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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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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放学，他俩今天出门早，正赶上人潮。
“好累啊好累啊……”杨纪枫哀嚎。昨天打篮球的后遗症开始展现，他下楼腿都在颤，像跟人打了一架。
“啊！”人太多楼道里又暗，看不清是谁路过跟他打招呼，没轻没重的一巴掌拍他手臂肌肉上，杨纪枫一下没撅过去。
“又累又痛，这学上得可真苦。”尽管如此，他还是撑住了没去扶栏杆，并且保持跟平常一样的速度下楼，装得像没事人。
周逸只听他嘴里叫，没多大表现，观望看他到底能撑多久。
后面传来大笑，几个跑得特别快的男生没注意，追逐过去撞到杨纪枫的书包，他差点连人带包飞出二楼。
膝盖一弯，人还在楼梯上，要是摔倒就真的起不来了！
杨纪枫本能地去抓栏杆，离得太远，手伸到一半就被人群挡回来。
还好，周逸抓住了他。
不光是抓紧了，另一只手还扶住了他的腰，很安全的姿势，拎住了没掉下楼梯。
是很保险，没人受伤。但是坏就坏在，打篮球是全身运动，他不光胳膊腿痛，腰腹也痛。
突然被钳住腰，杨纪枫不习惯，本能地躲避，周逸以为他还没站稳，又抓得紧了点，一下捏到他腰侧的肌肉。
“唔——”
他咬紧牙关闭上嘴。太怪了！
杨纪枫死死忍住不吭声，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这么菜！
周逸还抓着他，右手搀住他手臂，后面人推搡着过，他一时没松开。杨纪枫隔壁被抓得也痛，昏暗中也分不清是烫还是痛，太乱了，他想，都怪人太多。
“谢谢啊，”他借着周逸的劲站直，下了最后几阶楼梯，走到外圈人少的地方，两人分开。
“撞到哪了这么痛？”周逸问他，看他表情还很不自然，又在偷偷揉腰，怕他又不说。
“没……没撞到，”杨纪枫扶着自己的腰，又揉揉手臂，温热的触感还在，他低头掩饰：“包，只撞了包……还是昨天打球，没缓过来。”
两人跟在人流后面走，没再被挤挨着。他揉了几下手臂就不敢动了，越碰越疼。
“你饿不饿？我有点饿了。”他突然问周逸。
出了一楼光线明亮，周逸转头只看见他的头发丝，在光下发出琥珀的通透。
他摇摇头，低声问他：“你要去哪吃？”
杨纪枫低着头下台阶，夜风微凉，带来一阵花香。
“都行，我想想。”
周逸不作声，跟着他往校门走。迎面碰见一对情侣牵着手，小心翼翼地靠在一起，那男生还在张望，借着其他人的掩护拿过那女生的水杯，帮她拎着。
跟他们擦肩而过，周逸也闻见了花香。
“什么花啊？好香！”杨纪枫抬头嗅嗅，脑袋转转没找到，又没头没脑地说：“关东煮，我想吃校门口那家关东煮。”
他抬起头问周逸，这下能看见眼睛了。在光线的衬托下睫毛的阴影很长，眨眼的变化很明显，眼睛落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有了想吃的就忘了痛，他期待地看向周逸。
周逸轻眨下眼，语气不自觉地柔和，“走吧。”
居民楼下的店铺为了迎合学生的爱好什么都卖，流水生意想吃什么说一声第二天就有。到了晚上，大部分都还开着，卖些小吃夜宵。
关东煮摊前围了些人，三三两两地在一起吃，旁边还有接学生的家长。
杨纪枫之前跟周逸一起出来，总能看到一辆红色电瓶车停在对面街角，车主戴着同色系头盔，车把上总挂着一份小吃。
他跟周逸排着队等，热气氤氲浮在上空，还未等升腾，就被梧桐叶遮住，变成水汽散开了。
“这树估计都腌入味了。”他指指路边的大梧桐，灰白树干遒劲而笔直，刚长出来的新叶嫩绿又柔软，在风中飘摇。
周逸站在他旁边看手机，闻言抬头，瞥了树一眼又看他，杨纪枫一脸新奇，期待他肯定自己的发现。
“你尝尝？”他放下手机说。
杨纪枫嘴角一弯，几步走过去跳起来扯了片树叶，作势就要往嘴里塞。
周逸表情一变，伸手抓他手腕就往外扳，杨纪枫立马憋不住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不会以为我真饿得要吃树叶了吧哈哈哈哈……”
他把那片揉皱的树叶放他手里，笑得手也在抖，边笑边说：“给你，我还摘了片大的呢！”
周逸被他带得弯了眼睛，树叶还在他手里晃，举近了闻，是淡淡的树木汁液的清涩。
他闻得很慢，还翻过一面闻。杨纪枫被他带得好奇，前面人少了他往后退一步，拉着周逸过来，半真半假地问：“真有味儿？”
周逸不说，看他真好奇，就把树叶往他鼻子那儿一送——
杨纪枫真是信了，伸鼻子去闻。
？
没味儿？
这下轮到周逸笑了，拿着树叶在他面前晃晃，一脸玩味地看他。
杨纪枫表情好不精彩，抓过树叶团吧团吧，精准命中路边的垃圾桶。
“我要吃饭了，你自己玩吧。”
正好轮到他，为了泄愤，他丁零当啷买了一大份。
结果回到家，还剩一半。
家里没人，郑晓薇出差去了，这次要半个月，连她生日都没法在家过。
空荡荡的家里一开灯显得更凌乱，他早上走得早，周末刚请阿姨打扫过，余粮还算充足。
扔包倒在沙发上，身上还带着关东煮的味道。
没躺一会儿，杨纪枫又拿出手机，聊天页面还停留在周末郑晓薇问他起床吃饭没，他出门没看见，到了晚上才回。
两人消息就没同频过，接得上的对话屈指可数。
关掉手机，客厅更显静谧。
脑袋里在打架，理智告诉他得上床睡觉，可是沙发真的很舒服。
就快睡过去的时候，他被冰凉的拉链硌到，意识回笼，不再犹豫，抽身去洗漱。
阳台的灯也亮着，那盆仙人掌青葱苍翠，在黑夜中驻守一方。
早起，杨纪枫醒的比之前都早。行尸走肉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学校，坐下就一脸幽怨，平等地给所有人坏脸色看。
他到的时候那一片只有谭鑫和周逸在，住校的都没来，他算是起了个大早。
茫然地，他抱着包转头乱看，周逸一来就在学习，看得人脑袋痛。
杨纪枫脑袋确实痛，昨晚睡得不好，现在心情差的要命。
偏偏周逸还往枪口上撞——
“没吃早饭吗？”他关切地问。
杨纪枫眼皮半抬，脸白得吓人，鼻梁上的小痣更加明显，点缀在眉眼间。他跟周逸的锁骨对视了几秒，完全睁开眼说：
“我昨天梦见你了。”
周逸手里的笔啪嗒一下掉在桌上，手指微微蜷紧，侧眸等着下句。见他迟迟没有下文，轻声问：“梦见我什么了？”
杨纪枫又跟他身前校服上的校徽对视一会儿，自觉伸手拿他抽屉里的酸奶，边拆包装边说：“梦见你变成鬼抓我，就在我家，我跑都没地儿跑。”
他嘟嘟囔囔，听得出来怨气很大，声音没平时清脆，还带着些沙哑，跟清晨的空气混在一起传进周逸耳朵里。
他看杨纪枫慢吞吞地拆包装盒，对准了把吸管插进去，最后一口咬在吸管上闭眼入定，提着的心放回去，捡起掉在桌面上的笔。
“你怕鬼？”他重新问。
“嗯……”杨纪枫眯着眼翻书，找他今天要背的东西，“不怕。”
咬着吸管反应一会儿，他补充说：“但是你变成鬼很可怕。”
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他又想起来昨天在梦里怎么被追怎么被咬，被堵在角落里准备同归于尽反扑过去的时候——
闹钟响了。
这还是他第一遍闹钟响的时候就起床，太难忘了。
他都怀疑是不是周逸给他下咒了，明明那鬼没有脸，可潜意识里告诉他那就是周逸。
“因为这个没睡好？”对于自己变成鬼这件事，周逸接受良好，毕竟不是他被影响。
杨纪枫懒得张口，大脑苏醒慢慢的，他只做简单的摇头点头。
就这样也能跟周逸交流，这同桌算是养成了。
祥和的气氛被打破，方解从后门冲进来，连带着赵鸿宇跟在他身后。
“快快快快——”
都不用抬眼看表，杨纪枫就知道是班主任在后面，了然般摊开书，终于完全睁开眼，看清楚上面的字后，又缓缓闭上。
我都那么辛苦了，歇一个早自习没事吧。
他这一睡，就睡到了大课间。
十分钟的睡眠里，还不安稳，他又梦见有人害他！这次是麻袋，像被裹紧了拴在马车后面跑。
梦里的上帝视角，他感觉自己要撞到一块尖锐巨石上，黑暗与疼痛即将来临的时候，他又睁开了眼。
惊疑不定地拍拍心脏，他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外套拉链拉到了最上头，领口收得太紧有点压抑。
……
怪不得呢。
这就是麻袋的感觉吗？他无语地给自己松松。
周逸也在睡，这会儿还没醒。
杨纪枫观察了一会，好像得出挤压感是什么了——
周逸的手肘越过那条桌缝，直愣愣地搭在他桌上！！！
这这这……
杨纪枫迷瞪的眼一下睁大，靠近了去看他超过多少。
好啊，少说得有五厘米！本来双人大宽桌变成单人小隔间就已经睡眠降级了！现在还要跟他抢这仅有的一亩三分地！同桌当着当着就本性毕露了吧！
又困又怨又憋屈，杨纪枫素质还在。坐在凳子上独自思考对策来应对这不公的事实，动一会儿脑子又累了。
算了，当没看见。
他又一骨碌趴回去，衣领舒适不勒脖子，胳膊肘跟周逸挨着，要套麻袋一起套！他就不信了。
周逸睡着睡着觉得一边胳膊热热的。彻底发现那不是错觉后他坐起身，就见杨纪枫把自己裹成球睡在一边，头埋在臂弯里，像冬眠。
看他姿势，刚刚他俩应该是挨着睡的，整个脑袋都往他这边靠，背靠着他睡得很安详。
难怪热呢。
他观察半晌，发现杨纪枫一动不动，睡得正沉。
轻轻叹口气，他把自己的水杯拿远一点，小心地往左移，翻开他没写完的作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