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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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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兀储抱着柴火回来走到洞口，那漆黑的巨大洞里，只有一双渗人的眼睛亮着。他轻快地放到靠洞口附近，示意此穹坐过来一些，自己则将柴火架成了一个堆。
“你身上带火折子了没？”牙齿打颤的人冻得声音都蔫了许多。
“没。”兀储认真摆弄着，净挑干燥的摞，潮湿的因为会起烟，都让他扔在一旁。
“那岂不是完了？我这也没有啊。”此穹都嚎出哭腔儿来了。
他可讨厌冻僵了的感觉，近三十年年，一到冬天他就猫在皇帝的温泉行宫附近呆着，偶尔搞点银子吃上几顿好的，从不给自己找罪受，也从不冬眠。
“我不带火折子，我本身就能生火。”兀储一脸理所当然，在此穹的注视下，两只手像击掌一样啪啪几下，凭空掉落了些火星子，随后兀储吹了一口风，那摆好的柴堆一下就烧起了火苗，惹得此穹跟小孩儿一样拍着手大声叫好儿。
“哈哈！厉害呀！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不跟哥哥交底？嗯？”
蛇妖的脸上还沾着不少水，跟个溺死鬼似的惨白，神情却是难得的开怀，一张大嘴勾得老高，配合那双眯起来的眼睛又是一副活阎王样儿，是会吓哭小孩子那种。
“你怎么这么厉害呀我的好弟弟~一开始看着老实巴交的以为好欺负，寻思你除了头硬没什么本事呢！合着又会做饭耳朵又灵，又有这点火的本事，你说，你是不是跟我藏着呢？这两百多年修炼这么努力，也太有出息了哈哈哈！”
就着湿漉漉的手，此穹摸上了兀储的头。他的头顶扎了一个发髻，头发又黑又浓，一根散乱的也没有，光溜溜的很好摸。那只手便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兀储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耳朵，扭头躲着，嘴巴闭得紧紧。
自己哪里还有其他本事。从来在厨房做活儿，只学会了炒菜生火这种小本事。而眼前的人，本就是紫金蛇，他会大有作为，是自己永远触及不到的境界。可哪条天道，能让他一个由凡人捏造的器物成仙成神呢。
“要我说你也不用跟我掖着藏着，我认定你这个弟弟了，以后你就归我罩着。只要我不死，再没人敢欺负了你去。尤其你还趁手……”此穹叨叨个没完，有了火光照耀，他好像刚活过来一样将袖子里存的肉掏出来烤热，也分了兀储一块。
兀储摇了摇头，说不饿，可此穹不干，自己一个人吃甚是无聊。见他不依不饶，兀储只能沉声陪着吃了起来。
“对了，没过河的时候你说这儿好，是这洞里头有什么好东西吗？”
借着光，此穹环视了一下，跟自己判断的一样，就是一个凹进山石里的小山洞，除了一点洞口的杂草，什么都没有。
“啊、说起这个……”兀储这才想起来。他调动体内的灵力一点点运转，那种挥之不去的吸引力依旧存在，且更盛了。
“我感觉，在这里修炼，速度比外头要快上很多。”
“就这样？我咋感觉不出……啧。”此穹也试着运转，确实顺畅，但只要进了这山里，灵力充沛的感觉萦绕四周，哪儿都差不多，根本分辨不出洞里洞外的区别。
此穹从火堆里拿出一根棍子当火把，借着光亮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这洞的每一处角落。石头是石头，但跟普通的石头不同，在沙土的填充下，几处露在外头的石头竟然是黑色的，里头掺杂着赤色的铁线。此穹用手抠了一下，填埋空隙的沙土掉落下来，散碎的石头原来连在一起。
琢磨了一番，此穹大致有了个结论，而他再次转头看向这个器妖时，感觉自己摸索出了他修炼的关窍。
这山洞的石头材质特殊，兀储的原身是铁炒勺，他能吸收这石头上的灵气为己所用，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中他的修为会显著提升，而自己作为蛇族却做不到。
此穹无奈在心内叹了口气，感慨缘分这个东西抄不了别人的。这物华天宝，钟灵毓秀之处，对兀储这个器妖简直就是最佳修炼场。只是，他作为蛇自然有蛇专门的修炼方式。此前小龙王曾提醒过他们，在这山上很容易有奇遇，如今上来没几日，他先抓了个人参精，分离出道行为己所用，又留下了人参，再就是一对白鹿的角。而此穹隐隐觉得，自己若是想快速提升，这是个好办法。
火将洞内烘得暖暖的，此穹便脱了一身衣袍，那乾坤广袖里的东西倒了一地跟破烂儿似的，衣服被三根树枝子挂在一旁，他看着兀储盘腿坐那修炼，虽然不看向自己，这光溜溜的身子却觉得不大舒服。
此穹眨眨眼，嘴里叨咕了起来，“你要是修炼，记得听着点儿动静。我给肉还有衣裳都放地上了，别半夜来个老虎豹子啥的给咱俩这点儿家当都叼跑了。”
也不知兀储听没听见，他没点头也没吱声，此穹只好扭过身体，烤干了头发后一拧身儿幻化回原型，凛然一条紫金大蛇，盘踞在火前。
兀储原本凝神修炼，这紫金色光辉闪耀的一瞬，他下意识睁开一点缝隙，观察着这个同行的蛇妖。
此穹身上的鳞片绝非世间凡蛇所能拥有。底色是深邃如宇宙的暗紫，但在那紫色之下，却仿佛封存着流动的熔金。光线流转间，每一片棱角分明的鳞甲边缘都折射出不凡的金色辉光，并非浮于表面，而是从内部透出，华美而神秘。
只肖这一眼，兀储便不敢再看。他之前偶尔在一些达官显贵的家里游走做厨子，也曾撞坚过那些太太小姐喜爱的七彩宝石，却都不如眼前的此穹真身来得惊人。
然而，兀储不知道的是，这鳞片细看之下，每片上生的都是天然的金色玄奥纹路，如同活的符文般缓缓流动。当他慵懒盘踞时，鳞片上的金光便沉静下来不再惹眼，只余一层朦胧的紫色光晕，衬得他妖异神秘。而一旦他凝神或动怒，那金色纹路便逐渐炽亮，如地火奔涌，瞬间将他周身染成一种尊贵而充满压迫感的紫金色，鳞甲铿然如神铠，凛然不可侵犯。
他自是没见过，这蛇妖自打遇到便是仓促的一战，兀储不需几个回合就让此穹实打实捏住了把柄，到后来拿他当趁手武器，也容不得他多看。那时厌烦还来不及。
“嘶……嘶嘶……”
此穹幻化之后蛇信子老长，把自己卷成一团，对着充盈的灵气开始吐纳。灵气在周身凝聚，随着一呼一吸进出，汇到一起的极小部分被身体吸收，大部分又还给了空气。
他每每修炼不得心法就容易焦躁，尤其这眼前火光，旁边的兀储，还有这跟摆摊儿似的一堆东西让他更加分心，恨不得衣服赶紧干了，好穿上幻化人形再修炼。
只是睁开一条缝的兀储不明所以，唯见一个蛇头在盘踞的正中央吐吐信子，摇头晃脑，一会儿看这一会看那，毫无修炼的心思。他不清楚此穹的心思，只道此穹不认真，也懒得管他，一个劲儿吸收着这洞里他能吸收的所有灵力。
这里比哪儿都让兀储兴奋，但他也做好了打算。如果这里也如当初那个石匠家，吸收个几日就没了的话，他也知足了。眼下这丹田慢慢充盈到胀满的感觉让他十分舒适，哪怕是修炼中身体也跟着颤抖，他自己浑然不知。
此穹等火快灭了时终于穿上了衣服。他把一地破烂儿收起来，重新扬起自信得意的笑容，头发也不扎，就散乱的披在身后，盘腿打坐，凝神聚气。
这一坐就是三天。
山中偶尔也有些兔子耗子路过洞窟，只是看到这蛇妖散发的荧荧妖气，就唯恐避之不及。而蛇对此认知更清，万万不敢靠近一步。
火早就灭了。兀储睁眼时，外头晨光熹微，虫鸣鸟叫此起彼伏，好不惬意。太阳正在爬越紫金山，估计还得好一阵才能看到，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摸着肚子自顾自无声傻乐了起来。
一直到此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此穹也跟着笑了。
“哟！锅弟你这是做梦娶媳妇儿了啊？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兀储不语，只是站起身掸掸土。
“啊不过我做了个美梦，可真是活活给我美死了哦~”
呲牙乐了好一阵儿，俩人心照不宣地启程赶路。这山洞旁竟然有斜坡，坡上就是条小路通往山背，不用过河倒是轻松不少。
此穹是憋不住屁的性子，这嘴打开就如同要把这三天的话补上似的叨叨个没完。
“哎！我老觉得我这梦是个预兆。你说我现在还只是个蛇妖，顶了天这身形算蟒，以后我要飞升成蚺，之后还要成四爪蛟，有机缘的话才能是龙。可是你知道我梦见什么了没？我梦见小爷的真身长了爪子！而且这爪子是五个！”此穹夸张地伸出手翻来翻去给兀储看，“五爪！知道五爪在我们这一族象征什么吗？说明我未来一定是条龙！”
“也不一定，有人说梦是相反的。”兀储打断了一句。
“再相反能相反成什么？我这是从无到有，现在本来就一个爪都没有，我还怕我这本就没有的胳膊没了？笑话！现在小爷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现在连脚也没有。”兀储扭过头，不敢看此穹的反应。
“你闭嘴！”说着此穹紧赶几步，用着他幻化成为人类的腿一脚踢上了兀储的腘窝。这一下踢得不轻，兀储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趴地上有些恼火。
“我没脚？小爷我这脚踢疼了你，下次你就不敢胡说乱说了哼！”
此穹潇洒地往前走，好一会儿兀储爬了起来，又拍掉了衣服上的土，心道好个幼稚的臭蛇妖，当初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怎么不给他斩了呢。但仔细算算，那时候别说此穹，往上倒一千年也没他。
俩人停停走走，山上遇到野果子树此穹乐意摘几个拿来吃，有时候逮住个兔子也支使兀储给他烤了吃。兀储会问他怎么一个蛇妖这么穷讲究非要吃熟食，此穹眼里含笑盯了他好一会儿，拿起个生兔子腿塞他嘴里，那血腥味儿在兀储的口腔里蔓延开，虽吃得下，但不好吃，。
“原也吃得这生肉的。”此穹一只手摩挲着干净的灰兔皮，一只手握着另一个兔腿，“只不过还是明朝的时候，被几个美貌的官家小姐请吃了几次饭，觉得这熟的更有滋味儿。”
兀储不知道这装模作样的蛇妖打他主意，想让他当贴身厨子。恰巧兀储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与其茹毛饮血，稍微烤上一烤也不算难事儿。
不过抓兔子野鸡之类的简单，遇到凶猛的，尤其又有机缘修炼成精的，一蛇一勺就得考虑考虑要不要抓了。最初那头白鹿算是巧合，这老虎跟鹿性情可完全不同，哪怕自己使了浑身解数，若对方也有一些修为，就有伤了他的可能。
此穹自打让人算计扣在大缸里之后变得谨小慎微，除了在南京城那一恶战，他不得不使出全力自保，平时遇到危险能躲则躲，不到绝境不发力。
眼下，一只原本潜伏得好好的豹子精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俩。隔着十丈远原本藏匿在杂草丛后，可那蛇妖根本没敢忽视他，手里捏着兔肉站在原处不动。
“那儿有个豹子精……”此穹双唇微颤，心道吃个饭真是麻烦。
“哦，成精了？咱俩能打过么？”兀储不甚关心，他也不心醉于跟其他妖怪逞能斗法，只要此穹这个胆小的说跑，他就跟着跑了。
“不、不知道啊……”此穹脸上浮现起难看的笑容。
倒也不是多怕那豹子精，只是嫌弃麻烦。如果打斗期间给自己衣服扯坏了，他跟兀储一样心疼。这身好衣裳金贵着呢，张小乙送的，自己可没钱买这么好的。
“那跑？”
“那……跑！”
说罢，一翻手此穹将兔皮收好，起身拉着兀储朝前跑。豹子精一开始不明白怎么回事，看他们动了，也身形一闪，紧追了上去。
俩妖怪脚下生风，跑得不慢，豹子精本就擅长追逐，用不了几息便撵到不足两丈远。蛇妖一边跑一边叫，张牙舞爪的身体扭来扭去，兀储庆幸如今不是在大街上，不然得丢死个人。
此穹嗷嗷了一路，看着豹子精要追上自己屁股了就加把劲儿，脚底下有啥也不管了，驱策灵力踩着东西就是一蹬，一步迈出去跟□□跳远差不多，踩不稳还会踉跄跌倒，得亏兀储脚底下稳，死命拽着才不至滚落山坡底下。
“啧啧，这两个废物，是真不嫌丢人啊！”
虚空中不知哪个方位传来一声嗤笑，被揶揄的二妖皆是一愣，就这么一下，豹子精就蹿到了身后。但让他们没料到的是，那豹子只是站在那，来回踱步，也不上前咬他们。
“谁……谁在那！”此穹握了握兀储的粗胳膊壮着胆子问。
“我，我在这儿！”
随后回答的声音大笑了起来，狼狈的二妖甚是无语，此穹更是想原地找个窟窿钻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