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庐江暗涌 ...
-
第三章：庐江暗涌
暴雨裂碑
土坯院墙在暴雨中坍落半角。
泥浆裹着腐草漫过门槛，淹没车夫僵冷的指尖。
何守仁盯着襁褓边缘的五道深紫淤痕——
那是死者最后的守护。
“当家的！”林氏剪开湿衣的手在抖。
油灯爆出火星。
婴儿后背的朱砂烙字随呼吸起伏：
“忠”！
血渍未干的残布铺在案头，“忠”字笔锋如出一辙。
窗外惊雷劈断老槐。
白光映亮何守仁抽搐的颧骨。
他扑向神龛后的暗格！
《氏族谱》砸落案几溅起血水——
“建文四年，江雪崖拒草诏，诛十族”的墨迹旁，
赫然添着祖父朱批：
“江氏雪崖，江公门生，同日赴死”
林氏突然撕开婴儿襁褓夹层。
半块玉珏滚落血泊。
螭龙盘踞的纹路间，
嵌着粒米雕的景泰蓝星象图！
“是钦天监的浑天仪微雕……”她牙关打颤，“这孩子身上有皇室的债！”
竹海杀机
七年后。立夏寅时。
何砚蜷在祠堂梁柎上浅眠。
后背突如烙铁灼烧！
“忠”字在黑暗中浮现金光！
院外竹林沙响如潮。
孩童赤脚翻下房梁，
短匕插进窗缝的瞬间——
“咻！”
三支淬毒弩箭钉入他枕席！
何守仁破门而入。
掌心药粉撒向弩箭尾羽。
青烟腾起处，
箭杆浮现蝇头小楷：
“雷字十七号”
“锦衣卫的嗅犬到了。”
何守仁碾碎箭镞，
毒粉腐蚀砖地滋滋作响：
“他们在你身上闻到血味了。”
蚀骨焚心
地窖陶瓮蒸腾刺鼻药雾。
何砚扒住瓮沿的手指发白。
黑膏覆盖的“忠”字嘶嘶作响，
皮肉翻卷如沸水！
“此药名‘腐肌膏’。”
何守仁转动药杵，
杵底暗刃弹出寒光：
“每敷一次蚀皮改形，痛如凌迟。”
火光照亮他扭曲的倒影：
“忍得住，你活。”
“忍不住……”
药杵猛刺陶瓮！
“我们全家陪葬！”
何砚咬碎口中桃木。
碎木混着血沫吞下：
“比……比粪车臭……”
冷汗浸透的草席下，
半块玉珏硌进肋骨。
兵匣传承
月光割裂顶板缝隙时，
何守仁撬开灶底夹层。
铁匣弹开的刹那——
《江氏兵鉴》残卷裹着冰霜展开！
“以正合，以奇胜——雪崖绝笔”
朱批旁绘着诡异阵图：
八百七十三枚血点，
竟构成金陵皇舆地脉！
“看好了。”
何守仁突然将残卷按进药汤！
墨迹晕染处浮出暗图：
青州麦田连缀成弓弩，
箭尖直指北平燕王府！
“这是你爹用血画的《烬天局》！”
瓦罐突然爆裂！
何砚从药汤中暴起！
腐肌膏融化的皮肉间，
新生疤痕扭曲如蜈蚣。
他抓起淬火匕首捅向阵图——
刀尖精准点在“燕”字心口！
塾师獠牙
私塾晨钟撞碎薄雾。
何砚描红“忠孝传家”的笔锋，
被戒尺猛地抽偏！
新塾师擒住他手腕冷笑：
“握笔的手怎有弓弦痕？”
龙涎香混着铁锈味钻入鼻腔——
此人今晨刚杀过人！
“割猪草磨的。”何砚垂眼。
鲜血从咬破的舌尖滴落宣纸，
“忠”字残迹化开如血梅。
戒尺突然劈向他后颈！
何砚旋身甩出砚台！
墨汁泼进塾师左眼的瞬间——
对方袖中弩机咔哒弹响！
柴门爆裂！
何守仁的药锄扎进塾师琵琶骨！
“北镇抚司的狗！”
锄刃拧转带出骨渣：
“雷啸派你来送死？”
地骸破土
子时地窖。
腐肌膏灼烧新生的皮肉。
何砚蜷在草堆数心跳：
“第三十七次……比上次少喘三口……”
顶板轰然塌陷！
泥块砸翻药瓮！
林氏尖叫被黑衣客捂在咽喉！
“锦衣卫查逆党！”
绣春刀刮过砖缝的火星，
照亮来人腰间牙牌——
“雷字十三”
与竹箭编号血脉相连！
何守仁踢翻药架。
毒粉漫天飞扬：
“带砚儿走！”
陶罐碎片割开他掌心，
血珠甩进地窖暗渠！
渠水突然沸腾！
无数青铜手臂破土而出！
指缝间缠绕的猩红藤蔓，
正是《江氏兵鉴》所绘“地骸”！
“翊宸大人……恭候多时……”
为首地骸喉间嵌着半张人面，
赫然是七年前刑场刽子手王虎！
血祭残局
绣春刀劈向何砚头顶时，
后背疤痕骤燃金焰！
玉珏从衣襟破袋射出，
精准撞进刀身血槽！
“铛——！”
绣春刀炸成碎片！
玉珏嵌进地骸眉心，
王虎残面发出凄嚎：
“江雪崖的……”
何守仁的药锄趁机贯入地骸喉管！
黑血喷溅处藤蔓疯长！
“接住！”他甩来冰冷铁匣。
《江氏兵鉴》在血泊中自动翻页，
“烬天局启，需以镇抚使心血为祭”
何砚扑向雷十三！
淬毒匕首捅进对方旧伤——
正是七年前刑场被江临川抓裂的腰肋！
“小崽子……”雷十三咳着血沫狞笑，
五指抓向他后背疤痕：
“你可知当年刑场……”
“老子特意留你爹半截身子……”
“就为听他骂新帝的……”
匕首狠狠拧转！
何砚踩着尸身扯出心脏：
“现在……我听见了……”
滚烫心头血浇上兵鉴残页，
八百血点骤然亮如星辰！
烬火初燃
地窖重归死寂。
林氏瘫在血泊里，
手中紧攥着半截发簪——
那是她捅穿最后地骸眼珠的凶器。
何守仁扒开瓦砾。
《江氏兵鉴》浸泡在雷十三的血中，
墨迹已化作金线游走：
“洪武三十五年，钦天监测得荧惑守心”
“实为江氏烬天局星轨初成”
他抓起何砚按向残卷：
“看星图缺口！”
金陵紫金山脉的星位旁，
赫然缺失北斗第七星——
正是玉珏上微雕的景泰蓝星辰！
院外突然马蹄如雷。
里长嘶吼刺破雨幕：
“何守仁！官差查逃奴！”
何砚抓起染血的玉珏。
冰凉的星象图烙进掌心：
“是冲我来的。”
腐肌膏灼烧的疤痕下，
“忠”字隐隐搏动如心跳。
何守仁突然劈碎族谱木匣。
底层暗格里躺着柄生锈腰刀——
刀铭“洪武三十年，江雪崖赠友”
“从今日起。”
刀锋割开他左手血脉：
“我授你《烬天三式》”
鲜血顺着刀槽灌入何砚虎口：
“第一式……”
残刀指向北方：
“剖心见日”
冷月穿透顶板裂缝。
刀身血槽映出何砚瞳孔——
左眼残存孩童惊惶，
右眼已燃焚世烬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