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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XI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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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我说没吃午饭过后，闺蜜毅然决然地把我拽出门了。
在她面前，所有思绪都显得很矫揉造作，降到冰点的气温也不过是些许微风。
这么风风火火，好像什么也无法浇灭她对生活的热情。
说来也怪，怎么我周围尽是这样的人呢。路朗星、宋尉，还有她，似乎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也不知道我有什么魔力，能够吸引这么多滚烫的灵魂。
结束掉这段毫无意义的自卖自夸，我们坐到一家餐厅里，她猛地喝了一大口水，脱口就是：“我靠，你都不知道！”
看到她这幅跟学生时代几乎重合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你别笑啊！”
她佯装生气，朝空气打完了一整套军体拳发泄情绪，终于在一个深呼吸后开始说正事：“上次带你去的那个咖啡厅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
记得非常清楚。
我想了想，说：“还有一个帅哥店长。”
她捏着水杯，指尖都泛青了，看起来不大高兴：“对，就是他，我前段时间一直在追求他。”
我歪头，微微拧眉。
怎么一点也没听她说过？
而且她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还没等我消化完，她又接着说：“我还跟他表白过了，但是他没同意。”
这就表白过了？
“他为什么不同意？”我不明白，闺蜜明明哪哪儿都好，“他跟你说过吗？”
她气馁地呼出一口气：“说了，他说他暂时不想谈恋爱。”
这句话，我曾经也对路朗星说过，是他第一次对我表白的时候。
现在再听到，真是恍如隔世。
这个拙劣的理由，明显到不能再明显，闺蜜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有些忧伤地蹙起眉峰：“他只是不喜欢我。”
她难得露出伤感的神情，令我也有些揪心，然而我也无法说出口“没事，你不用在意”这种自欺欺人式的自我安慰。
事实上，没人会不在意。我帮她重新倒上茶，只觉得费解：“可你的条件还不够吗？”
自信、大方、热情、知性还美丽。
闺蜜听了我对她的评价倒是哈哈大笑起来，然而没过多久，又松懈下肩膀，摇头叹息：“你也不懂吗？”
她撑着脑袋，抿了口陶瓷杯里的苦荞茶，忧心忡忡地望向窗外，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破碎感。
她说：“你当初那样拒绝路朗星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他后来又是怎么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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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的风扇兢兢业业，除此之外，教室里没有任何声音。走廊突然有人经过，我的心脏提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天色有些晚，其实应该还有些许蝉鸣在的，但是回忆将所有无关紧要的事情都润色掉了。
整个场景里，只有我和路朗星，还有跟他本人形象完全不符的粉红色信封。
他站在我跟前，看起来居然有些局促。
我的脸很热，心跳也快，滞凝地看着面前那封情书。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我大可以直接推开他，对他的情书置之不理，但我的身体显然不比我本人矜持，它居然想去接。
可是我很难不明白啊，我不能接，其实我也并没有多喜欢他。
我们僵持着，感觉过了八百年，他才大发慈悲开了口，问我道：“不行吗？”
“……啊？”我大脑放空了，没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很洒脱，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我这是被拒绝了吗？”
他问我：“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我舌头转了一圈，搜寻不出什么话，终于在一轮头脑风暴后，艰难吐出一个毫无新意的理由：“我……暂时还不想谈恋爱……”
说话时衣角都快搅碎了。
“好吧。”
他却笑了笑，继续说着什么，正好有人从突然后门走进来，一路叮铃啷当的。
我被吓得一激灵，没心思去听，路朗星却纹丝不动。
怕被旁人看见了情书瞎起哄，路朗星性格又张扬，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不敢，风驰电掣间，我将情书抢过来塞进裤兜里。
林殊被宋尉拽着，毫不留情地拖进了教室，书包上揣着的水杯差点磕个眼。
“快快快，等会儿教室关门了！”宋尉很着急，“赶快把你的作业找出来！我明天就还给你！”
林殊却愣了愣：“敛月？”
宋尉这才注意到还有两个人，注意力马上被吸走了：“路朗星？咦？你们在干嘛呢？”
我把情书在裤兜最里面塞好，若无其事地去背包：“没事，我才把清洁做完，正准备回家呢。”
林殊看了眼路朗星，又看了眼我，他的洞察力也非同一般，我有些害怕。
他却只是对我点头说：“正好，那一起走吧。”
我以前和林殊住一个小区，从小学就认识，算起来，也能说是青梅竹马。
那天我们仨一起乘着夜色回家，宋尉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我和林殊都很少说话。
我还在想路朗星的事，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目光呆滞，林殊说，我当时看起来不太聪明。
宋尉也停下来，细细将我端详了一番，突然站直了，一跺脚，左拳砸在右掌上：“出大事了！”
我以为他通过我的面相发现了什么，吓得大气不敢喘。
宋尉气得眼冒金星，脚底剁得冒烟：“林殊！你的作业我还没拿！我抄不了了，明天还怎么交啊！”
整条路充斥着他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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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一下，对上闺蜜的目光。
然后开始细细回想，那天林殊宋尉闯进来前，他是怎么说的。
“好吧。”
我记得原话：“那我下次再试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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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其实是林殊告诉我的。
把宋尉送回家后，我们俩走在路灯下，他才将他听到的告诉我。
我羞赧之余先是愣了愣：“他是这么说的？”
“你不记得了？”林殊笑着问我。
我摇头：“我当时太紧张了，就想着避开宋尉那个大嘴巴，他的话没有听清楚。”
“嗯。”林殊回了我一个单音，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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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若有所思地咬着筷子，面对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居然能够做到无欲无求。
一反常态。
我却饿了，慢慢吃着，笨拙地安慰她：“如果实在不高兴的话，哭出来会好很多。”
话语落下，她抬眼看了看我发肿的眼睑，笑了笑，毫不留情拆穿：“跟你一样吗？”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也不会觉得被冒犯，我陪着她扬了扬唇角。
她揉了揉太阳穴，从碗里精挑细选出一粒米，送进嘴里咀嚼。
然后她彻底将筷子插进饭里，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只是在想，路朗星真是很厉害。”
米饭冒着热气，在筷子竖着插身上之前，大约也没想过，自己也能有冒出青烟的一天。
我抬手破坏掉祭祀一样的布局，让无辜的筷子平躺在碗沿上。
“他总是对什么都很有把握，”闺蜜说，“就连感情这么说不准的事情也是。”
“说不准吗？”
说他厉害我不反对，但对这点我持反对意见：“在感情上，真的会有人对他不动摇吗？”
“他只要随随便便一发力，再表现得穷追猛舍一点，大概没有人能够稳住阵脚吧。”
我敢肯定：“只要他愿意，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闺蜜看着我不说话，像林殊一样讳莫如深地眯了眯眼，最终忍不住笑出来：“你实在是很爱他。”
我愣住了。
我还以为不提这些伤心事，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她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会让我有些无地自容。
但真到了这一刻，我的下意识反应居然是不可置信。
现在我爱一个人，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可是分明过去所有人都说，跟我在一起，一定感受不到爱。
他们说我是木头，是冰，捂热了，顶多变成一滩死水，看不见波浪，再烈的火，一头钻进来，就会一边熄灭，一边撞上藏在水里的礁石。
不正是这样，正是这样，路朗星才离开我的吗？
“他没有随随便便，”闺蜜看着我，“敛月，他向你表白了三次。”
“对路朗星那么骄傲的人来说，一次拒绝，就足以让他自我怀疑了。”
“也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就让另一个人动情。敛月，路朗星是很好，但比他优秀的人太多了，照你这么说，他们都会是家庭美满、婚姻幸福。这可能吗？”
“你以为他不放弃，是因为他确定你喜欢他，但其实不是的。”
她又抿了口茶：“是因为他确定自己喜欢你。”
“你或许是忽略了，或许是时间太久忘了。”
“你实在是太喜欢他，这就足以屏蔽掉你所有的感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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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的不配得感才会将我裹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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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我们又出去逛街。
很久没有这样过了，两个人手挽着手，在商场里闲逛。不带任何目的。
这种纯粹的闲适，似乎只有在上学时期才常常体会到。
路过一家精品店，闺蜜在面前驻足，问我想不想进去看看。
鹅黄色的灯光，玻璃橱窗里是人一般大的毛绒玩具熊，头顶扎着一个粉红色闪着亮片的蝴蝶结。
上面一层架子，金属色的八音盒在缓缓旋转，不厌其烦地播放《天空之城》。蓝色的沙漏被装在礼盒里，架子最旁边悬挂贝壳风铃，蛰伏着一动不动。
目光一一扫过，我站在原地，诚实道：“现在看到这种店，都已经没有进去的欲望了。”
闺蜜笑着说：“对啊，我也觉得！我还以为是我的问题。”
所以我们终究是变了。
我们必须要接受。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长大。
她边拉着我往其他地方走，边不留情面地开始吐槽：“有一种精致的土啊！”
“嗯，店里太花哨了。”我也附和。
“东西也很廉价！”
“对啊，又贵又丑。”
“盗版还多！”
“还全是塑料质感。”
我们对视一眼，闺蜜突然开始哈哈大笑，我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临了了，她说她决定再继续追求咖啡厅的帅哥店长，她说，她要学习路朗星，说不定那个店长就跟我一样，其实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她站在电线杆旁，手上捧着一杯热可可，眼底盈满笑意。
我说好，祝她成功。
她就转过来看我：“你要跟我一起吗？”
“什么？”我没听懂。
“追求幸福啊。一起。”
她的眼球是浓墨色，有朔雪映着，清澈透亮，却一眼望不到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