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谨语&谨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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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小小的风波看似平息，但涟漪却持续扩散。父亲最终还是知道了。他没有直接联系我，而是把江谨禾叫回了老宅。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只知道江谨禾回来时，已是深夜，身上带着淡淡的烟酒气，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倦意，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他走到画室门口，我当时正对着一幅画到一半、色彩阴郁的画布发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我，将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没事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都解决了。”
我靠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沉稳的心跳，一种混合着愧疚、依赖和强烈爱意的情绪淹没了我。“他……很生气吗？”
“他的情绪不重要。”江谨禾的手臂收紧了些，“重要的是，我明确告诉他，你的事，由我负责。任何人，包括他，都无权干涉。”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知道，面对我们那位强势的父亲，这场交锋绝不会轻松。我转过身，抬头看他，看到他眼底的坚定，也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我伸手抚摸他微蹙的眉心，他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抓住我的手腕，在掌心印下一个吻。
“谨语，”他低声说，“我们可能需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
“嗯。公司有个海外项目，需要我亲自去盯一阵。而且……这里的环境需要冷却一下。”他指的是那些尚未完全平息的流言蜚语，“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就当散心，你也可以专心画那幅肖像。”
我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安全区。
行程很快定下来，目的地是欧洲一个临湖的小镇。江谨禾处理公务，我则每天对着湖光山色和带来的老人照片，慢慢勾勒那幅定制肖像。没有密集的社交，没有窥探的目光，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有偶尔打来的越洋电话和邮件。
在这里，我们似乎暂时摆脱了身份的枷锁。我们可以像普通情侣一样，在湖边牵手散步，在街角咖啡馆分享一块蛋糕，在异国他乡的夜色里毫无顾忌地接吻。我的情绪稳定了许多，药量甚至在医生的允许下微微下调。创作也异常顺利，肖像画接近完成，笔触平和而充满温情，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一天傍晚，我们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夕阳将湖面染成金红色。江谨禾接完一个工作电话，神色轻松地在我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
“项目进展比预想的顺利，也许我们可以提前回去。”他说。
听到“回去”两个字，我心里下意识地紧了一下。这个短暂的乌托邦即将结束，我们要重新面对现实。
他察觉到我瞬间的僵硬，侧过头看我：“不想回去？”
“这里很好。”我轻声说，没有直接回答。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回去后，一切照旧，但有些东西，会不一样。”他顿了顿，转向我，目光深沉而认真，“我会更好地保护你，也会……更坚定地站在你身边。”
他的承诺让我心安，却也让我更加清晰地意识到我们未来要面对的挑战。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湖面，轻声说：“只要你在，哪里都一样。”
回国前夜，我们住在机场附近的酒店。明天就要回到熟悉的环境，一种无形的压力似乎提前降临。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明明吃了药，却异常清醒。白天压抑着的不安，在寂静的夜里放大。
江谨禾洗完澡出来，看到我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便在我身边躺下，将我搂进怀里。“睡不着？”
“嗯。”我往他怀里缩了缩，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有点……怕。”
他没有问怕什么，只是更紧地抱住我，手掌一下下轻抚我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孩子。“看着我，谨语。”他低声说。
我抬起头，在昏暗的夜灯灯光下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温柔而专注，仿佛我是他整个世界唯一的焦点。
“记得你画的那幅《困兽》吗？”他问。
我点头。
“我们不是笼中鸟，谨语。”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眉骨，脸颊，最后停留在我的嘴唇上，“我们是共犯。是选择了彼此，一起面对整个世界的共犯。也许前路艰难，但我们是在一起的。”
共犯。这个词像一道光，劈开了我心中的阴霾。不再是保护与被保护，不再是正常与病态，而是平等的、并肩的，甚至带着点悲壮意味的同盟。
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他低下头，吻去我的泪痕，动作轻柔而珍重。然后，他的吻落在我的眼睛，鼻尖，最后覆上我的嘴唇。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克制，带着一种确认的、近乎虔诚的意味，缓慢而深入。
衣物在寂静中滑落，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激起一阵战栗。他的触碰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疼痛与极致的愉悦交织，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谨禾……”
“我在。”他回应着，汗水滴落在我的颈间，滚烫。“我永远都在。”
那一夜，我们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像两个在寒夜里跋涉了太久的人，终于用身体确认了彼此的存在和温暖。没有后悔，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归属感。
回国后，生活似乎真的如江谨禾所说，“照旧，但不一样了”。我们依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忙公司，我忙创作，但夜晚，我们共享同一张床，用体温驱散彼此内心的不安。在外人面前，我们依旧是兄弟，但眼神交汇时，只有我们懂的默契在无声流淌。
那幅肖像画完成了，收藏家非常满意。我的新作品也开始筹备，主题是“光与影的边界”，评论家说我的画风变得更加沉稳内敛，却蕴含着更深的力量。
我知道，那力量来源于何处。它来源于深夜相拥的温暖，来源于困境中紧握的双手，来源于那个称我们为“共犯”的夜晚。
有一天，我经过江谨禾的书房，门虚掩着。我看到他站在窗前打电话，背影挺拔。他对着电话那头，可能是父亲，也可能是某个难缠的董事，用我熟悉的那种冷静而强势的语气说：
“关于谨语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他的画展，我会出席。他的决定，我支持。他的生活，由我负责。这一点，请务必明确。”
他没有提高声调，但话语里的分量，足以让任何质疑的人噤声。
我轻轻带上门，没有打扰他。心中那片因疾病和世俗而常年冰封的湖面，仿佛在春日下彻底消融，涌动着温暖而酸涩的暖流。
我走到画室，掀开画架上盖着的布。那幅在湖边小镇开始创作的画已经完成，画面上不再是阴郁的雨窗或困兽，而是一片在晨光中波光粼粼的湖面，湖岸线模糊而温柔，光与影和谐地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我在画布的右下角，用极细的笔，签下了我们的名字——谨语 & 谨禾。
这座爱的牢笼，或许永远存在。但当我们互为钥匙，也互为锁扣时，它便不再是禁锢，而是我们共同选择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谨语&谨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