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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朕结婚了 ...
“哦对了,讲了这么多,突然想来好像还有点细节这里必须要补充一下,嗯,就这样,继续。”
“嗯。”
『60』
小叔的平板电脑支在床头,摄像头正对着酒店大厅。
屏幕里显示着十几个方格画面——签到处、主舞台、酒席区,甚至化妆间门口。
三个护工围在床边,随时准备调整设备角度。
"再往左一点,"小叔瘫痪的右手指节敲击床沿,左手指着屏幕,"我要看清红毯全貌。"
母亲弯腰调整三脚架,后颈的汗水浸透了衣领。
自从一个月前那场车祸脑出血,小叔的左半边身体就不听使唤了,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锐利。
"老廉,医生说你不能激动......"母亲试图拿走平板。
"放回去!"
小叔的咆哮引发一阵呛咳,"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结婚,还不能看了?"
我站在酒店洗手间的镜子前,领带像绞索般勒着喉咙。
游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镜子里,手指轻轻搭上我的肩膀。
"外面都是群演,"他低声说,眼睛盯着我领口歪斜的温莎结,"婚庆公司找的临时工,每人两百块。"
我抓住他正要缩回的手:"林妍呢?"
"在化妆间哄小花。"游松的手指在我掌心短暂停留,"那孩子被现场摄像机吓到了。"
洗手间门突然被推开,我们触电般分开。
一个戴工牌的大学生探头进来:"廉先生,导演问您准备好了吗?直播五分钟后开始。"
导演。
我对着镜子扯出个苦笑,这确实像场荒诞剧。
游松最后帮我正了正领带,指尖在碰到我下巴时微微发抖。
"记得,"他声音压得极低,"西南角那台摄像机是坏的,拍不到甜品区。"
你看,不愧是老师。这都记得。
『61』
大厅里冷清得令人心寒。
原本计划的二十桌酒席缩减到五桌,其中三桌坐着眼神飘忽的"亲戚"——女群演们穿着旗袍,男群演们别扭地揪着领口。婚庆公司的实习生正给他们分发写有台词的卡片。
"等会儿鼓掌要热烈,"导演模样的男人比划着,"老爷子在看直播呢!"
我的目光扫过主桌,屏幕里,母亲正对着小叔的平板电脑强颜欢笑,而小叔似乎没有发觉,他有些苍白的脸占满整个屏幕,嘴角歪斜但目光如炬。
林妍牵着小花从侧门进来。她穿着简单的米色套装,胸口别着朵小小的红玫瑰。
小花躲在妈妈身后,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兔子玩偶——那是游松昨天偷偷塞给她的。
"各部门准备!"导演举起手,"3、2、1——开始!"
《婚礼进行曲》从音响里淌出来,我机械地走向红毯中央。
西南角的甜品区,游松正背对着镜头摆弄香槟塔,肩膀线条绷得笔直。
"笑一笑啊新郎官!"某个"同学"在台下用气声提醒。
我扯动面部肌肉,余光瞥见母亲不断瞟向平板。
屏幕里小叔的嘴唇在蠕动,护工立刻凑近耳机:"老爷子说站直点!别驼背!"
林妍走到我身边时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她的手心全是汗,但眼神异常清醒。
小花把兔子玩偶举到脸前,拒绝看满屋子的陌生人。
司仪是个兼职的大学生,照着提词器念得磕磕绊绊:"新郎......呃......可以亲吻新娘了......"
全场寂静。平板电脑里传来小叔含混的吼叫,护工急忙调低音量。
林妍迅速侧过脸,我的嘴唇只“碰”到她冰凉的脸颊。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群演们机械地重复着"恭喜"。
敬酒环节更像个拙劣的即兴表演。
我和林妍轮流给每桌"亲戚"倒着掺水的白酒,听他们用背熟的台词祝福。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像钝刀般一下下戳着耳膜。
"小叔要看特写!"摄影师在关闭音量的一瞬间大喊道,然后突然拉进镜头,在小叔的视角就是几乎怼到我和林妍脸上。
林妍被喊声吓得条件反射地搂住我的胳膊,指甲却深深掐进我袖口的布料。
"好!很好!"摄影师转述着小叔的指示,"老爷子说新娘再靠近点!”
突然。
西南角传来第二声玻璃脆响。
我在特写结束后扭头一看,发现游老师不见了,只剩香槟塔缺了个角,而琥珀色液体,正顺着桌布往下滴。
『62』
宴席草草收场时,导演要拉着我们拍"全家福"。
群演们簇拥着我和林妍,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小花突然大哭起来,把兔子玩偶扔在了地上。
"卡!"导演烦躁地挥手,"孩子妈哄一下!重来!"
林妍蹲下去抱小花,我弯腰捡起那个脏兮兮的玩偶。兔子耳朵内侧用黑线绣着两个小字:「坚持」。
针脚歪歪扭扭,是游松的手笔。
最后一张照片里,所有人都挤出夸张的笑容。平板电脑中的小叔似乎满意了,摄影师终于关掉了直播界面。
紧绷的弦立马松开了。
群演们即刻一哄作鸟兽散,有人边走边摘假发套。
"钱结一下啊新郎官!"导演追着我喊。
我没理会,想着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反正钱最后少不了他们的。
于是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里,我找到了游老师。
他坐在马桶盖上,领带松开着,看样子还是没学会怎么打领带。
"结束了?"他声音沙哑。
我反锁隔间门,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
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能听见对方压抑的呼吸。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的短信:
「你小叔睡着了。游松给的胃药在西装内袋。」
另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我是林妍,带小花先回去了。你多陪陪游老师。」
「对了,谢谢你的帮助。」
游松的手机屏幕在隔板下方亮起,他正在编辑的短信:
「你胃不好,别喝冷饮......」
文字打了又删,最后只发出去一个天气预报的链接。
我们就这样背靠背坐着,直到会场清洁工开始敲门。
起身时,我的西装内袋掉出一板胃药和一张字条:「一天三次,记得是饭后。——游老师」
字条背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我永远是你的老师,你永远是我的学生。」
『63』
医院的走廊尽头,我和游老师看到母亲正在收拾小叔的平板电脑。
她看见我们一前一后出来,迅速塞给我一个保温杯:"红枣茶,小游早上熬的。"
杯底粘着张便利贴,被蒸汽熏得字迹模糊:「礼成。戏演完了,人还在。」
小叔的鼾声从病房里传来,断断续续像坏掉的风箱。
母亲悄悄关上房门,对我们比了个"快走"的手势。
医院后门的消防通道里,我看到游老师如释重负,终于摘了那副完美伴郎的面具。
夕阳透过栅栏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也照见他通红的眼眶。
"游老师......"我碰了碰他发抖的手腕。
他猛地把我拉进阴影里,拥抱紧得肋骨发痛。
没有吻,只是把脸深深埋在我肩窝,呼吸灼热而潮湿。
"六个月。"他突然说。
"什么?"
"从今天算起,"游老师松开我,眼神恢复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你小叔的主治医生说,他最多还有六个月。"
“你......”
“没关系,你不用管,我是老师,我都知道的。”
“......”我欲言又止。
远处传来母亲的咳嗽声,我们迅速分开。
游老师让我帮他重新系好领带,然后不舍地搂住我。
我知道,名义上的家人陪伴必须要有,最起码让林叙她们不背负流言蜚语。
"回去吧,新郎官。"他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记得把群演的钱结了。"
我看着他的模样,愣了会儿神,应声点头。
“好。”
『64』
那场荒诞的婚礼像一道沉重的闸门,落下后便将我与游松隔绝在两个看似相连、实则咫尺天涯的世界。
名义上,我是林叙的丈夫,小花的“父亲”,我们共同居住在那个临时布置的、缺乏人气的“新房”里。
然而,这个家的核心,是挥之不去的阴影——林叙那个如跗骨之蛆的前夫,张强。
张强没有因为一纸离婚协议就放过林妍。他像一头被激怒又嗅觉灵敏的野兽。
起初是深夜狂暴的砸门和污言秽语的叫骂,门板在他的拳头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小花吓得缩在妈妈怀里瑟瑟发抖,连哭都不敢出声。
后来是恶毒的短信轰炸,威胁要将林妍“不守妇道”、“骗婚”的消息捅到她公司,甚至扬言要带走小花“让她知道谁才是亲爹”。
再后来,他开始跟踪。林叙下班的路,小花幼儿园的门口,甚至我们小区附近,都出现过他那辆破旧摩托车阴魂不散的身影。
于是我把家里的窗户永远挂着厚厚的遮光帘,门锁换成了最坚固的防盗锁外加一道沉重的链条锁。
林叙吓得变得神经质,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惊跳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惊惶。
小花也变得异常沉默,那个曾经爱笑爱闹的小女孩,常常只是抱着兔子玩偶,睁着大眼睛警惕地看着门口。
我成了她们名义上也是实际上的盾牌。我像个瞒着小叔,但是如果这样我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离开每当张强在门外叫嚣,我会挡在门后,隔着猫眼与他冰冷地对视,用尽可能冷静而强硬的语气警告他离开,同时用手机清晰录下他的言行作为证据。
报警成了家常便饭,但效果甚微。
张强狡猾得像泥鳅,警察来了他就消失,警察一走他又阴魂不散。
抓住了就蹲两天,出来后继续作妖。
游老师也暗中帮助过我,可无济于事。他拿着一把从张强手里抢过来的斧头与那人要拼命,大吵一顿,最后却险些被抓入警察局。
我不想把他再连累。
这种无休止的骚扰让林叙的精神濒临崩溃,也让我感到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我不仅要安抚受惊的母女,还要时刻提防着张强可能做出的更极端行为。
林妍有次去社区办事,回来时犹豫着告诉我:
“我…我路过你们以前住的那条街了。看到游老师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在做什么?”
“在楼下小花园,给几个邻居孩子讲题。”林妍回忆着,眼神有些复杂,
“他看起来很平静,但…整个人瘦了一圈,穿的那件灰色毛衣,袖子好像有点长了,空荡荡的。”
平静?瘦了?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细针密密地扎进我心里。
我能想象那个画面:他坐在熟悉的石凳上,耐心地给孩子们讲解,阳光落在他清瘦的肩头,眉眼间或许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但眼底深处呢?
一定是化不开的疲惫和寂寥。那件袖子变长的毛衣,是不是我们一起去买的?
他守着那个充满我们回忆的旧巢,日复一日,看着物是人非,看着批把树叶随风摇曳,等待着遥遥无期的归人。
这种平静,是比歇斯底里更深的煎熬。
有一次,张强的骚扰升级了。也是无语了。他不知从哪里弄到了林妍新换的工作号码,半夜疯狂拨打,接通后只有不堪入耳的破口大骂。
林妍吓得把手机扔出老远,崩溃地大哭。
我捡起手机,听着里面污秽的叫骂,怒火几乎烧穿理智。
我对着话筒低吼:“张强!你再敢骚扰她们一次,我拼着什么都不要,也会让你后悔生出来!”
或许是那晚我声音里的狠厉震慑了他,也或许是连续的报警记录起了点作用,电话终于消停了。
我们很想发声。
那一夜格外漫长。林妍抱着昏睡的小花蜷缩在沙发上,我则背靠着被张强砸出凹痕的防盗门坐在地上,手里紧握着手机,已经报警了。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咔嗒、咔嗒”地走,声音大得惊心。
无边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孤独感像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
我无比想念游松。
我想此刻他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失眠了?是不是也在看着同一片冰冷的夜空?
“廉禾......” 黑暗中,林叙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传来,微弱得像叹息。
我想突然回到那个能让我卸下所有压力和温暖的怀抱。
“对不起......把你拖进这泥潭里......还有游老师…”
我摇摇头:“别这么说。我们签过协议,付过定金的,互相帮助。”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那个兔子…...游老师绣的字,真好。”
她指的是小花一直抱着的那个玩偶,“‘坚持’......我们现在,也只能坚持了,对吧?”
“嗯。” 我应了一声,闭上眼,感受到这个“家”,没有温度,只有提心吊胆的喘息和漫长的等待。
心力交瘁的我,还有那个守着旧居独自承受相思与孤独的游松——都在各自的阴影里,等待着这场无妄之灾的结束,等待着生活重新透进光的那一天。
而那一天,似乎与小叔生命倒计时的终点,微妙地重合着。
我们都在数着日子,熬过一天,距离解脱就近一天。
支撑着我们的,是林叙对小花的保护本能,是我对游松的承诺与思念,是游松在那栋旧房子里无声却坚定的守望。
还有那只兔子耳朵上,歪歪扭扭却重若千钧的两个字——「坚持」。
——写于25年7月5日
6,发现剧情需要,糖只能发这么多。
[裂开][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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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朕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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