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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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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园22层的落地窗映出祁宴疲惫的面容。他站在虞辰的客厅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染血的本票。警方的取证刚刚结束,房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陈局说王德海全招了。"祁宴头也不回地说,"包括二十年前帮你父亲转移资产的事。"
虞辰从浴室出来,换了身干净西装,额角的伤口贴着创可贴。他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没加冰:"意料之中。"
"还有件事你可能会感兴趣。"祁宴转身,将本票拍在茶几上,"王德海提到一个'替代品计划',说林洛就是为此存在的。"
酒杯在虞辰唇边停顿了一秒:"胡言乱语。"
"是吗?"祁宴掏出手机调出照片,"那这张林洛和虞星的DNA比对报告怎么解释?相似度99.8%,除非..."
"除非是同卵双胞胎。"虞辰放下酒杯,眼神锐利如刀,"你到底想说什么?"
祁宴逼近一步:"我想说,你早就知道林洛是虞星的孪生兄弟。你把他养在身边,却不告诉他真相——"他冷笑,"虞总玩替身文学上瘾?"
虞辰突然暴起,揪住祁宴衣领将他按在落地窗上:"闭嘴!你以为自己很了解内情?"他声音压得极低,"林洛是星星的克隆人。"
窗外阳光刺眼,祁宴瞳孔骤缩:"什么?"
"我父亲做的。"虞辰松开手,整了整袖口,"星星确诊白血病后,他偷偷取样做了克隆,想当备用骨髓库。"他嘴角扭曲,"可惜林洛六岁时配型失败,就被扔进了孤儿院。"
祁宴消化着这个信息,突然想起林洛手腕上的针疤:"所以你知道后..."
"我找到他,资助他上学。"虞辰冷笑,"怎么,祁老师又要批判我利用替身弟弟?"
祁宴没接话,转而拿起茶几上的威士忌灌了一口。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胸口的无名火。他原以为虞辰只是个冷血的资本家,没想到还是个疯狂的弟控。
"《暗河》明天补拍最后一场。"祁宴放下酒杯,"你最好准时到。"
虞辰挑眉:"祁导演这是在邀请我?"
"我是在通知你。"祁宴走向门口,"毕竟你现在是星耀最大股东,电影赔了算你的。"
门关上的瞬间,虞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记得带妆,祁老师。你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过。"
祁宴对着紧闭的门竖了中指。
次日片场,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祁宴和虞辰各占一个化妆间,连导演椅都准备了两把——一把贴着"导演祁宴",另一把写着"监制虞辰",中间用警戒线隔开。
"两位老师,"场记小妹战战兢兢地递上通告单,"今天拍第78场,是..."
"我知道是什么。"祁宴打断她,"男主发现真相后与反派对峙的戏。"
虞辰从隔壁化妆间出来,一身剪裁完美的三件套,连领针都是星耀的logo。他扫了眼片场布置:"场景不对。剧本写的是天台,你们搭的是办公室?"
"我改的。"祁宴头也不抬,"天台戏太俗套。"
"经过我同意了吗?"
"需要吗?"祁宴终于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溅。
工作人员集体后退三步。最后还是制片人硬着头皮打圆场:"虞总,祁导,咱们先拍着试试?不行再改?"
"action!"
打板声落下,祁宴瞬间进入状态。他饰演的银行职员将证据甩在桌上:"你父亲贪污的钱,足够买下十家银行!"
虞辰客串的反派父亲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证据呢?"他轻笑,"就凭这几张破纸?"
"不止。"祁宴从内袋掏出张照片,"还有这个——你和你情人密谋杀害我母亲的录音记录!"
这段不在剧本里。现场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但没人敢喊cut。虞辰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即兴接戏:"哦?那你怎么不报警?"
"因为我要你亲口承认!"祁宴掀翻桌子,道具文件漫天飞舞,"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你杀了她!"
虞辰突然笑了。他摘下眼镜,用领带擦拭镜片——这是虞东升生前的习惯动作,祁宴在资料片里见过。
"好啊。"虞辰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可怖,"我承认。是我在刹车管上动了手脚,是我让人在你母亲车上装了炸弹..."他凑近祁宴耳边,"你知道她临死前说什么吗?她说'阿宴快跑'..."
祁宴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这不是台词,不是表演。虞辰说的是他母亲真正的遗言——从未对外公开过的现场录音细节。
"Cut!"副导演终于忍不住喊停,"两位老师,剧本不是这么..."
"继续拍。"虞辰重新戴上眼镜,"这才是真实反应,不是吗?"
祁宴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应该一拳打碎虞辰的鼻梁,但某种更强烈的冲动让他站在原地:"再来一条。"
这次他完全脱离剧本,直接掐住虞辰脖子将人抵在落地窗上:"你父亲亲口告诉你的?"他声音发抖,"还是说...你也参与了?"
玻璃在虞辰背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工作人员吓得不敢动弹,镜头却仍在运转。
"我那时才十二岁。"虞辰任由他掐着,嘴角甚至带着笑,"不过确实是我建议父亲查查你母亲的车..."他轻声道,"毕竟她总喜欢在刹车失灵时打电话求救,不是吗?"
祁宴的拳头最终砸在虞辰耳侧的玻璃上。钢化玻璃裂成蛛网状,血顺着他的指关节滴在虞辰肩头。
"好!完美!"摄影师激动大喊,"这条太真实了!"
场记手忙脚乱地喊来医护。虞辰整了整被弄乱的领带,俯身捡起一片沾血的玻璃碎片:"祁老师的方法派演技,领教了。"
祁宴甩开医护人员,径直走向监视器回放。画面里,他眼中的恨意真实得可怕。而虞辰...虞辰的表情根本不是在演戏,那是一种近乎愉悦的残忍。
"这条能用。"祁宴对导演组说,"其他镜头补完,今天收工。"
他没再看虞辰一眼,径直回了化妆间。锁上门,祁宴从钱包夹层取出母亲的照片。车祸现场报道中说她是当场死亡,不可能留下遗言。虞辰怎么会知道...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林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祁老师,虞总让我送这个给您。"
祁宴开门,少年递上个牛皮纸袋,眼神闪烁:"他说您看了就明白。"
袋子里是盘老式录音带,标签上写着「林星辰车祸现场录音-绝密」。祁宴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早该想到的——以虞家的势力,拿到警方证物并非难事。
录音机滋滋转动,先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母亲急促的呼吸:"阿宴...阿宴快跑..." 随后是爆炸的轰鸣,录音戛然而止。
祁宴按下暂停键,深呼吸三次才忍住砸烂录音机的冲动。虞辰这是什么意思?示威?挑衅?还是...
手机震动,虞辰发来简讯:「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了。你母亲临死都在保护你,而我弟弟死前连我的名字都没喊。」
祁宴盯着这条信息,突然明白了虞辰这些年的针对从何而来。不是单纯的商业竞争,不是家族恩怨,而是最原始、最幼稚的嫉妒——凭什么你能被母亲保护,而我弟弟不能?
他回复:「所以你处处针对我,就因为你是个失败的哥哥?」
虞辰回得很快:「我针对你,是因为你和你母亲一样虚伪。明明手握证据,却选择沉默。」
祁宴冷笑出声,拨通虞辰电话:"听着,我母亲不公开录音是因为..."他忽然顿住,"等等,你怎么确定她知道凶手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录音带背面。"
祁宴翻转录音带,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虞东升指使人做的,但证据不足。阿宴,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字迹确实是母亲的。祁宴胸口发闷,这比他想象的还要讽刺——母亲知道真相却选择沉默,而他花了二十年才知道仇人是谁。
"《暗河》的结局需要改。"虞辰突然说。
祁宴回过神:"怎么改?"
"让反派活着。"虞辰的声音冷得像冰,"死亡太便宜他了。我要他众叛亲离,生不如死。"
电话挂断后,祁宴对着镜子处理手上的伤口。他突然很想知道,虞辰说的到底是剧本里的反派,还是他自己的父亲?
三天后,《暗河》杀青宴在星耀大厦顶楼举行。祁宴故意迟到半小时,推门时全场已经酒过三巡。虞辰坐在主桌,正和几位投资人谈笑风生,金丝眼镜反射着水晶吊灯的光,像个完美的商业机器。
"祁导来了!"制片人高声招呼,"快给咱们的大导演倒酒!"
祁宴接过酒杯,却径直走向林洛那桌。少年正在玩手机,看到他时明显紧张起来:"祁老师..."
"你知道虞星吗?"祁宴单刀直入。
林洛的手机啪嗒掉在桌上:"我...我不..."
"你知道。"祁宴压低声音,"你知道自己是他的克隆人。"
林洛脸色瞬间惨白。祁宴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质问,此刻却莫名烦躁起来。他转身要走,却被少年拽住衣角。
"不是克隆人。"林洛声音发抖,"是双胞胎。虞总...我哥他骗了你。"
祁宴眯起眼:"证据?"
林洛掏出钱包,里面夹着张老照片:两个婴儿并排躺在保温箱里,手腕上分别系着"辰"和"星"的字条。
"虞总找到我时,说星星是他弟弟,我是被父亲抛弃的另一个。"林洛咬着嘴唇,"他给我看星星的照片,教我模仿星星的言行..."少年苦笑,"直到上周整理虞夫人房间,我才发现真相。"
祁宴盯着照片,思绪翻涌。所以虞辰撒了谎?为什么?为了让林洛心甘情愿当替身?还是...
"祁老师。"虞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打扰我员工用餐?"
祁宴转身,将照片拍在虞辰胸口:"解释一下?"
虞辰扫了眼照片,表情丝毫不变:"P图技术不错。"他揽过林洛肩膀,"我弟弟累了,先失陪。"
林洛被半强迫地带离宴会厅。祁宴看着虞辰的背影,突然高声道:"《暗河》的结局我想好了。"
全场安静下来。虞辰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反派会活着。"祁宴举起酒杯,"但他最信任的人会背叛他,就像他背叛所有人一样。"
虞辰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侧过头,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不错的创意。不过别忘了..."他轻声说,"在戏外,叛徒通常死得更快。"
宴会不欢而散。祁宴回到公寓,发现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他警觉地推开门,客厅里坐着个不速之客——梁霄云。
"梁姨?"祁宴皱眉,"你不是在..."
"保外就医。"老太婆指了指脚踝上的电子镣铐,"长话短说,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祁宴不动声色地挡住卧室门:"比如?"
"《归途》的海外版权费。"梁霄云眯起眼,"虞辰那小子应该告诉你了吧?八百万美元,我和月茹应得的。"
祁宴想起瑞士银行那份合同:"证据呢?"
梁霄云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三个年轻人站在游艇上,背后是"星辰号"的标志。照片背面写着「星链计划三合伙人:虞40%,林30%,梁30%」。
"你母亲没告诉你?"梁霄云冷笑,"星辰娱乐只是幌子,我们真正的产业是海外版权倒卖。《归途》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十几个项目的分成被虞东升私吞了。"
祁宴接过照片细看。母亲年轻的笑容让他胸口发紧:"所以这就是你绑架阿Ken的原因?找钱?"
"那小子黑进星耀服务器,发现了账户线索。"梁霄云站起身,"钱在哪?"
"不知道。"祁宴坦然道,"但虞辰可能知道。"
梁霄云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月茹当年最大的错误,就是太信任虞家人。"她递过一张名片,"想通了联系我。"
老太婆离开后,祁宴立即拨通了虞辰电话:"梁霄云越狱了,刚来找过我。"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我知道。监控显示她往南去了。"
"她在找《归途》的海外分成。"祁宴顿了顿,"还有其他十几个项目的钱。"
虞辰的呼吸频率变了:"她还说了什么?"
"说你们虞家吞了三合伙人的钱。"祁宴盯着照片,"包括我母亲那份。"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虞辰突然笑了:"有趣。那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相信一个罪犯的话,来对付我;或者..."他压低声音,"跟我合作,找出真相。"
祁宴摩挲着照片边缘:"第三个选择,我两边都不站,自己查。"
"你母亲的遗物,"虞辰突然说,"除了那张纸条,还有什么?"
祁宴想起瑞士银行的磁卡:"关你什么事?"
"因为星星临终前交给你母亲的不止U盘。"虞辰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清晰,"还有一把钥匙。"
祁宴猛地站起:"什么钥匙?"
"能打开所有谜题的钥匙。"虞辰轻声道,"考虑好了吗,祁老师?合作还是对抗?"
窗外,星耀大厦的LED屏开始播放《暗河》的预告片。祁宴看着屏幕上自己和虞辰剑拔弩张的对峙镜头,突然笑了:"合作。但有个条件——"
"说。"
"找到的钱,我母亲那份归我。"
虞辰的轻笑通过话筒传来:"成交。"
电话挂断,祁宴从书柜深处取出那张从未使用过的磁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