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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小释园丁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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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林释又醒来了一次，痛苦如同蜘丝，缓慢地编织成网，将他全身包缠，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肉骨被无形的网侵蚀。
他一手撑在床上，曲起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将一支镇痛剂推进血管，等了片刻，他的身体还在颤抖，在眩晕的视线中，又在衡温箱里翻出一支omega抑制剂毫不犹豫地扎进去。
这一回，林释再无力气，瘫回床上，蜷着身体再度昏睡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是被卧室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的，林释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以至于他一时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林少爷醒了么？”门外的人喊着。
声音有些耳熟，是他之前林宅的一个中年beta女佣，叫周嫂，他还记得上一次见面还让人家打扫房间来着。
没细想她是怎么知道大门密码的，他朝门口应了一声，肚子的空虚和乏力双重缠着他，让他的行动变得格外缓慢。
“林少爷，”开门后周嫂恭敬道，手里提着行李箱，“我是林总叫来照顾您的。”
林释一怔，放在以前父亲是不会管他发热期的死活的。但她已经轻车熟路地将行李拖到对面的客房里，嘴里边说：“林总说您自己不便，要我过来给你做点饭，顺便打扫卫生。”
林释没再多问，也可能是林仲盛怕他出事，影响到什么，想了一下，他说：“给我熬点小米粥吧。”
“小米粥是吧，”周嫂应下来，又说，“看时间都十点了，我也不能贸然进来住，所以就叫醒您了，少爷您要不再睡会？我做好了叫你。”
“好。”说完林释转身回了卧室。
接下来的几天，周嫂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熬的汤很符合林释发热期的胃口，也会准时提醒他打抑制剂。
周嫂提着衡温箱过来的时候，林释偶尔会恍惚，眼前浮现拆开包装袋归置箱内的手，还有坚实的肩背，他不记得睡着前自己在心里描绘了多少次。
他垂下睫毛，拉回了思绪。
几天后发热期彻底过去，林释一身轻松走下楼梯，一眼就望见放在桌上的一束鲜花，开得正娇艳，周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是？”林释看向厨房里忙碌的周姨。
“噢，那是我釆购回来路上，看见一个卖花摊子，觉得摆桌上正适合，就买了。”周姨笑着，边把手里的抹布拧干。
“是很好看。”林释轻轻拨了下花瓣，上面还缀着晶莹的水珠。
想学园艺的心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学生时代，对植物研究特别感兴趣，只不过繁重的学业压得他不得不抛弃兴趣，全身心投入课程。
听周姨说在御翡长院附近好像有一个花卉市场，林释兴致勃勃，迅速换了套干爽的衣服就奔去那里。
他到处打听半天，才找到一个姓陈的老园丁，据说种了三十年的花，可谓经验丰富。
过去的时候老人正在修剪月季，戴了个草帽遮住半张脸，是个omega，听林释想学园艺，直起腰打量他：“看着就娇生惯养的，能撑多久？”
见他摘下草帽扇风，林释连忙给他递上一瓶水，笑得温煦：“只要您肯教，我不怕累。”
老人轻哼一声，明显不太相信，毕竟见过太多一时兴起的年轻人，到最后半途而废。
可林释一再坚持，他顿了顿，还是点头应下来。
接下来一周，林释每天早上准时报到，陈师傅话少，但教得细，从翻土的力度，浇水的时间，再到各种花的性子，他听得很认真，手掌很快磨出薄茧，回家时裤脚沾了一圈泥。
可在看见自己播下的第一排郁金香萌发新芽，心底就冒出一股说不尽的成就感。
当然也会有出差错的时候。
林释第一次给薄荷浇水时，他记得陈师傅说土下几厘米干了之后再浇，他没有控制好水量，结果浇涝了，陈师傅帮他换土的时候，说着：“这植物就和人一样，渴了就喝，但喝太多会呛。”
吸取教训后，林释终于让换土的薄荷重新活过来，也剪了多余的枝芽，陈师傅这才满意点头。
忙活了一阵子，林释渐渐熟悉了基础的工作，已能娴熟地给陈师傅当帮手。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照看花圃，门外传来车辆停靠的声响，林释抬头望去，只见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稳，万璟从车上走下。
见到林释，万璟明显一愣，随即含笑打招呼：“好巧啊，林先生，你在这里工作？”
林释也有些意外，手中的洒水壶还滴着水珠：“不算正式工作，只是跟着陈师傅学习养花。”
这时，听见对话的陈师傅背着手从屋里走出来：“来看那批花的？”他朝林释示意，“小林，带他看看那片月季。”
林释刚要应声，万璟却抬手道：“稍等。”
话音落下，幻影的后车门打开，宋衡砚从容下车，整理着袖口，修长的双腿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来。
林释惊觉自己竟一直注视着对方走来，匆忙偏开目光，宋衡砚的声音就落在他耳畔：“林释。”
“宋先生，”林释不得不面对他，不着痕迹地微笑。
他瞟见宋衡砚的目光落在他裤子上的泥点上，突然有点局促，却听见宋衡砚先开了囗：“药还有吗？”
林释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上次送来的药，“有的。”
“我让万璟再送一些。”
站在一旁的万璟嘴巴微动，但没有人发现。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买，”林释想转回话题，于是说，“宋先生去看看花吗？”
“好。”宋衡砚说完，缓步跟在他身后。
三人走到一棵树荫下，林释指了一块花圃：“一共是40株土培月季，到送单时间会提前一天移到盆里，再给府上种植。”
“这些月季生长得很好，您看看还有需要调整吗？”
宋衡砚看过去，每一株的花势确实都能看出精心培养过的痕迹。
天空柔白的云层飘去，一片落叶旋停在林释的肩上。
微风拂过，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万璟上前细察了那片月季，他问：“那移种月季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吗？”
“这个不担心……”林释漾着笑回头，话语在撞见宋衡砚抬起手时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宋衡砚的手悬停了半秒，仍是伸过去替他拿下肩上的树叶。
知道是误会后，林释为刚才的行为感到一丝尴尬。
还在观察月季的万璟并未注意到后面的情况，林释稳住心神，继续解释道：“移种的土会混入原来生长的土，可以帮助月季快速适应。”
明媚的阳光再无云朵遮挡，几个人在外面待不久，很快谈完进了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