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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突然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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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车辆突兀停在路边，道路两边是田埂，路的尽头是连绵的高山，这辆张扬的车极显存在感，又格格不入。
许再安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带着俩小孩几乎一路飞奔来到路边。
小孩气喘吁吁蹲在路边，不明白舅舅为什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然而此时的许再安再也顾不上旁人，他绕着车辆转了一圈，再三确认这就是谢烨的红色保时捷。
他凑近车窗往里看，里面空无一人，继而抬头看向四周，视线范围内除了俩小孩，更是看不到其他人影。
“舅舅？”肉肉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小溪，大着胆子问，“这是你的车吗？”
许再安低头一看，俩小孩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眼里既有好奇，又有些紧张。
他大概吓到小孩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蹲下来揉了揉他们的脑袋，安抚道：“不是。饿了吧？我们回去吧。”
他牵着小溪的手，小溪牵着肉肉，三个人并排走在回去的路上，山风呼呼刮过，也吹不散他乱成一团麻的思绪。
谢烨怎么会来他家？
他满脑子的疑问，太阳穴突突跳动着，整个人心神不宁。他颤抖着掏出手机，谢烨还没有回复他信息，他继续发消息过去。
【许再安：谢烨，你在我家？】
他一路盯着手机，谢烨却始终没有回复他，他的思绪都在谢烨上，回程甚至没留意到肉肉和小溪又开始争吵了。
来到院子大门外，俩小孩回到熟悉的环境，立马挣脱许再安，拔腿往里跑。
“哟，回来了？”许父在院子里蹲下来，张开双臂等着俩小孩冲到他怀里，小孩把他扑了个满怀，争先恐后叨叨今天的经历。
许再安走进小院，听到屋里传来热闹的交谈声，脚步突然顿住，他分明看到谢烨从屋里探出一个头，像阳光倾洒在院子里，忽然照亮了连日来灰霾的天空。
“回来了？”谢烨嘴角快要咧到太阳穴，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
俩小孩被吓了一跳，躲在许父怀里，怯生生地看着陌生的面孔。
“外公，他是谁？”小溪奶声奶气地问。
“你舅舅的同事。”许父说着站起来，牵着俩小孩的手进屋。
“同事？”肉肉仰着脑袋问，“什么是同事？”
小孩纯真的声音渐渐消失的耳边，混乱的脚步声也逐渐褪去，许再安的世界骤然间寂静下来，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只看得见多日不见的人。
他愣在原地，还像做梦一样不可思议。
没得到回应的谢烨，歪了一下头，奇怪地打量着许再安，紧接着，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许再安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喃喃自语：“傻了吗？”
许再安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他的双眼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谢烨的手腕，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突然过来？”
“发消息给你，你一直不回，我就过来了。”谢烨说得理直气壮。
“我回了！”许再安皱眉说。
“回了？”谢烨疑惑地掏出手机，划开对话框一看，确实是回了，他抬眼无奈道，“你回的时候我都到你家了。”
这副无奈的模样，让许再安也拿谢烨没办法，他动了动嘴唇，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被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外面风大，你俩不进来吗？”
许再安寻声看过去，发现许静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疑惑地打量着他们。他低头一看，他和谢烨的距离很近，近到不像正常的社交距离。
许静心思敏感，他担心被许静察觉到什么，后退两步，解释道：“他落东西了，我陪他出去找找。”
许再安说着不由分说抓住谢烨的手腕，谢烨还没反应过来，被拽着往外大步走出去。
“去哪里呀？”见走出小院有一段距离，谢烨才反应过来，“我没落东西啊！”
许再安没有理会谢烨的抗议，但是他的脚步越来越不稳，后背隐隐在抖动。
谢烨注意到许再安慌乱的脚步，轻声喊：“许再安？”
寒风从竹林深处吹出来，竹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许再安甩开谢烨的手，转身面向谢烨时，低着头，肩膀止不住抖动。
谢烨看不到许再安的神情，但可以从细小动作察觉许再安此时的情绪，那个人，很不安。他上前，想要碰触许再安，却被许再安一把拍开了手。
“怎么了？”谢烨的手僵在空气中，既尴尬，又紧张。
许再安抬头，眼眶有些泛红，气息不稳地说：“你为什么突然过来？突然消失的是你，突然出现的又是你？你能不能……”
他的声音哽咽中带着颤抖，每个字忍着泪水说出来，说到最后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他害怕眼泪会流出来。
“对不起。”谢烨走近许再安，伸手落在他肩膀上，见许再安没有推开他，才轻轻滑到他后背，安抚似的拍了拍，“我，今天才跟老谢谈妥，第一时间就想来见你，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
许再安伸手捂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直到手指缝隙感受到湿润的触感，喉咙像被火灼烧、像被刀片划过一样痛，他才知道，这一刻，他在谢烨面前完全忍不了。
谢烨消失那一个星期，他可以安慰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知道谢烨被家里关起来时，他还在安慰自己，就算谢烨妥协了，也没关系，真心总会改变。
但是，当他真真实实看到谢烨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明白，他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了。他害怕谢烨会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谢烨收紧按在他后背的手，一把将人抱紧。
“对不起。”谢烨吻着他的发梢说。
许再安忽然推开谢烨，他的理智还在线，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竹林深处，这里平时鲜少有人过来，周围一片寂静，除了他们，再也没有别人，他才稍微放心。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被家里关起来？”许再安问出多日来的疑问。
谢烨看着许再安，揪着袖子擦了擦许再安的眼角。许再安先是一愣，才摸了摸眼角，解释道：“我没哭。”
“我知道，这就是个表示亲近的动作。”
许再安看谢烨说着这么一本正经，竟然真的放松下来，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老谢控制欲太强了，还当我是小孩子呢，不服个软，他在家就没有了威严。”谢烨解释道，“不过没事了，我跟他谈好了，他不会再干涉我的感情。”
许再安长舒一口气，一颗心还没彻底放下时，谢烨的话再次扰乱了他的心神。
“但是有个前提。”谢烨注视着许再安。
许再安心里一紧，抬头紧张看着他。
“前提是我得回去接手家里的工作。”谢烨说完后盯着许再安的表情。
许再安的反应很平静，他了然点点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犹豫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现在的他，还不敢给出任何承诺，他怕谢烨会失望，只能沉默应对。
气氛顿时凝固起来，谢烨叹了一口气，说：“回去吧，你家人要担心了。”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埂小路，风中传来清新的竹叶气息，还飘来了每家每户的饭菜香味，回到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午饭。
狭小的餐桌坐不下这么多人，许父抱着小溪吃饭，小溪时不时抬头盯着坐在对面的谢烨。
许婷打趣道：“小溪怎么了，一直盯着哥哥看？”
“哥哥？”谢烨勾唇一笑，夹了块羊肉给小溪，指了指许再安，“小溪你管他叫什么？”
“他是舅舅。”小溪抿嘴一笑。
“哎呀，差辈分了。”许婷才意识到不妥。
“没事，他本来就比我小。”许再安解释。
“也就比你小一点点。”谢烨反驳道。
谢烨比许再安更能吸引小孩子，短短的几分钟就逗笑了俩小孩，肉肉吵着要坐他旁边吃饭。
许静没辙，只好放肉肉过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看着谢烨问：“小谢家在哪里？”
许再安心里一紧，看向许静，总觉得许静的表情有些不一样的严肃。
许静和许婷，一个刻板认真、心思细腻，一个大大咧咧、做事随意。他和许静年龄差距5岁，两人很少会沟通生活上的事，许静也不太过问他的朋友圈，今天许静很反常，许再安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许静话里有话。
“就在深城。”谢烨说。
“过来也挺远的，放假了不去玩吗？”许静瞥了一眼许再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许再安总觉得那一眼意味深长。
“上次在咱这还没玩够吧？”许父笑眯眯地问。
谢烨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重重地点头道：“那是！”
“咱这景色都是纯天然，比外面那风景区好玩多了。”许母说，“你上次太赶了，这次好好玩玩，这个季节山上还有结冰，很好玩，让安仔下午带你去。”
“好。”谢烨笑眯眯看着许再安，“麻烦许老师带我去玩。”
这声“许老师”带着点他们才懂的亲昵，许再安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在桌下踢了谢烨一脚，谢烨猝不及防，轻微的惊呼被小孩尖锐的声音淹没了。
“我也要去。”肉肉举着勺子说，“我还没上过山。”
“小溪也要去。”小溪扒了一大口饭，笑着说。
“你们不能去。”许静扫了俩小孩一眼，“你们还小，山上有妖怪。”
“那妖怪不抓舅舅吗？”小溪眨了眨大眼睛，天真地问。
“对的！”谢烨笑着看着小溪，说，“等你长到舅舅这么高，就不怕妖怪了。”
“你们在家陪外公外婆，别捣乱。”许再安说。
许再安说话语气总是冷冷的，俩小孩不敢在许再安面前造次，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出门。
许母递了个塑料袋过来，里面装着水、水果还有糍粑，叮嘱道：“带着这些，累了饿了可以吃。”
许再安接过塑料袋，觉得许母太夸张，他略微不耐烦，说：“妈，那座山四小时就能下来了，拿这么多不累得慌。”
“那也拿着。”许母塞到他手里。
谢烨来到俩小孩面前，蹲下来，揉了揉他们的头发，笑着说：“你们乖乖的，明天开车带你们去玩。”
“真的吗？”肉肉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小溪怯生生躲在肉肉身后，谢烨捏了一下肉肉的脸颊，点头承诺到：“嗯，说好的。”
走出去后，直到完全看不到许家小院，谢烨接过许再安手上的塑料袋，许再安瞥了他一眼，没有客气。
他放慢了脚步，和谢烨并肩走在一起，漫不经心道：“你不用对他们那么好，等你走了没两天，他们就会忘记你了。”
谢烨笑了一下，说：“那我经常来？”
许再安脚步一顿，谢烨也跟着停下来，回头看向许再安。
“别。”许再安冷冷开口。
谢烨随即反应过来，这里面包含了许再安内心深处的恐惧，他抬头揉了揉许再安的头发，安抚道：“开玩笑的，没有你的同意，我不给你添麻烦，这次是例外。”
在他没有处理好家里的事之前，他不希望谢烨经常出现，如果这样，等那天的到来，父母只会把原因都归咎在谢烨身上，他不想发生那样的情况。
村子不大，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穿过田埂，终于来到山脚下。
这是非常原生态的野山，山脚下芦苇迎风摆动着，入山的路全是黄泥小路，谢烨跟在许再安身后，偶尔抓住路边的野草才能稳定身体。
许再安回头，伸手出来，谢烨笑了一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被拉到了许再安的身旁。
“看到路上反射出来的光没有？”许再安低头问谢烨。
谢烨低头看了一眼，说：“看到了，然后呢？”
“然后，这样……”许再安一脚横过去，说，“逆着光的方向踩，就不会滑倒了。”
谢烨学着许再安的姿势，果然勉强保持身体平衡。上山途中，耗费太多的体力，两人都没怎么讲话，终于来到一处平地。
“休息一下吧？”许再安问。
“嗯。”谢烨靠在树上，气息不太平稳，他看着许再安平静的脸，好奇道，“你是一点都不累？”
“不是不累。”许再安说着走近谢烨，拉开他，“是习惯了。”
谢烨皱眉看许再安把自己拉出来，疑惑道：“不是休息吗？”
“别靠这里，会有虫子爬过来。”许再安解释，“山里的虫子特别毒，被咬一口得去医院。”
谢烨立马弹出来，许再安拉着谢烨蹲在路边，递一瓶水给谢烨，说：“喝点水，等会带你去找好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