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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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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孟知晚觉得自己像暮色里慢慢蜷起来的花瓣，整个人蔫蔫的。直到许肆轻声说“好啊”，她突然像被阳光晒开，花瓣“唰”地展开，又变得精神起来。
孟知晚深吸几口气，假装没事地咬了口肉夹馍，接着抄诗词。她脑子昏昏沉沉的，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错了好几处都没发现。
邬楠枫蹦蹦跳跳跑回来，把草稿纸往孟知晚面前一放，嗓门清亮：“快点，把你微信号写上！”
孟知晚偷偷往后瞄，总觉得那帮男生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后背热烘烘的像被火烤。心里这么慌，手上却很快写下一串数字。
孟知晚看着邬楠枫像只快活的小鸟一样蹦过去，把写着号码的纸条递给许肆，脆生生地说：“这是我同桌的微信，你加上，好好聊聊呀。”
许肆接过纸条，低头看了眼那串数字，嘴角轻轻上扬，低声应了句“嗯”，眼睛里闪着光。
邬楠枫跑回座位，用胳膊肘撞了撞孟知晚，笑得得意：“怎么样，我出马，这事儿还不是轻松搞定！”
孟知晚心里甜滋滋的像喝了蜜，却故意不说话，抿着嘴笑，藏起眼里的开心。
邬楠枫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不爱打听闲事。她长得漂亮，对很多事都不太在乎，跟孟知晚闹了几句，就不再问了。
后来孟知晚想起那段时间，才发现那时的自己，假装成熟，其实单纯得像个小孩子。许肆就这么答应“交往”，她一点没觉得奇怪，满心想的都是“我喜欢他，他也答应了，我们就是互相喜欢”。为了不显得太主动，她忍了好久，才偷偷从课桌里摸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中午自习时，大家回到座位，教室一下子安静了。孟知晚合上抄诗词的本子，悄悄摸出手机。屏幕上的新消息提示灯一闪一闪的，果然是他发来的。
孟知晚的手机是粉色翻盖的。初中时她看偶像剧，喜欢女主角那款带挂饰的直板手机，可初三毕业去买时，类似的要一千八百多，太贵了，最后只好选了这个翻盖的。
在手机柜台前看了半天，孟知晚一眼就看中了那台粉色翻盖机。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手机外面有个小屏幕，来电话、收短信的时候就会亮。除了按键，手机正面还有块能感应手指的地方，虽然不像现在的触屏手机那么智能，但用手指轻轻滑一下，就能看照片、读短信。
最让她喜欢的是，这款手机能把屏幕翻折过来，说是可以看电视。孟知晚当场就被这个新奇功能吸引了，也没试信号，就高兴兴付了钱。后来才知道，在学校根本搜不到频道，这功能根本没用。
那时候大家用的大多是翻盖、直板手机，智能手机才刚开始有。想起当时的□□，孟知晚忍不住笑了——能给好友分组、加备注，发表情包也很有趣。不过想看空间动态，得打开网页慢慢加载。五块钱30M的流量套餐，省着点用，够刷一个月的。
她轻轻按下确认键，跳出一条好友申请：“许肆”请求加她为好友。孟知晚盯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手指在“接受”按钮上停了两秒，终于点了下去。
孟知晚把手机塞进抽屉，侧身找书包时，看见许肆懒洋洋地瘫在座位上。他低着头，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藏在课桌下——一看就是在偷偷玩手机。
陈墨见她转身，突然用笔尖戳了戳她后背。孟知晚回头，看到陈墨想说又不说的样子，刚想问怎么了，就见陈墨摆摆手，低头继续转笔。
孟知晚随便拿了本练习册转回身，又忍不住摸出手机。新消息的提示灯一直闪，许肆所在的分组头像也跟着跳。她犹豫了一下，把备注“许肆”的头像单独移出来，新建了一个分组。
许肆的网名叫“叙”，后面加个句号。简单又干净，孟知晚盯着屏幕，心跳得更快了。
孟知晚刷着好友列表，其他人的网名要么是复杂的英文，要么是一堆火星文，什么“殇”“泪”“爱到痛”之类的。相比之下，许肆的单字网名“叙”，就像一杯清水，特别显眼。
她忍不住低头笑了，自己的网名“折翼的纸鸢”，在当时也算文艺。许肆的头像里，是个穿深粉色卫衣的男生歪头比耶；她的头像则是个红衣女孩扎着双马尾，现在看是“非主流”，但那时觉得很可爱。
对话框突然弹出消息：
叙：你同桌给的微信号。
折翼的纸鸢：是她多事啦。
孟知晚攥着手机，手心出汗，整个人像飘在棉花糖里。
叙：方便问真名吗？
折翼的纸鸢：孟知晚。
叙：我是许肆。
折翼的纸鸢：早听说过你！
对方发来个挠头的表情包，孟知晚差点笑出声。从午休到下午第二节课，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说游戏里的新皮肤，吐槽食堂的饭菜，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可空气里全是甜甜的感觉。
第三节语文课铃响时，孟知晚才把手机塞进桌肚，打字时手指都在抖：「得认真听课了。」
对话框马上回了个「好」，后面还跟着个点头的表情包。
整个下午她像被粘在椅子上，连水杯都没起来倒。明明许肆就坐在后桌，她却连头发丝都不敢往那边飘——光是想想视线撞上的场景，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七月底的江城热得像蒸笼，傍晚的风带着操场的热气吹进教室。夕阳把香樟树的叶子晒得发亮，树叶沙沙地擦着玻璃，金黄的阳光洒在课桌上，把摊开的语文课本晒得发烫。
这节是孟知晚最怕的数学课。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大声讲着：“解这道函数题，关键是要找到定义域和值域的关系……”孟知晚困得直点头，和老师眼神对上时猛地清醒，可没两分钟，又困了。
课桌里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为了不错过消息，孟知晚特意调成震动，还把手机夹在课本里。但她们用的是连体课桌，一震动就能感觉到。
邬楠枫转头冲她挤挤眼，那眼神好像在说“聊得挺开心啊”。孟知晚一下子清醒了，眼睛里还含着困意的眼泪，眼神却亮闪闪的。她假装整理课本，偷偷摸出手机，一边盯着黑板，一边在桌下飞快打字。熟练地打开微信，扫了眼对话框，又马上坐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按——这种带按键的手机用熟了，不看屏幕也能打。
许肆发来消息：“今天怎么没扎辫子？”孟知晚下意识摸了摸披散在肩上的头发，脖子后面突然发烫。她平时喜欢把马尾扎得高高的，用镶水钻的草莓发圈固定，就是今天起晚了，随便梳了梳就来教室了。
手指在按键上停了两秒，她飞快打字：“起晚了，懒得扎。”对话框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又闪，最后跳出消息：“披着头发更好看。”
孟知晚觉得脸颊像被火烧了，连耳垂都烫。窗外的蝉叫得更响了，她偷偷往后看了一眼，许肆正低头转笔，阳光照在他睫毛上，在课本上投下小小的影子。他刚才，一直在看她吗？
孟知晚低头在课本上乱涂，始终不敢往后看。和许肆聊了几句数学老师的口头禅，吐槽那些难懂的解题步骤，不知不觉下课铃响了。平时她收拾书包很利落，今天却故意慢吞吞的，把课本一本本放好，还假装在桌洞里找东西拖延时间。
教室里的同学很快走光了，只剩几个还在赶作业。邬楠枫背上印着小熊的帆布包，对她挥挥手：“知晚，我先走啦！明天见！”
“嗯嗯，明天见！”孟知晚单肩挎着书包，手里拿着本练习册，慢慢站起来。一抬头就看见许肆还坐在座位上，歪着头刷手机，耳机线绕在手指上。
抱着篮球的陈宇阳路过，喊他：“许肆，打球去？正好差一个人！”
许肆坐直身子捏了捏后颈，目光从孟知晚身上扫过，懒洋洋地说：“不去，晚上有事。”
陈宇阳耸耸肩：“行，明天体育课再一起玩。”
这时孙笑笑抱着文件夹跑过来：“知晚，我得去办公室交材料，你等我一下好吗？”没等孟知晚回答，她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孟知晚站在原地，假装整理头发，心里却乱糟糟的。要不要挺直腰板？校服领子歪没歪？刚才塞进去的衣角会不会又跑出来了？
许肆把手机揣进裤兜，站起来和陈宇阳聊起最近的篮球比赛，最后说：“走了。”也不知道这话是对朋友说的，还是对谁说的。
等孟知晚再回头，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她抱着书走到走廊，一眼看见许肆正往楼下走。傍晚的太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给他的后背镀上一层暖光。他混在放学的人群里，一边走一边低头回消息，校服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摆动。
没一会儿，孟知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拿出来一看，是许肆的消息：「记得去吃饭。」
虽然邬楠枫当初大大咧咧地把她微信推给了许肆，但孟知晚知道，他们才刚认识。可对话框里偶尔冒出的暧昧，让那些没说出来的期待，在心里悄悄长起来。
她靠着走廊的白墙，把练习册夹在胳膊下打字：「等孙笑笑一起去，你呢？」
很快收到回复：「有点事，晚点去。」
孟知晚咬了咬嘴唇，又问：「回家要坐车吗？远不远？」
「走路回去就行，不远。」
正盯着屏幕发呆，突然有人从背后大喊：「知晚！」孟知晚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回头看见孙笑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晃了晃手里的表格：「材料交完啦！快走快走，我想吃食堂的糖醋排骨了！吃完得赶紧回宿舍洗头，不然晚自习后又得排队。」
两人并肩往食堂走，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孟知晚伸手挽住好友的胳膊：「今天我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