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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证据初寻 ...

  •   卯时三刻,厨房的雕花窗棂斜斜切进一束晨光,在青砖地上投下菱形光斑。

      夏晚桑揉着酸痛的胳膊肘起身,她将粗布围裙往腰间一系,手指在系绳时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账本残页——那是从刘嬷嬷房里偷来的。

      灶台上蒸腾的水汽混着米粥的甜香扑面而来,张嫂正用长柄木勺搅动着直径三尺的铁锅,蒸汽模糊了她布满皱纹的脸:"晚桑,愣着作甚?西跨院要的柴还没劈呢!"她的袖口沾着昨夜的鸡油,指甲缝里嵌着褐色的面垢,说话时唾沫星子溅在粥锅里。

      夏晚桑应了一声,提起斧头走向柴房。

      清晨的露水未干,石板路上结着薄霜,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柴房位于厨房东北角,堆着半人高的松木段,树皮上还沾着夜露,在晨光中泛着晶莹的光。斧头沉甸甸地坠在掌心,她深吸一口气,将松木段架在树墩上,手臂高高扬起。

      "咔嚓!"斧头劈开松木的瞬间,树脂的清香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

      "晚桑姐,我帮你!"十四五岁的小红抱着捆柴火跑来,她的发间别着朵廉价的绢花,随着步伐微微颤动。

      夏晚桑刚要开口,东次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夏晚桑将斧头往树墩上一剁,转身走向储物间。

      储物间里弥漫着陈年米糠的霉味,墙角堆着七八个麻袋,袋口露出半颗干瘪的红枣。

      夏晚桑借着从门缝透进的光线,在砖缝间摸索着。

      昨夜慌乱中,她将账本残页塞进了这里。

      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时,心跳陡然加快。

      "晚桑,你在作甚?"刘嬷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炸响。夏晚桑猛地转身,额头撞在木梁上,疼得倒吸冷气。刘嬷嬷肥胖的身影堵在门口,腰间的钥匙串哗啦作响,"东跨院要的腌菜坛子还没搬,你倒躲在这里偷懒!"

      夏晚桑强忍着头痛,赔笑道:"这就去,这就去。"她侧身从李刘嬷嬷腋下挤过,衣袖扫过对方沾着油渍的衣襟,闻到一股酸腐的味道。经过灶台时,看见三姑娘最喜欢的玫瑰酥皮子正在灶台上。

      "李嫂,这饼子......"夏晚桑刚要开口,小红突然撞了过来,手里的陶罐摔得粉碎。"对不住晚桑姐!"小红慌忙蹲下收拾碎片,发间的绢花掉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的......"

      夏晚桑弯腰帮忙,趁机将碎瓷片塞进袖中。当指尖触到冰凉的瓷片时,她连忙将一小块碎瓷器藏在袖口里。

      巳时正,夏晚桑终于找到机会溜进储物间。她将账本残页塞进陶罐,埋进米糠堆里。刚要离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屏住呼吸,躲进麻袋后面。

      管事李山正用袖口擦拭脑门的汗珠。

      他身着靛蓝盘扣长衫,腰间钥匙串叮当作响,肥硕的手指在铜锁上摩挲,圆滚滚的肚皮将衣襟撑得紧绷,每道褶皱里都泛着油光。

      "刘嬷嬷,您可来了。"李山压低声音,绿豆眼在肥胖的脸颊上挤成细缝。他身后的朱漆木门半掩着,露出堆得老高的樟木箱。

      刘嬷嬷扶着门框喘息,肥胖的身躯将门槛压得吱呀作响。

      她穿着浆洗得发硬的粗布围裙,袖口沾着新鲜的面碱痕迹,腰间的丝绦勒出数道肉褶。"老奴这把年纪,能从膳房溜出来容易么?"她从袖中摸出块汗巾,使劲擦拭脖颈的褶皱,"李管事,您倒是说说,急吼吼唤老奴来作甚?"

      李三凑近半步,身上的檀香混着脂粉味扑面而来:"还不是为了那个新来的夏晚桑?"他肥胖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钥匙串,"二夫人特意交代,要盯着这丫头的一举一动。"

      刘嬷嬷的肥肉抖了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觉:"夏晚桑?“

      李山突然攥住刘嬷嬷的手腕,钥匙串的铜齿扎进她的皮肉:"要盯紧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狠戾。

      刘嬷嬷倒吸一口凉气,挣脱李三的手:"李管事,老奴只是个管膳食的,这种事儿......"

      "你以为二夫人为什么提拔你当膳房管事?"李三冷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个翡翠镯子,"上个月你儿子在赌坊欠下的债......"

      刘嬷嬷的脸瞬间煞白,肥胖的手指抓住镯子:"李管事,老奴这就去盯着夏晚桑,保证不让她乱碰不该碰的东西......"

      "算你识相。"李山道。钥匙串在指间晃出残影。

      说罢,他转身推开后门,肥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刘嬷嬷扶着门框喘息,月光照在她汗津津的脸上,泛着青灰。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翡翠镯子,突然冷笑一声,将镯子塞进衣襟。"二夫人又如何?"她喃喃自语,"老奴可不会为了你们搭上性命......"

      语毕,鬼祟的离开了。

      夏晚桑刚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现在知道这个身体估计是看到不该看的才被灭口了
      这三个月李山每次进出储物间时,都会刻意避开其他人的视线,仿佛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家伙问题大着呢。”夏晚桑心中暗想。

      回想起昨晚在储物间里发现的银票和写满数字的纸张,心中更加笃定。那些东西很可能是李山贪污的证据,如果能拿到手,她就可能离开厨房这里了。

      然而,李山显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他不仅狡猾多疑,而且在侯府里有一定的地位,是二夫人的心腹,而且李山手下还有几个心腹小厮。她知道,自己必须小心行事,绝不能打草惊蛇。

      她一边劈柴,一边观察着李山的一举一动。

      终于,几天后机会来了。

      李山接到了一个传话,说是二夫人有事找他,他匆匆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厨房。夏晚桑心中一喜,迅速放下斧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储物间。

      她推开门,闪身进去,迅速关上门。储物间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找到了那个木盒。打开盒子,里面的银票和纸张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她迅速翻看那些纸张,发现上面记录着一些奇怪的数字和符号,似乎是某种账目。

      “这些数字……难道是侯府的账目?”夏晚桑心中一动。她作为现代社会的资深会计,对数字有着天生的敏感。她仔细研究那些数字,发现它们似乎与侯府的日常开支有关,但账目明显被人动过手脚,存在大量的漏洞和虚报。

      “果然,李山在贪污侯府的钱财!”她心中暗喜,迅速将几张关键的纸张折好,塞进袖子里。她正准备将盒子放回原处,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桑,你在里面吗?”是秋菊的声音。

      夏晚桑心中一紧,迅速将盒子放回原处,然后装作整理杂物的样子。秋菊推门进来,看到她在储物间里,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李管事不是说过,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储物间吗?”

      夏晚桑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刚才看到一只老鼠跑进来,怕它把东西咬坏了,就进来看看。”

      秋菊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解释,但也没有多问。她走到夏晚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心点,李管事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让他发现你偷偷进储物间,他一定会找你的麻烦。”

      夏晚桑点点头,心中对秋菊的提醒充满感激。她知道,秋菊是真心关心她的。她拍了拍秋菊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咱们快出去吧,免得被人发现。”

      两人一起走出储物间,夏晚桑的心跳依然有些快。她摸了摸袖子里的纸张,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证据对她来说至关重要,但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将它们藏好。

      回到厨房后,夏晚桑继续劈柴,但她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手头的活计上了。她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李山贪污的证据已经到手,但她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来证明他的罪行。同时,她也必须小心李山的报复,毕竟他已经对原主小桑下过毒手,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午膳时分,厨房里更加忙碌。夏晚桑被安排去端菜,她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向主屋。路上,她遇到了几个小厮,他们正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夏晚桑放慢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

      “听说了吗?李管事最近又捞了一笔,真是肥得流油啊。”一个小厮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他胆子可真大,连大厨房的钱都敢动。”另一个小厮压低声音说道。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李管事可不是好惹的,咱们还是少管闲事。”第三个小厮警惕地说道。

      夏晚桑心中一动,迅速记下了这几个小厮的样貌。她知道,这些人很可能知道李山的更多秘密,如果能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些信息,她的证据链就会更加完整。

      端完菜后,夏晚桑回到厨房,继续干活。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李山,发现他正站在厨房门口,神色阴沉地盯着她。她心中一紧,知道李山可能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

      果然,没过多久,李山走到她身边,冷冷地说道:“小桑,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怎么总是东张西望的?”

      夏晚桑低下头,恭敬地说道:“回管事的话,奴婢只是怕干活不够仔细,惹您生气。”

      李山哼了一声,显然对她的回答不太满意。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夏晚桑心中一凛,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她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奴婢明白,绝不敢有半点逾越。”

      李山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夏晚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行动,否则李山很可能会对她下手。

      傍晚时分,夏晚桑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到了侯府的后院。她找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将袖子里的纸张藏在一块松动的砖头后面。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人跟踪她,然后才放心地离开。

      这一夜,夏晚桑辗转反侧,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更多的证据,同时也要小心李山的报复。她决定从那些小厮入手,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第二天一早,夏晚桑早早地起床,开始新一天的忙碌。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那几个小厮,寻找着接近他们的机会。终于,在午膳时分,她看到其中一个小厮独自一人走向后院。

      她迅速跟了上去,装作无意间遇到他的样子。那小厮看到她,有些惊讶地问道:“小桑,你怎么在这儿?”

      “刘嬷嬷让我给三小姐送东西去。”夏晚桑道。

      “你一个粗使丫鬟还配在贵人面前行走,凭你也配?可别连累我们厨房的人啊!“小斯有些不耐烦道。

      夏晚桑看见他要走了,眼睛一转:“你好像很了解府里的贵人,看来在贵人面前说的上话?“

      ”怎么?想去贵人面前做个粗使丫头“小斯放肆地打量着夏晚桑。”求我啊!“

      ”求你?“夏晚桑笑眯眯道,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拳头打在小斯的鼻梁上,右手一个横劈,小斯直接倒地。

      夏晚桑揉了揉手腕,看来这三个月的柴火没有白劈啊!在小斯身上翻找了一番,一个小金叶子到手了,转头就走了。

      夏日的傍晚,天边还残留着一抹火烧云,余晖洒在侯府后院,把一切都染成了暖橙色。

      夏晚桑穿着粗布衣衫,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正一下又一下地劈着柴。

      那斧头起起落落,柴禾在她利落的动作下,不断被劈成两半,发出清脆的声响。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管事李山带着几个小厮朝这边走来。李山平日里就仗着自己是二夫人的心腹,在府里有点权势,横行霸道,府里的下人都对他畏惧三分。夏晚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周围的小丫鬟们一看到李山,吓得脸色煞白,不住地往后退。有的甚至躲到了柴堆后面,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偷偷瞧着这边的动静。夏晚桑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又用力劈下一根柴,然后直起身子,把斧子靠在柴堆上,静静地看着李山一行人走近。李山迈着大步,脸上带着一贯的傲慢,眼睛半眯着,扫视着周围的人。他身上的绸缎衣裳在夕阳下泛着光,与周围下人的粗布衣衫形成鲜明的对比。

      “夏晚桑,你好大的胆子!”李山走到离夏晚桑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下,扯着嗓子喊道。他的声音尖锐又刺耳,打破了傍晚的宁静。

      夏晚桑没有立刻回答,她不紧不慢地拿起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李山,眼中没有一丝畏惧:“李管事,不知我又犯了什么错,劳动您亲自过来兴师问罪?”

      李山眼睛一眯,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哼,你还装糊涂!你居然敢殴打我的人?”

      夏晚桑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镇定自若:“李管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敢殴打人呢?您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李山往前跨了一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夏晚桑的鼻子,“你自己看看?”

      夏晚桑目光扫过李山身后的小厮,发现他们都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一个小斯一个月就200文钱,怎么拿的出金叶子?

      “李管事,那您把人叫出来,咱们当面对质。”夏晚桑不卑不亢地说道。

      李山被她这么一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傲慢的神情:“你别在这狡辩,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夏晚桑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和李山这样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她的目光落在靠在柴堆上的斧子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突然,她伸手抄起斧子,手腕一翻,“唰”的一声,斧子直直地飞了出去,深深地插进了不远处的树干上。周围的小丫鬟们吓得惊呼出声,李山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李管事,我夏晚桑虽然是个丫鬟,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夏晚桑盯着李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您要是真有证据,就去报官,别在这冤枉好人。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还要劈柴呢。”

      李山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狠狠地瞪了夏晚桑一眼,咬着牙说道:“好,你给我等着!”说完,带着几个小厮灰溜溜地走了。

      夏晚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知道,这件事还没完,但她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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