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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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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老实话，目前事情的进展超出了方念的最初预期。
她最初只是想林若回来上课，互相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正式毕业。
那样，她的高中生活会少许多遗憾。
和林若成为朋友，属于意外之喜；和林若长期共住一个屋檐下，这已经不属于意外之喜的范畴，完全是彩票天降中一个亿。
难不成是老天看她高中生活平平无奇，终于法外开恩，要给她多添几笔浓墨重彩？
方念自然无法揣测天意，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没由来傻笑了，不然像个脑子缺根弦的痴汉。
各科老师都抢在统考成绩正式出来前讲完了试卷，方念根据对的答案估分，想着自己这回应该能进年级前五十。
“方恋这次考得不错嘛，来办公室都笑眯眯的。”老陆还为此调侃她。
不过他老人家一贯普通话不标准，方念在心里说：是方念不是方恋啦，老师！
但面上依旧笑呵呵，不跟多年一线老教师计较普通话的问题。
考完试后一切又有条不紊地回归日常秩序，方念自然也没每天晚上去林若家里叨扰。
跟人说清楚，周末休息时间会去；等到租房合约终止，就紧锣密鼓地搬去人家里。
林若对她这套说辞，最终只矜贵地点了点头。
很林若的一个回答。
“月亮，其实我还是没能想明白。”
晚自习间隙，方念和皓月约在五班门口的走廊，进行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天。
这是方念分班后，养成的一个习惯，幸好认识了皓月。
“就……我到底在执着林若什么呢？”这话问的很奇怪，而且倾听者还是对林若有一定意见的皓月。
可是方念社交圈子狭窄，除了邱光皓月，也找不出另一个能心平气和跟她探讨人生哲理的人。
哪怕以前黎晴还在，但黎晴于她，和皓月于她是不一样的。
虽然都是朋友，但交流的侧重点不同，导致不能跟每个人都说同样的话。
方念承认，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内心戏过于丰富。
“根据你之前的说辞，我姑且提取一些关键语句。”皓月支着下巴，望着被教学楼围成方形的夜空，乍一看仿佛女版沉思者的雕像，方念忍不住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结果人一本正经道：“你就是觉得她长得好看，对你也还不错。”
“对我不错这条我姑且同意。”方念打断道，“但长得好看是什么鬼？”
“你摸着你良心说，难道林若长得不好看？”皓月不慌不忙地反问。
方念试着去摸自己的良心：“她确实，长得好看。”
“好的，下一条。”皓月打了个响指。
“不是，我说认真的，月亮。”方念道，“真的，我莫名其妙对她产生了执念，在根本都不认识她的时候就已开始。”
“你个当事人都想不明白，可别指望我能猜准啊。”皓月摆一摆手，还是很认真地替她思索起来，“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肯定不是坏事。”方念如实道。
“行吧，那我就用一种文艺的说法告诉你。”皓月徐徐不疾地回答，“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她命中注定是要走进你的生命里，不管以那种方式。”
“成为朋友也好，亲人也好，甚至可能是爱人。”
方念为这融入夜风里的尾音打了个哆嗦，“你别忽悠我啊。”
“你月姐我从来不忽悠人。”皓月拍一拍她肩膀。
但方念承认，皓月说得有道理，主要是自己对林若的执念太无道理。
“你呢，很多时候是随着你的心做事，我可记得我俩刚认识的时候，那次是分到一个考场上考试吧，我找你借书，你看了我座位上的名字就兴奋地跳起来，简直自来熟地抓着我手说，我看过你写的作文。”
“跟我滔滔不绝地唠了好几分钟，我那标题：草木有本心的妙处。”
“直到现在，我俩的相处依旧愉快，大概可以看出你的随心而动，还是具有某种准确性，怎么到了林若这里，就开始怂了呢？”
皓月最后反问她。
“我可没怂。”方念说。
“嗯，因为你是无所不能的方念。”皓月说。
皓月在很多时候都像个智者，这可能与她看过很多书有关。
方念有时能跟人聊起一部分书，有时候只能听人侃侃而谈。
还好她有个美德，即在不熟悉的领域会扮演好倾听者的角色。
这样能吸取更多方面的知识和教训。
母亲也说，这样也能避免走一些弯路，或者掉入一些陷阱。
林若，林若……方念在草稿纸上勾勒着女孩的名字。
她慢慢地，慢慢地不愿止步于此，止步于点头之交的毕业离散。
但其实，哪怕成为朋友也会分别于十字路口，只是相比点头之交，要更长久些。
因为根据她有限的社交经验，小学的朋友止步于初中，初中的朋友止步于高中。
那么高中呢？
对于皓月，对于黎晴，她到现在都能平淡而坦然地说出，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至少高中这两年她们相处得很愉快。
但林若……似乎终究是特别的那一个。
不管方念承认或否认，林若就在那里，穿着碎花的裙子，飘渺得像个抓不住但又吸引人的幻梦。
从第一次单方面的见面，方念就该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方念想，她是得偶尔地贪心一次。
当然前提是，林若得自己同意跟她一起。
至于用什么身份，这并不重要。
“统考的成绩下来了。”周六晚上，方念拎着小蛋糕敲开林若的家门，“我进年级前五十啦。”
“所以就买了蛋糕庆祝。”林若懒懒地抬了下眼皮。
方念没在意她这冷漠的表情，自顾自欢喜：“嗯呐，草莓慕斯，一人一半！”
林若别别扭扭地打量她，嘟囔了句：“恭喜。”
嘶，若姐就是个傲娇吧，一定是个傲娇吧。
“我明天下午回家一趟，拿手机顺便就把我搬住处的事情跟我爸妈说声。”方念精准地刺中小蛋糕上的草莓块，“顺利的话，元旦那天就能搬过来。”
“嗯。”林若就浅浅地挖了一点点慕斯，“需要帮忙随时叫我。”
方念把自己的叉子递过去，力度没控制好，草莓便直接递到林若唇边。
林若略带迟疑地张口把草莓叼走，汁水渗出来的瞬间，她嘴唇仿佛碎了万千花蕾。
方念为此倒吸一口冷气，心跳如雷地用讪笑掩饰：“我看你没怎么吃……”
“现在吃了。”林若低了头，说到做到地挖了一块慕斯，“你上次好像说，你想考到锦官那边去。”
“嗯嗯，”方念如获大赦般点点头，“若姐记性真好。”
林若面有纠结，但犹豫片刻终究什么都没说。
而方念鬼使神差地心念一动：“我是真想让你跟我一起去的。”
为避免人误会，特地赶紧地补充道：“你不是也没考虑好毕业后去哪儿嘛，我就提个参考意见。”
“锦官也不是不行。”林若慢悠悠地说，“我反正随便。”
“未来的事情，也不能太随便。”方念小小声嘀咕了句。
不知林若有没有听见，草莓慕斯还是太甜腻了些。
其实仔细想来，林若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以她家的条件确实不用跟千军万马挤那一座独木桥，没有特别想达成的梦想，每天弹弹吉他唱唱歌，某种意义上也是神仙日子了。
不过就是，方念很少见她开心的样子。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方念还不够了解她。
要进一步了解，还需要契机。
例如先达成卧谈会成就？
“你想都别想。”林若厉声拒绝。
“好，好的。”方念委屈巴巴地为自己辩驳，“若姐，我真不是变态啊！”
林若怀疑地眯了眯眼，方念更冤枉了：“我真不是啊！”
第二天方念照旧起了个大早，没想到林若也起来。
“今天懒得做早餐，”林若利落地将长发梳成高马尾，“想出去吃。”
“哦哦，那正好可以跟我一起。”方念机灵地顺坡下。
还没反应过来，林若的手已经搭上她发顶，犹如撸猫撸狗那般揉了她两把。
这导致方念一上午的课都在走神想着，自己还扶额试了试温度，没发烧。
那怎么还晕乎乎的？
中午放学，坐公交车到家门口，那种恍惚才稍稍消散了些。
每次回家都跟上战场似的，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方念自嘲地笑笑，抬手敲了门。
她没有钥匙，高中住宿后，就没有了家门钥匙。
老爹说在校就得好好学习，别老想着回家回家。
方念也如他所愿，基本只每个月回来一次，有时候学校放小长假，她都窝在宿舍不出来。
是老妈开的门，方念知道她今天休息，而老爹每天白天都得守在五金店里，所以自己才特地选周日的下午回来，而不是周六的晚上。
读小学的老弟也放假，窝在沙发里打游戏，都没注意到方念进门来。
还是老妈喊了声：“方齐，你姐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我又没不让她回。”方齐正打游戏打得专注，嘴里念念有词，“欸，对对，打他打他！”
“他也就今天玩会儿游戏，平时我没把手机给他。”老妈解释道，不知道为啥，方念看出她面上的一丝丝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方念说：“没事儿，小孩子嘛，打打游戏也正常。”
最好打得荒废学业、成为废人，只是不免在心里这么“恶毒”地想。
但小老弟除了不太讲礼貌外，学习成绩很可以，在小学阶段就是所谓“别人家的孩子”，按老爹的话说，你弟比你有出息。
是是是，想方念小学时，经常以三十分不到的数学试卷逼哭年轻的数学老师。
幸好初中算在义务教育里，不然以方念这资质，恐怕小学毕业就得辍学。
也幸亏老妈没有放弃她，进初中后时常为她跟各科老师走动，希望老师能多多照顾方念这后进生。
老陈，也就是方念初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在中考那会儿跟她语重心长说：
“方念，你不好好学习，就对不起你妈妈。”
中考方念考得还可以，差十分能进云中的重点班；而差的那十分，是因为她体育成绩太拉胯，满分五十，人家考四十八四十九，她只有三十分。
体育考试在文化科目的考试前一个月，成绩出来的也快，老陈看着她那分儿就愁云满面，还特地嘱咐她：“体育成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要抓紧啊，数学必须考上一百二，不然考云中悬。”
也不怪老陈给她下死命令，一是她体育拉胯，二是她几次月考，数学都将将及格。
当然她数学考到了一百二，这是她进入初三后，数学考得最好的一次。
奈何身为数学老师的老陈始终不知道知足二字的写法，在把云中的录取通知书递给她时，还不停地碎碎念叨：“你要体育多考十分，就能进重点班了。”
可是老师，您之前只是要求我考上云中啊。
好啦好啦，方念也知道自己考上云中是老妈最大的期望。
所以在把通知书递给老妈看时，方念有点羞愧的紧张：“妈，我考上了。”
也算是不负期待，可惜把她坚强的母亲给惹哭了，边哭边说：“念念，我就知道你可以。”
要知道，老妈都做好为让方念顺利进入本县最好的重点中学，云山高中，花钱走后门的准备了。
老爹对方念的小小成绩不以为然，毕竟方念只是考上了本县最好的高中，云中在市里的排名可低了去。
“我们小齐可不能像你姐那样没出息，要考就考主城区的一三八中，然后大学考清华北大。”
方齐那会儿年方七岁，刚刚完成小学一年级的学业，就被本县最好小学的老师夸赞为未来可期的神童。
自然是方念这小学数学考三十分的蠢才不能比的。
方念也从来没期待过老爹对她的认同，反正她一出生就让这男人在大家族里抬不起头，若不是老妈铁了心阻拦，方念就要变成“方念娣”，拥有一个旧时代残余的难听名字。
高三从学校宿舍搬出去，也是老妈给她拿的主意，拿的钱。
老爹口口声声骂方念没良心，住哪里不是搞学习，一昧只想享受不懂体谅父母的辛苦。
可是方念说过很多次，学校宿舍环境简陋潮湿，要是下雨下雪天，连衣服都晾不干。为体谅家里，她高一高二也就忍耐了，可高三是关键时期，她不想被环境影响学习心情和效率。
也好在，她有老妈；从小到大，家里面只有老妈站在她这边，哪怕她不那么争气。
所以这次，方念也只跟老妈打声招呼说，因为原来的租房涨了价，她和班上同学商量好，开年搬到人家家里住
“还是按之前的价格给房租，我知道很麻烦人家，但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老妈耐心地听她说完，“你自己和同学商量好了就行，嗯，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爸的。”
方念愣一愣，笑道：“谢谢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