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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间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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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蜀道难。
难天难地难登攀。
不靠水来靠雪山。
翻山越岭现布幡。
见者皆为有缘客。
铜钱一文测二三。
断古通今略知晓。
明日鸿运图心安。
可否摸骨观面相。
发财行路坦途宽。
云州再往西去,便是雪山,也是大夏的边界。
来的除了洗涤心灵的旅人,便是追求长生的蠢客。
不然,没人愿意跨过大夏,去一个陌生之处。
人大约都是这样,一辈子在一个地方兜兜转转,爱的都是相似的人,恨的都是爱而不得的事。
快到雪山,算命的先生也多了起来。
老话说得好,需求促进产业的发展。
正是对自己的未来不抱希望的人太多,这里满口吉祥话的工作才会丰盛。
余人醉打发走了第三个凑过来的老先生。他们往往留着白白长长的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举着的幡也正正经经的写着“每卦一文”。
太正规了,比野路子出身的强多了。
别看这一文只是小钱,有经验的老骗子们图的可不是这个。
先是花一文钱瞅瞅你的钱袋,是锦缎的还是布的。再看看你的面相,是愁苦的还是富足的。愁苦的是流民,富足的是踏青的老爷。
流民就用底层阶级的口吻扮演知心老爷爷,老爷们就在锦绣口舌里藏一点小小的担忧。比如失眠多梦,夫人身体不好,小妾妒心重等等。
那时候,哗哗银子不是跳着钻进自己的口袋?
再不济,有些时候还能摸摸女子的小手嘛。
秀秀一只手握着马绳,一只手盖住嘴,看着自己哈出的气都变成了白色的雾。
天气越来越冷。
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
余人醉不清楚,不过对于他来说,逃跑和追杀,露宿街头和大快朵颐。
都是人生的经历过程。
他的人生意义,从加入白楼的时候,就已经结束。
或许说是更早一些,“背叛酒徒”这个称号被自己绑定时,余人醉就无所谓自己生或死。
活着很好,死了也不错。
被秀秀的眼泪拖着、跑着,不想再看见任何人死,也不想再看见任何人哭,不想看见秀秀变成尸体,也不想看见秀秀变成泪人儿。
他没有办法逃离。
在那个夜晚,秀秀对他说出了。
救救我。
这个请求的时候。
他就已经被绑在了这艘船上。
平坦的路走完,接下来是上山的路。枣红马儿跳了两下,实在跨不上高高的阶梯。
“放了它吧。”余人醉说着,手指拂过马儿的鬃毛。
秀秀很不情愿地下了马,抱了抱马的脖子。
“你自由了。”
她说。
解开了缰绳和马镫,将马鞍扔在了远方。
余人醉一拍枣红马儿屁股,那坐骑吃痛,小跑着,小跑着。
回头看了看留在原地的他们。
秀秀从前只觉得什么牛在被杀之前会流泪这种故事,纯是扯淡。
现在有些稍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我有些想我的马儿了。”
“我也是。”
或许,我也会为某个人献上自己的生命也说不一定。
秀秀脑海里想着,额头上粘上了一片刚飘下的雪花。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