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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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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冼霜要跟着李弥言去橙子采摘园地，早早起床洗漱。
下楼时李弥言已经蒸好了包子。
昨天晚上冼霜半夜刷视频看一个吃播吃的很香，顺手给李弥言转了过去，没想到今天早上就能吃到。
李弥言骨节上沾着面粉，用水冲洗干净，听见声音转了下头看过来，眼皮掀起，瞳孔漆亮如水墨晕开，说：“二十分钟，先喝点豆浆吧。”
冼霜走过来说好，拿了两个杯子把破壁机打开，先倒了一杯奶白的豆浆吹了吹，然后递到李弥言嘴边。
“哥。”
他递的自然，眸光清冽，李弥言怔了一下，随即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才淡声道：“放桌子上吧。”
“嗯。”
冼霜迅速垂眼遮住眼珠里狡黠的笑意，放下杯子后又折身回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很安静地站在一边看李弥言收拾厨房残局。
吃完早饭，冼霜拎着包就要出门。
李弥言叫住他，两道锋利的乌黑剑眉皱起，目光冰冷审视地看着他。薄唇紧抿，多了一些难以言表的冷艳姿态。
冼霜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李弥言轻叹了口气，说道：“山村比镇子上要冷，还靠着山。去换个厚实的衣服。”
冼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搭，一件亚麻衬衫配针织毛衣背心，他感觉还好，但是对上李弥言深渊一般认真注视他的目光，还是把穿在脚上的鞋脱了。
“我上楼换一身，很快。”
冼霜拖鞋也没穿，踩着雪白的袜子噔噔噔跑上楼。
他说很快，确实很快就下来。
换了一件厚实的纯白毛衣，外面是冲锋衣。
李弥言穿的就和他差得远了，里面一件衬衫，外边是随手拿的皮衣外套，远不如冼霜穿的暖和。
冼霜喊了声“哥”，李弥言不动声色地问：“抹防晒了吗？”
冼霜摇了摇头，李弥言便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管防晒霜，冼霜接过来一边往自己脸上抹，一边斜眼看着他，李弥言没什么说服力的辩解道：“我到时候会帮忙，棚里很热。”
冼霜挑了挑眉，看见李弥言拿了一副墨镜戴在高挺鼻梁上，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副递给他。
“防紫外线。”
李弥言的墨镜对于冼霜来说有点大，不是冼霜平时戴墨镜的类型，把他的脸遮了大半，露出尖削的下颌和形状姣好的唇瓣。
干燥的唇瓣抹了层凡士林，亮晶晶的。
冼霜背起单肩帆布包，问：“咱们怎么去？”
“开车。”李弥言说。
他答应了冼霜带他去橙子园，所以一早就跟陈猛借了车。
范奶奶大早上刚从早集回来，臂弯挎着竹篮远远看见两个好似从画报里走出来的帅哥，笑着调侃：“哎呦，好帅的一对兄弟呀。”
她跟冼霜说：“多吃点，个子把他超过去。”
这话听着就像是长辈对小孩一贯的逗弄，更何况冼霜已经26了，早就过了吃东西能长高的年纪。范奶奶不过是借着冼霜打趣李弥言。
冼霜转头看了眼李弥言，即使有墨镜遮挡，笑容也毫不掩饰地从上扬的唇角流露出来。
李弥言无奈道：“奶奶，我们要去橙子园，回来给你带橙子怎么样？”
“橙子？这个好啊。”
范奶奶眉开眼笑，“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蒸甜橙吃。”
“好。”李弥言笑着点了下头，随后低声和看热闹的冼霜说，“走吧。”
冼霜便扭过头和范奶奶说再见。
离开月泸镇开往底下村庄的路很平坦，这个时间点路上也没什么车，白色SUV开在柏油路上畅通无阻，电台里缓缓播放一首轻慢小调。冼霜望着窗外，蓝天白云，群山层叠，路旁的树木还是绿的。
日头渐渐升起，温度也不冷了。
一块大石头矗立在路口，上面系着五彩的飘带，苍劲有力的三个字描红，刻在石头上——达瓦村。
拐下路口，再往前开两三百米就是一个古朴的村寨大门，木头搭建的门楼，牌匾上的字体和石头上如出一辙。
见冼霜有兴趣地盯着，李弥言说：“是当地月泸镇书记上任那年来视察村子，被村长央求提笔写的。”
冼霜脑海里冒出来的那些小说里一族之长表彰威严的桥段瞬间消失。
车子一直开到橙子园底下，冼霜和李弥言步行上山。
直播棚搭建在半山腰一个房子里，两人一进去他就听见一道惊喜的女声：
“弥言哥！”
曾经在屏幕里看见过的民族女孩满脸高兴地跑过来，待看清李弥言身边还有一个身量颀长的青年时，女孩脚步一顿。
李弥言摘了墨镜，握在手里，给冼霜介绍：“小雪，村长的女儿。”
“小雪，这是冼霜，过来玩的。”
小雪小麦色的颧骨上飞过两抹烟霞，不好意思地朝冼霜点头致意：“你好。”
“你好。”冼霜温柔地颔首笑了下。
李弥言低垂着眼和他报备似的说道：“我一会要帮场控上架东西和说话，顾不上你。你可以去旁边坐一会，等我忙完领你去摘橙子。”
“嗯，好。”
李弥言掀起眼帘，不放心地嘱咐道：“别乱走。一会季寒来，觉得闷就让她领你逛逛……棚里热，机器运行需要开着空调冷风，你觉得热就把外套脱了，尽量离空调远一点坐。”
他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长的话，堪称两人认识小半个月以来一个重大突破。冼霜吃惊地瞪大眼睛，但因为有墨镜遮挡没有让人看出来失态。
李弥言面色冷静，没听见冼霜回答，疑惑地喊了声冼霜名字。
声音很有磁性，冷沉的尾调上扬，夹杂了一丝可以查觉的柔和。
冼霜墨镜后的眼睛弯起，翘着唇角说：“好，我知道了。哥放心吧。”
他十六岁就可以独立游转各个国家采风画画，没道理二十六岁就成了需要人照看的宝宝。
但由于之前发烧和迷路，在李弥言这似乎对他并不信任——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这个时候的两人粗心的都没有察觉到这微小的变化。
直到场控喊了声“李老师”和“小雪”，李弥言才收回落在青年身上的目光，“有什么事就叫我。”
“嗯嗯。”
看见青年颇为乖巧地点头，李弥言抬手把墨镜别在衣领，朝远处走去。
小雪拎着裙摆紧随其后，身上银饰嘀哩当啷的响。
冼霜望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转身在离空调很远的地方找了把椅子坐下。
从包里掏出pad，低头专心画画。
山脚下，“……啊，我看见你车了。”
季寒用胳膊肘怼了怼陈猛，麦色皮肤的男人可有可无地“嗯”了声，皱眉提醒她：“看路。”
“哎呀，这条路我都走多少遍了。从小走到大，又不是没摔过，你怕什么。”
季寒不以为意，抬脚把一颗石子踢走。
她今天依旧延续一贯的酷帅风格，格子衬衫牛仔裤，头发盘起，眼眸狭长凛冽，眉骨带着一股山里女儿不服输的英气。
陈猛说：“不是那回事。”
“知道。”季寒翻了个白眼，“有点烦了啊，再说我就不乐意听了。”
季寒不乐意听就会甩脸子，陈猛眉头皱着，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他不说话，季寒就继续说：“唉，你有没有觉得李老师对冼霜有点不一样啊？”
陈猛神经大条听不明白她说什么，更何况他也没见过冼霜，“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感觉。”季寒有些语塞，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最后化为两个字：“感觉。感觉你能懂吗？”
“你什么时候见过李老师从咱这买橙子？人丢了着急成那样，还有今天……提前两三天朝你借车。”
陈猛不理解：“很正常啊。你不说他是沈易阳从大城市来的朋友么，月泸镇最出名的就是橙子了，李老师可不得买橙子招待吗，而且人丢了，谁都得着急，你不也急够呛吗？”
他说：“月泸镇公交走乡路颠簸，大城市的人万一受不了呢？”
季寒拧眉听着，半晌“啧”了声：“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是——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陈猛用一种晦暗地目光看着她。
季寒低着头没看见，自顾自说道：“就是感觉，感觉懂吗？情感都需要一个感觉？”
“反正我无法想象李老师这么对沈易阳。”
两人边说话边走，都个高腿长，没一会就到了半山腰，走进仓库改造的房子里。
知道这条上山路的基本上都是本地人，所以门口没有设保安亭。
两人推门进去，和工作人员打了个照面。
这里的工作人员有些是达瓦村里的本地人，有些是则是像李弥言一样的支教老师或者政府派遣过来帮助直播工作的年轻组员。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张脸，时间一久都熟悉了。
“季寒姐，陈猛哥。”
穿着红马甲的工作人员笑着打招呼。
季寒笑了下：“早，小宋。里面开始了？”
“嗯。”小宋说，“开始半天了。”
季寒便回头跟陈猛说：“你去山上看看摘得怎么样，我先进去。”
“好。”
陈猛声音有些粗，乍一听再配上他外表会感觉很凶，其实听久了也还行。
季寒抬腿往里面走去，原本要直接去直播的地方，没想到余光一扫，看见了一个安静漂亮的青年。
“冼霜？”
冼霜正在涂色，闻声抬起头：“早上好。”
“早。”季寒视线下移，“脚好了？”
“差不多。”冼霜笑着说。
“那天可要把李老师吓死了。”季寒看见他也不着急往里面走了，坐到他身边和他闲聊，“本来就跟冰块一样，冷脸的时候简直就是移动冰箱，我多呆一会差点没感冒。”
冼霜对于她的用词难掩笑意，嘴里说了声抱歉。
“让你们担心了。”
“嗐。”季寒道：“主要是李老师，他都快把月泸镇翻个底朝天了。”
“还好你没事。”
冼霜看了眼李弥言离开的方向。
季寒挑眉道：“要进去看看吗？”
“……可以吗？”
“这有什么的。”季寒说，“没见过李老师当中控吧？走，我带你进去。”
季寒算是这个直播场地的“股东”之一，刚开始也是她最先响应李弥言，选择在互联网直播卖橙子。
有她带路，冼霜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最里面直播棚。
李弥言已经脱了皮衣，只穿里面一件黑衬衫。
袖口挽起，手掌抵着白色办公桌面，指腹捏着一张稿纸，手背青筋凸显，腕骨之上肌肉纹理结实流畅。
他站在电脑旁边俯身，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偶尔偏头和一名红马甲的工作人员说话。
直播间也并不简陋，像一个完整的房间布景。
小雪和一名男性老人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站在屏幕前介绍橙子。
季寒一一给他介绍：“女孩叫小雪，她身后那位老当益壮的男性是她父亲，达瓦村的村长。另外一个小伙也是支教老师。”
冼霜视线扫过去，最后不可避免地重新落回李弥言身上。
李弥言似有所觉地回头，眼神冷淡，然而在看清目光来源时，肉眼可见地一怔，随即和旁边工作人员交代了几句话，起身走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