是你说的。”
说完，他便把检查报告塞回秦煜哲怀里，红着眼低声骂：“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秦煜哲，我真的特别讨厌你。”
他恨死秦煜哲了。
*
冷空气席卷得很快，十二月之后，江城开始大幅度地降温，添衣后的贺清却敏锐地发现，近日被冷空气影响的不止有温度，还有他的两个好朋友。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冷战了。”贺清被这两人的冷战冰到，戳了戳谢楚忆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发问。
“没怎么。”谢楚忆专注地看书，漫不经心地回，“我们关系本来就不好，你不知道？”
……都靠人家怀里睡觉了，关系还不好呢？
贺清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将信将疑地去追谢楚忆的视线，却发现这么久了，小谢还是在盯着那一页看。
这个事情不一般。
贺清当即断定。
谢楚忆或许是被他瞧烦了，没过一会儿便不耐烦地皱眉：“你总是看我干什么？你有什么事要说？”
气性变得这么差，甚至开始说反话了，表面看起来风淡云轻实则内心烦躁不安、心不在焉，能把小谢气到这个地步，他们俩之间绝对不止是冷战这么简单。
说不准还大吵了一架。
贺清大胆地猜测。
“我没事啊，我就是感觉你们俩最近都挺不在状态的，感觉很奇怪。”贺清如实说，“唉，关系再差的时候都过来了，别管有什么问题，你们俩好好商量商量解决呗，难道要老死不相往来啊？”
谢楚忆捏着书的指尖一顿。
贺清不知道，他却无比清楚，现在……就是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他们如今不止是关系差那么简单了，秦煜哲是真的想跟他断了，就如贺清所说，那人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他苦笑了一下，贺清还在旁边继续道：“这两天秦煜哲也不回来住了，我见他一面都很难，不是我说，你们俩究竟怎么了？躲对方躲成这样？闹得跟分手似的。”
“而且就算有天大的矛盾也得解决啊，不是还有煤球呢么？你们俩闹掰了，煤球以后怎么办？这可是你们俩一起养的猫，它以后由谁来养？不管煤球以后跟了谁，你们俩其中一个能舍得再也不见它？”
谢楚忆继续沉默，眼前的情况有些复杂，他觉得他和秦煜哲好像现在中年离异的怨侣，贺清是在旁说“孩子怎么办呀？你们再怎么样也得为孩子着想”的劝和亲戚。
谢楚忆被自己这个无比形象的想法逗得干扯了一下嘴角，他冷静下来，说：“这是我们俩的事情，你别操心了，没事儿，你就正常地分别跟我们俩相处就行，别觉得别扭。”
很难。
贺清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把这两个字说出出来。他叹了口气，觉得小谢和老秦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地感情升温了，又莫名其妙地冷战绝交了。
真是难懂。
他一口叹息结束，拍了拍小谢的肩膀：“那行吧，我没什么别的事，既然你们自有打算，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谢楚忆应。
直到宿舍的门被关上，屋内又仅剩他一人，谢楚忆才一合方才看了没几页的书，如释重负地靠到靠背上，深吸了一口气。
他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这么会装，居然能强撑着若无其事，在大家面前装这么久。
他缓过劲后就开始强迫着自己放空，打算着看个电影转移一下注意力，点开手机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他和秦煜哲的聊天框。
忘关了……
他这两天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这件事，想秦煜哲那天说的话，情绪上了头，他便会去翻一翻他和秦煜哲的聊天记录，试图通过以前的对话来疏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可疏解没成，他心里倒是更加烦躁了。
其实谢楚忆有些后悔，每次想起那天，他都会后悔自己太冲动，太口不择言。
他那时是在气头上，他气秦煜哲迫不及待要和他断干净的态度，气秦煜哲不再作数的喜欢。
他们明明可以解决这件事，跨过这件事，可秦煜哲张口就是要回到过去那种针锋相对的状态，再追问就是相互冷静、断掉联系，谢楚忆真的被气昏了头。
秦煜哲不是最懂他想什么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倒不懂他的隐喻，看不透他的心思了呢？
这种能力难道也随着他的喜欢一起消失了？
当时只要秦煜哲透露出一点还喜欢他的意思，他都能抛下这个误会，这段荒诞的经历，继续和对方发展，试着和对方在一起。
但秦煜哲不愿意，他要冷静，要理智，要他们对面不识，再也不说一句话。
这几天他也和秦煜哲碰过面，公共课和专业选修课上，两人少不得会有一点接触，可他每一次看见秦煜哲时，都只能看见对方或是淡漠或是毫不在意的目光。
甚至每一次，在他有意地和秦煜哲对上视线之后，那人都会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开。
相当绝情。
谢楚忆被气得心口疼。
他胡乱地翻着手机，看什么都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最后还是莫名其妙地点进了他和秦煜哲的聊天框。
往常他总是会去秦煜哲家里看望煤球，就算他不去，秦煜哲也会给他录煤球的视频，可这段时间他连张煤球的照片都没看见，连根毛都没见过。
秦煜哲也真是的，冷战就冷战，怎么连煤球也不给他看了。
谢楚忆的眼眶发酸，他翻到了之前两人胡言乱语的聊天，秦煜哲当时欠嘻嘻地给他发：【你好。】
他回：【你孬。】
【早上好。】
【早上孬。】
【周末好。】
【周末孬。】
周末一点都不好。
眼泪滴落在屏幕，谢楚忆对着这几条聊天记录哭了出声。
他真的恨死秦煜哲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冷空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