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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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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车像一头被剥皮抽筋、只剩骨架还在踉跄前行的巨兽，每一次颠簸都伴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金属呻吟。车体外壳布满焦黑和凹痕，裸露的线路像枯萎的神经般耷拉着，仅剩的一只车灯投射出的光柱也昏暗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车体损伤度71%。能源剩余9%。核心线路多处熔断。生命维持系统（简易）功率降至最低。建议立即进行全面检修，否则有彻底瘫痪风险。】系统的警告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光屏上几乎找不到一块代表健康的绿色区域。
林烨几乎是将自己焊死在了驾驶座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黑暗吞噬的道路。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之前在爆炸中为了护住阿明，肩膀狠狠撞在了变形的车门上，此刻传来钻心的疼痛，大概率是脱臼了。
后车厢里，阿明正用找到的破布和一点点干净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小雅额头上被碎玻璃划出的伤口。两个孩子都吓坏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在车辆剧烈颠簸时才会发出压抑的抽泣。
寒冷、饥饿、伤痛、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车厢内的每一个人。
“系统……扫描附近……最近的，相对安全点……”林烨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环境危险度扫描持续中……积分：5点。】系统冰冷地报出那个令人绝望的数字。
【扫描完成。东北方向1.7公里，发现一处小型地下避难所入口遗迹。结构完整性43%，无近期活动迹象，存在轻度辐射污染。威胁等级：中低。】
1.7公里。对于这辆随时可能散架的车来说，如同天堑。
但没有选择。
林烨咬紧牙关，用还能动的右手，一点点操控着几乎失灵的方向盘，朝着系统指示的方向艰难挪动。
这段路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每一次减速带（曾经的公路残留）、每一个坑洼，都可能成为压垮这头钢铁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一个半埋在山体滑坡下的、锈蚀严重的圆形金属门洞，出现在昏暗的车灯范围内。门口堆满了碎石和废弃物，几乎将入口掩埋了大半。
就是这里了。
林烨将车尽量靠近，熄了火。最后的能源也快要耗尽了。
他拖着剧痛的左臂下车，和阿明一起，用钢筋和双手，拼命清理着入口处的障碍。冰冷的石块磨破了手掌，每一下用力都让左肩痛得眼前发黑。
【检测到宿主左肩关节脱臼及多处软组织挫伤。建议立即进行处理。】系统提示。
“怎么处理？你有医疗功能吗？”林烨喘着粗气，没好气地在心里回了一句。
【系统无直接医疗模块。但可根据数据库资料提供复位指导。成功率：68%。风险：可能加重损伤。】系统给出了一个让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的方案。
“指导！”林烨靠着冰冷的车门，汗珠从额头滚落。
光屏上立刻弹出详细的人体骨骼图和复位步骤动画，甚至标注了发力点和角度。
林烨看着那复杂的图示，又看了看自己完全用不上力的左臂，最后目光投向阿明。
阿明看着林烨扭曲的肩膀和林烨递过来的、混合着鼓励和决绝的眼神，小脸煞白，但还是咬着牙，颤抖着伸出手。
“按……按系统说的做……别怕……”林烨闭上眼，额头青筋暴起。
阿明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动画，小手摸索着林烨的肩膀，然后猛地一用力！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呃啊——！”林烨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整个人几乎虚脱，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但剧痛之后，左肩那错位的堵塞感竟然消失了！虽然依旧疼痛难忍，但至少手臂能稍微活动了！
【复位成功。建议固定休息。】系统冷静地汇报。
林烨喘着粗气，用破布简单做了个吊带固定住左臂，然后继续清理入口。
终于，入口被清理出一个足够餐车勉强挤进去的缝隙。
他回到驾驶座，启动引擎——引擎发出几声濒死的咳嗽，最后一次爆发出微弱的力量，将餐车吭哧吭哧地开进了黑暗的入口，然后彻底熄火，再也点不着了。
【能源耗尽。系统将进入最低功耗维持模式。部分功能受限。】系统的声音变得微弱下去，光屏也暗淡了许多。
黑暗、冰冷、死寂瞬间将他们吞没。只有车窗外，地下空间里弥漫的、微弱的放射性尘埃发出的惨绿色荧光，提供着一点可视度。
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地下防空洞的一部分，不大，空气污浊，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霉味。角落里散落着一些朽烂的木箱和无法辨认的废弃物。
但至少，暂时挡住了外面的寒风和可能存在的追踪。
三人挤在彻底趴窝的餐车里，分享着最后一点点压缩饼干碎末和仅存的几口净水。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紧他们的胃袋。
“系统……还有什么办法吗？”林烨看着仅剩的5点积分，声音绝望。这点积分，连扫描功能都维持不了多久。
【方案一：等待。宿主身体需要休息恢复。等待期间，系统可尝试吸收环境中弥漫的微弱辐射能补充能源，效率极低，预计每小时恢复0.1-0.3%。】
【方案二：冒险外出搜寻。风险极高。】
【方案三：尝试修复餐车基础功能。需要材料。当前材料匮乏。】
三个方案，一个比一个令人绝望。
林烨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左肩的疼痛、精神的紧绷、食物的匮乏、未来的渺茫……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是不是选错了？是不是不该离开“磐石”？哪怕那里危机四伏，至少……或许能多活几天？
就在意识逐渐模糊，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
【叮！检测到宿主生理指标及精神状态低于临界值。触发隐性辅助协议：‘意志加固’。】
【开始播放‘记录片段-7’……】
系统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不同？少了些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
没等林烨反应过来，一段模糊的、晃动剧烈的、夹杂着巨大噪音和爆炸声的画面，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燃烧的城市废墟……
……一个穿着同样破旧、却印着不同标志（一把断刀缠绕着炊烟）战甲的男人，正一边用改装过的□□抵挡着潮水般的变异体，一边对着通讯器疯狂大笑，笑声里却充满了悲怆和决绝：
“……跑啊！带着老子的份继续跑！别忘了点火！别忘了……炊烟！”
……镜头猛地转向另一边，一个巨大的、如同肉山般的恐怖变异体（“头王”的另一种形态？）正在摧毁一切……
……然后画面戛然而止，陷入黑暗……
片段很短，却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冲击力！
那是什么？！另一个“炊烟系统”使用者？最后的遗言？点火？炊烟？
林烨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那段影像中的绝望、挣扎、以及最后那声嘶吼中的不甘与寄托，像一把火，瞬间将他心中的冰冷和绝望烧穿了一个洞！
系统……不仅仅有“旧版本”，它还记录着其他使用者的碎片？！它是在用这种方式……鼓励他？或者说……提醒他背负的东西？
【记录片段播放完毕。能源消耗：1点。当前积分：4点。】系统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林烨知道不是。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中那几乎冻结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并且变得滚烫。
不能倒下。还有人……或许在很多地方，像他一样，像影像里那个人一样，在挣扎，在战斗。他不能就在这里放弃。
“阿明，小雅，”他转过头，看着两个吓坏了的孩子，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力量，“我们会活下去。我保证。”
他重新调出系统光屏，目光扫过那些飘红的数据，大脑飞速运转。
能源耗尽，车体重伤，积分见底……但并非绝路。
“系统，列出餐车当前所有还能独立运作的、能耗最低的功能！”
【列表生成：】
1. 【微型环境监测器（被动）】：持续监测空气质量、辐射值、温度湿度。能耗：可忽略。
2. 【基础材料成分分析（需手动采样）】：能耗：极低。
3. 【数据存储与破译（低速模式）】：能耗：低。
4. 【超低频生物信号感知（被动，范围极小）】：能耗：极低。
5. ……
功能不多，且大多是被动或低功耗的。
他的目光定格在【基础材料成分分析】和【超低频生物信号感知】上。
或许……可以这样？
他忍着左肩的疼痛，再次下车，在避难所角落里那些废弃物中翻找起来。他收集了一些不同颜色的苔藓、一点看起来奇怪的泥土、甚至刮下了一点墙壁上的氧化物粉末。
然后，他回到车上，将这些“样品”一点点放入系统指定的分析槽（一个之前没怎么用过的、位于操作台下方的小凹槽）。
【分析中……】
【样品1：‘荧光地衣’：富含β射线及微弱生物能，直接食用有毒，但可尝试提取微量能源？效率未知。】
【样品2：‘高岭土混合物’：成分复杂，含少量硅酸盐，可用于简单滤水或制作陶器（无实用价值）。】
【样品3：‘氧化铁锈蚀物’：常见，无用。】
……
大部分分析结果都令人失望。直到——
【样品7：‘未知真菌群落（暗紫色）’：发现于深处潮湿岩壁。成分：……检测到极其微弱的、惰性的生物信号残留？特性：似乎能吸收并缓慢转化辐射能为某种稳定化学能？可食用性：未知（高风险）。】
惰性生物信号？吸收转化辐射能？
林烨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了之前那个拾荒者换给他的、能提供50点能量的劣质丧尸能晶！那东西也是某种生物能量结晶！
这个真菌……会不会是类似的东西？或者……是它的“原材料”？
“系统！如果用【超低频生物信号感知】主动刺激这个真菌，同时引导环境中微弱的辐射能汇聚过去，有没有可能加速它的能量转化过程？”林烨提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设想。
【理论模型成立。但需精确控制能量引导与生物信号频率，能耗较高，且存在引爆该微生物群落的风险。成功率预估：31%。】系统经过短暂计算后回答。
31%！值得一试！反正积分只剩4点，留着也是等死！
“执行！需要多少积分？”
【构建临时能量引导模型需消耗：3点积分。】系统似乎也□□了。
“消耗！”
【积分-3。当前积分：1点。】
【模型构建中……连接环境辐射能……启动超低频生物信号刺激……】
系统光屏上出现复杂的能量流图示。只见操作台分析槽里，那一点点暗紫色的真菌群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发出荧光，并且缓慢地……生长？蠕动？
一种极其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能量反应开始从中散发出来！
【能量转化中……转化效率低于预期……但持续进行中……预计3小时后可生成‘劣质生物能块’（预估能量：5-10点）。】
成功了！虽然效率低得令人发指，但至少有了一个稳定的、 albeit 极其缓慢的能量来源！
希望的火苗，终于在这绝境的黑暗中，微弱地亮起了一丝微光。
林烨瘫坐在驾驶座上，感受着左肩的剧痛和胃里的饥饿，看着那在分析槽里缓慢生长的“希望”，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活着……真他妈难。
但……似乎还能再撑一会儿。
就在这时，【超低频生物信号感知（被动）】突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信号，并非来自真菌，而是从避难所更深的黑暗中传来。
那信号很奇特，不像丧尸，也不像人类，更像是一种……规律的、重复的电子脉冲？
嘀……嘀嘀……嘀……
仿佛……某种即将耗尽电池的……求救信号发射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