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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雨落·石出 ...

  •   翻滚着滚烫岩浆的火山一旦爆发,那么伴随上升热气流引发的雨季绝不会那么轻易地结束。

      这几乎是我所见到过的最大的雨,天花板变成了倾倒的海,复仇的怒火化作暴戾的雨点充塞整个屋子里,避开德拉格纳和帕克,凶猛地砸向屋里的一切,吊灯、花瓶、桌椅等等全都“噼里啪啦”地被重力砸碎。

      雨像是垂直的子弹,无处可避,连绑在岸边露伴脚上的透明丝线都在雨的重力下消失不见。

      连发的子弹射中了乔迪奥的腿,他却丝毫没有停顿地冲到德拉格纳身边,脚下的积水飞速地上涨,伴随着越来越浓的铁锈味,分不清散落水中到底是谁的血。

      庆幸的是,不同于布拉克摩亚的替身,“十一月雨”的射程范围大约是以乔迪奥为中心的直径六米,别墅的空间足够大,大到能够让岸边露伴凭借着惊人的敏捷躲闪到雨幕之外。

      “岸边露伴身上太干净了——” 剧痛从手臂爬上躯干,我捂着伤口一边躲避着雨水,防止地上反弹的水珠再次击中要害,一边注意着满身是伤却拼命示意我快逃的岸边露伴,嘶吼道:“他胸口连一滴血都没沾上,刺穿颈部的伤口,怎么可能不喷血?刺杀你哥哥的另有其人!”

      与此同时,背对着我的乔迪奥充耳不闻,他一把拔下他哥哥脖子上的短剑,贴到伤口处,剑刃应声而碎,叮叮当当地散落一地。而本该死去的德拉格纳,他的伤口居然全都不见了!

      我死死盯着德拉格纳的脖子,原本被利刃贯穿的脖颈,此刻光滑如初,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

      伤口转移、死而复生、等价交换,这一切是何其熟悉、何其相似。

      为什么瓦伦泰能够复活?

      为什么他复活后会有不同的体型?

      为什么他活着的时候也能够消失不见?

      为什么圣人遗体要带我来到未来的时空?

      所有的疑惑在此刻终于水落石出——瓦伦泰的替身能力,能够让平行时空中活着的自己置换掉死去的自己,就像此刻用短剑置换掉自己伤口的德拉格纳那样。

      “不是岸边露伴,咳咳……”德拉格纳坐起身,吐掉喉咙里的积血:“刺伤我的人不是岸边露伴……有个会隐形的家伙在我打开保险箱的时候刺向我……咳咳咳咳……‘调情圣手’还了他一刀,之后被线缠住,又被他刺了回来……”

      雨小了下来,我当即立断跑向岸边露伴,他因流血过多已经失去了意识。

      “快看!地上有人!”

      “这是被绑架的屋主!醒醒,能听到吗?你见到强盗的长相了吗?”

      “请求医疗支援,受害者意识不明胡言乱语。”

      屋外警察的声音传来,他们似乎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乌萨吉。

      我轻轻掰开岸边露伴紧握钻石的手指,沾血的真品在他掌心闪烁着蓝色的微光:“为了它,你们真是绕了好大一圈……乔迪奥,用这颗钻石作为报酬,转移我们身上的伤口,应该足够了吧?我会跟警察说,入室强盗已经逃走,接下来想做什么都随你们。无论是去离开夏威夷还是处理和透明人的恩怨。”

      “……”他们对视一眼,下意识地望向门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雨终于停了。

      “别动!警察!把手举起来!”

      大门被暴力踢开,警察的视线扫过碎裂的家具、混合着粉色“颜料”的水渍、一脸无辜的乔斯达们,然后在兄弟俩警惕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将手铐拷在了我和刚恢复一点意识的岸边露伴手上。

      按肤色划分罪恶,认定长着亚洲面孔的我们涉嫌入室抢劫——百年间美国唯一没变的也许就是这个了。

      “美国的警察真是一帮废物饭桶!说了多少次,以我岸边露伴的收入水平,根本不可能抢劫!”

      结束完例行询问,已经是晚上了,外面的天全暗了,只有偶尔几辆显然也是从度假区出来的车,安静地行驶。

      岸边露伴用日语骂骂咧咧地走出警局,要不是他认识的律师出示房产证,又砸了一堆钱将我们保释出来,明天日本的头版头条恐怕就是“知名漫画家岸边露伴伙同助手在美国入室抢劫,或被判十五年监禁”。

      “露、伴、老、师,”我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你要是不说那一句‘就算有一天我真的去抢劫,也是为了漫画取材、体验生活’,我们早就出来了。”

      “……啰嗦。算了,虽然被错抓是无聊的题材,还是姑且记录下来,以后画在漫画里。”

      警局离别墅的距离并不遥远,但离开柏油马路,却有条难走的路,伴着蝉鸣,萤火虫曳着微弱的流光在深色的草丛里若隐若现。

      岸边露伴活动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冷不丁地说道:“菲奥蕾拉,我就直说了,关于伤口的事多谢了。”

      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冰糖色的月光下,萤火虫晃晃悠悠地停留在我们的头顶,在我们彼此的脸上投下一闪一闪的光影。

      我环顾四周空无一人,或许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于是我牵起他的左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岸边露伴,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想给你,一直以来没找到机会。”

      “什么东西?”他疑惑地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等等,难不成,是我想的那个东西?”

      “真不愧是你,竟然猜到了,对就是那个。刚刚差点就被搜身了,我还在想以后怕是没机会给你了。”

      萤火虫飞走了,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感觉他深深吸了口气。

      “我说你啊,那种东西应该由身为男人的我来提才对。还有,那么重要的事你就这么在这儿说了?你们美国人流行这种风格吗?”

      “你是要我回去再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也没差别吧?”

      我用力握住岸边露伴试图抽离的手指,这么晚了,虽然不远处的别墅的灯光在婆娑树影中晃动着,但要是一不小心掉到这儿的草丛里,那又得找上老半天。

      “不对,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准备的?你不可能有机会去买它,也没有钱去买。”岸边露伴的手顿住了,任由我攥着,他倾身盯住我的眼睛,声音融进了散发淡淡植物香的空气中。

      “莫非是你自己做的吗?我可提前告诉你,我岸边露伴不收不符合我审美的戒指……”

      他的语调太轻,以至于我完全没听清。

      我一心将钻石放进他的手心,又将他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合拢起来。钻石的形状、大小刚好能嵌进他的掌心。

      “很好,钻石终于物归原主了。”我满意地点点头。

      “我跟你说,虽然你的熔岩不见了,但我的熔岩也能对它起作用,所以钻石自动回到了我的身边,你明天不需要向海豚银行申请财产保险理赔了,只不过不能离我的熔岩太远。岸边露伴,你突然走这么快干嘛,喂等等我……”

      我快步追了上去。

      是我的错觉吗,他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吵死了……”他步履不停,只是强硬地回握住我的手,我微微抬头望着他形状分明的下颌线和勾起的嘴角,果然是错觉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雨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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