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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人形杀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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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庄的安宁终究是被打破了。
鹿饮村临近黎国，只要渡过湍急的河水，就能够踏上黎国的土地，这块地方在西沼各大势力的眼中，完全就是一个极佳的战略要地，大家都想要。
虽然这块地现在是由银手管辖的，但在几年前这里并不是他的，这是他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西沼各个势力之间经常会发生一次大洗牌，这次正好被齐长御他们碰上了。
当竹林外响起激烈打斗声音的时候，鹿饮村的村民并没有多么慌乱，倒是小孩子时不时害怕地尖叫，然后就被大人们捂住了嘴巴。
西沼人少，所以人命显得格外珍贵，对于手无寸铁的居民，大家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能伤害。
所以鹿饮河的居民并没有多害怕，他们的脸上更多的是麻木和冷漠。
査金子带领一些青壮年迎上去，齐长御他们本以为那日将他们围起来的是鹿饮村的居民，毕竟他们身穿粗布麻衣，面容淳朴憨厚，看起来并不像经过训练的士兵。可今天仔细看去，他们在査金子的带领下还挺有模有样的，看来也不完全是这儿土生土长的村民。
敌方偷袭的人并不算多，但是竹林密集，又是晚上，敌方藏在暗处，査金子没法判断出敌人的具体位置，只能通过射过来的弓箭逆向推理，可显然敌人也不是傻子，每次射完箭，都会变换方位，令人琢磨不定。
齐长御目力极好，趁着微弱的月色，看到了不远处的战况，算不得太激烈，就是小打小闹，看来对方就是派几个人过来试探敌情而已。
对方也不是什么正规训练的士兵，弓箭射得也不太准，双方打了大半天，一个没攻进来，另一个也没打跑敌人，齐长御看了简直无奈之极。
西沼毕竟不是一个国家，想要装备精良的精锐之师，还真的找不出来。
这时，朱润和徐阚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两人来到齐长御身边，徐阚一直沉默着，朱润则有些慌张，想伸手拽住齐长御的衣袖，却又不敢地缩了回来。
“齐老大，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打起来了？”他踮着脚尖，想往出事的地方看，可是个子太矮，根本看不见。
徐阚实在是懒得看他的蠢样，他不明白，为什么齐老大要带着这么一个累赘。
“齐老大，属下估计今晚应该只是对方的试探，我们是否需要提前做些防备？”徐阚是担心万一明天对方的大部队过来，将鹿饮村控制了，他们就很难出去了。
齐长御轻笑摇首，“银手盘踞这边多年，不可能轻易被人灭了，何况，鹿饮村这么重要，他不会不重视，只不过，今晚闹得没法安睡了。”她说着转首看向朱润，“你前两天做的几个小弩还在不在？”
她指的是朱润闲来无事，用竹子做了几个小型弓/弩，杀伤力自然没有标准的弓/弩大，但胜在小巧灵活，现在正好可以用用。
朱润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去屋子里拿了过来，还顺手带了一些绿色的小竹箭。
“你用这个做什么？”朱润虽然人挺单蠢，但毕竟在千机门学到了不少东西，他做的这个小弓/弩其实只是孩子的玩具，没有什么杀伤力。
齐长御将其中一个递给云霭，“阿云，不用杀人，能击退他们就行了。”
云霭点点头，“我明白了小姐。”
朱润惊愕地看着俩人迅速去往査金子的队伍中，齐长御和云霭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抬起弓/弩，搭上小竹箭，往不同方向射去，下一秒，只听两声痛呼一前一后响起，她们不管，继续寻找目标。
齐长御对齐家军的训练方式，是这个世界的寻常人想象不到的，云霭身为齐家军里最出色的战士之一，黑暗中辨明敌人方位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方才那一场完全不能称之为战争的小规模争斗，就在齐长御和云霭的箭无虚发中结束了。
对方派的人基本上都被两人射伤了，他们明显不敌，只好赶紧撤退，査金子见兄弟们一脸疲惫的模样，也没让人追了，直接收拾家伙回了村子。
“没想到你俩还是神箭手啊！”査金子嘶哑着嗓门，大笑着打算拍拍齐长御的肩，但忽然想起来齐长御是个女的，只好半路收回去了。
“齐将军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啊！”査金子遣散兄弟，与齐长御并肩而行。
夜晚的村庄还零星亮着点灯火，雪地早已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站在这里还能看见鹿饮河水咆哮而过，齐长御掸了掸衣袖上的竹屑，面容沉静，“査村长过誉了。”
査金子摆摆手，“过不过誉你我都清楚，只是，我到现在还没有问你，你到这边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齐长御止步，转身面向査金子，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今夜有无星光一般，“如果我说，我和你们的老大银手，有相同的心思，你觉得如何？”
査金子蓦地大笑出来，“齐小姐真会开玩笑。”他笑着笑着就不再笑了，因为齐长御的神情太过平静以及笃定，完全不像在说笑。
“如果齐小姐真这样想的话，恐怕无法服众吧？”査金子实事求是道。
云霭闻言有些不服气地望着査金子。
齐长御神色没什么变化，不过一双英眉气势凛冽如刀，双眸如寒潭幽静无波，叫人猜不透。
“我到了，明日或许有场恶战，査村长还是先布防一下为好。”
査金子望着关上的竹门，脸上的神情渐渐变了，别看他体格粗壮，可是心细如发，银手既然将他派往鹿饮村驻守，自然是因为看重他的能力，从一开始见到齐长御，査金子就觉得这人太过深不可测，他观察了好几天，除了知晓她武艺超群，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她今晚说的话倒是让他心惊。
一个女人竟然想与男人逐鹿天下，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他摇摇头，哼笑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到屋子，云霭先点了灯，正欲说话，就听门外有敲门声，齐长御应道：“没锁，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门开了，从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朝齐长御这边瞧过来，又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齐老大，你们刚才好厉害啊！”他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坐到齐长御身边，“射那么准，我就只会做这些东西，可准头一点也不行。”
他身后的徐阚慢慢走了进来，关上了门，站在那儿。
云霭倒了四杯热茶，放在桌子上，笑看着朱润讨赏的神情，“今晚还多亏了你的弓/弩，你可是个大功臣！”
朱润闻言，立刻喜不自胜。
他虽然不聪明，但也知道徐阚对他有点意见，觉得他是个拖累。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在师门的时候是师父的累赘，现在是齐老大的累赘，他也想帮助齐老大，可是，他除了会做这些玩意，也没什么其他长处。
现在云姐姐夸他了，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徐阚见他这模样，突然发觉这小孩也没那么不顺眼了，于是点头附和，“确实挺厉害的。”
朱润眼睛一亮，“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挺能干的。哎，你们还要不要？要不我连夜再去做几个？”
徐阚终于明白齐老大为何要带着朱润了，这小子还真蛮好玩的。
齐长御抬首看了徐阚一眼，“坐下。”
徐阚这人挺有意思，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效忠于她，骨子里也不是个看中礼法之人，但在这种小事上却这么注意，虽说两人现在的确是上下级关系，可她齐长御也不是虐待属下的人，连座位都吝啬予他。
徐阚这才在朱润旁边坐了下来，清秀温润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意，“齐老大，你是不是想在这发家？”
这话问的。
齐长御亲自将竹子做成的杯子放到他面前，“阿云倒的，再不喝就凉了。”
徐阚双手接过，喝了一口，“齐老大，明天需要我们做什么？”
“自然是守住鹿饮村。”齐长御之前选择在鹿饮村对面渡河也不是瞎跑的，“鹿饮村是块肥肉，别看它就是一普通的小村子，但是这周围遍布竹林，再往外，可是一大片瘴林，竹林和瘴林要是利用好了，其他人也轻易进犯不得。”
徐阚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不过，明天打过来的可都是西沼的土著，他们对瘴林应该也不会陌生。”
“那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竹筒里的茶水泛着碧色，齐长御微微摇晃，里面荡起几丝细纹，她初来乍到，还是先衡量一下几方势力再做打算为好，更何况，之前带去黎国的齐家军还没有完全渗透过来，她需要再等等。
“你是想坐山观虎斗？”徐阚觉得自己猜不透齐长御的想法了，一边说要守住鹿饮河，一边又说表示出只当闲人的意思，实在令人不解。
“倒也不是，”齐长御站起身来，“我这几日与阿云也没闲着，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即便我想闲着，査金子也一定会来找我。”
摇曳的灯火下，她神情笃定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徐阚也就渐渐放下心来。既然选择了齐长御，就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齐长御他们没有猜错，翌日一早，对方就打了过来。
村外竹林里时不时传来凄惨的叫声，这不是昨夜的小打小闹，这是真正的你死我活。
村民们躲在家中，一句话也不敢说，门窗全都紧紧关上，虽然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谁愿意见到鲜血淋漓的战争场面呢？
齐长御坐在屋中，脑海里想到的却是星际的事情，当初她带领星舰军团在宇宙中追击星盗，双方火拼的那种场面才叫惊心动魄，如今外面的那些竹矛挑衅，于她而言，实在太过小儿科了。
但流血牺牲，是所有战争的共同点。
“齐老大，要是待会儿对方杀进来可怎么办？”朱润光是听着外面的声音就觉得毛骨悚然。
“你很怕？”齐长御看向他。
朱润被她这么一看，也不知道为什么，顿时就不抖了。
“不怕！”他试图说大声点，来使自己信服。
“砰砰砰！”屋外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齐长御站起身来，云霭立刻将她的长刀递给她，“小姐，我跟您一起去。”
齐长御看着她眼中的跃跃欲试，想到她也是齐家军的一员，便点点头，“万事小心。”
“你们去哪？”朱润忍不住站起来问她。
徐阚也起身相送，“齐老大，小心。”
门外撞击声更加猛烈，云霭上前开门，就见一个小伙子满身血污道：“村长请齐小姐过去。”
“走吧。”
齐长御猜到査金子是挡不住的，因为这次对方显然不是善茬，査金子太大意了，还以为是之前闹着玩的。
看到死了这么多人，他才慌了。
齐长御和云霭赶到竹林的时候，査金子的肩膀上已经中了一箭，而且脚步沉重迟缓，显然余力不足。
“齐小姐，谢谢你能来。”
他其实不太相信齐长御能够扭转局势，但是病急乱投医，齐长御毕竟是武将之女，耳濡目染下，说不定能够学到齐宁的一点皮毛呢。
齐长御微一颔首，和云霭对视一眼，两人便分别顺着竹子飞了上去，登高一望，战场局势越发清晰。
双方都死了不少人，但明显是对方更胜一筹，他们弓箭手多，即便准头不行，可乱射一气，也能射中几个。
齐长御和云霭拿起弓/弩，双腿盘在竹子上，瞄准对方的弓箭手。
箭无虚发。
每射一箭，对方便会倒下一个弓箭手，査金子渐渐就感觉他们的压力变小了许多，撇开性别，心里边对齐长御倒也多了几分敬重。
对方并非傻子，不少弓箭手被杀，他们也明白过来査金子这边有强力援手。那些弓箭手都是目力上佳之人，很快就寻到了隐藏在竹叶中间的齐长御两人，全部对准她们射了过来。
齐长御和云霭不会坐以待毙，两人飞快转移位置，一边隐藏身形，一边击杀弓箭手，对方连两人的衣服都没摸着，反而又搭进去几个，头领更加暴躁，大喊“全力杀了两人”云云。
很快，对方的弓箭手被消灭得差不多了，齐长御带来的竹箭也用完了，两人只好从竹子上滑落下来，一人拿刀，一人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兵刃相接的主战场。
査金子正杀得疯狂，就见身边两个身影快似闪电，在战场上游走，眨眼睛就收割了好几颗人头！
齐长御身为星际元帅，体术已经修炼到极致，穿到这个世界后，从小就刻苦训练，且她天赋异禀，到了如今，可以说，她的武力值敢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
云霭自小跟着她，受她亲自指导，杀这些没什么武力值的人简直就像是在切菜。
这般悬殊的差距，在两人眼中是极为正常的，可是在别人眼中，那就完全无法想象了。
用绳索渡河，可以说齐长御天生力气大，会用巧劲；用竹弓/弩百发百中，可以说她天生便可百步穿杨；但这样碾压的杀人场面，査金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身处战场，只是呆呆地看着两人在竹林的雪地里，留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这种场面很震撼人心，可他却忽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浑身冰冷。
他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齐长御的话，她说她所想与银手老大一样，其实只是自谦的一种说辞吧？
银手老大与之相比，远差矣！
看来，西沼，甚至整个天下的局势真的要变一变了。
对方头领见到这两个杀神，拼了命地想要集中兵力杀了两人，可齐长御哪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杀的？双方胶着良久，敌方损失惨重，不得已，退了兵。
齐长御停了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过了，长刀被血染红，鲜血顺着刀刃滑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像是冬日的梅，极美，却令人不寒而栗。
两人一身玄色衣服全部染上鲜血，使得玄色愈加深重，她们手持刀剑，一步一步向査金子走过来，浓烈的血腥味让一些胆子小的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査金子强忍着心里油然而生的惧意，干笑了两声，“辛苦了。”
他是再也不敢小瞧女人了，在他眼里，齐长御和云霭已经脱离女人的范围了，根本就是人形杀器！
“你们收留我们，我们共同退敌是应该的。”云霭见齐长御不说话，便客套道。
“身上血太多，先回了。”
十九年了，齐长御已经十九年没有上过战场了，她没有用星舰，没有用粒子光炮，而是凭借远古时候的冷兵器来了一次面对面的拼杀，这样的场景，完全激发了她隐藏在身体里的好战因子，让她热血沸腾。
可她终究是理智的。
还没回到村子，她就已经平息了情绪。
“齐老大！”不远处朱润看到两人，便迅速飞奔过来，可还没近身，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捏住鼻子，瓮声瓮气道，“你们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齐长御见他娇气的模样，冷着脸，将长刀举起，刀尖正对朱润面门，“朱润，跟着我，以后见到这种事的机会还有很多，你要是不想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朱润呆了呆，然后沉默了起来。
这时候，徐阚缓步来到齐长御面前，“齐老大，热水已经备好了。”
齐长御放下长刀，点了点头，“你去战场上帮忙抬伤员。”
徐阚明白这是要他熟悉战争的味道，当然不可能拒绝。
齐长御领着云霭回了屋子后，徐阚轻轻拍了拍朱润的肩，什么也没说，兀自离开。
朱润傻了吧唧地站在那里，眉头纠结得跟麻花似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