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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即使今夜,这份恋情将从世上消失(下) ...

  •   森枝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发现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厨房传来细微的响动。

      “为什么不开……”

      话还没说完,厨房的壁灯亮了,身穿白色衬衫黑色马甲,打着小领结的莲实从黑暗中走近流理台,逗笑了森枝。

      “你怎么……这是从哪儿找来的衣服?”

      莲实举起雪克杯,调皮地笑着自夸道:“是不是被今晚帅气的调酒师迷住了?不要着急,今晚我会专门为您服务。森枝先生,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
      森枝不清楚他能调出什么奇怪的东西,索性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坐在吧台前,托着腮帮观看着他的表演。

      莲实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动作,有模有样地一通操作后将一杯粉色的饮品推到他面前,“请。”

      森枝嘴角的笑意凝固了。
      “这是什么?”

      “不是森枝先生会在酒吧里点的‘老样子’吗?‘粉色响尾蛇’,你忘了?”

      那双看似微笑的锐利双眼紧盯着森枝,似乎能在他身上烧出个窟窿。

      这杯……是“粉色响尾蛇”?森枝拿杯子的手有了丝迟疑——服务员说过那饮料是酒吧老板为了逗自家孩子独创的,如果莲实的这杯调制的没有问题,就意味着“酒”中的秘密他已经知晓,那么那天晚上在小巷里发生的一切他也不难猜到。

      “快尝尝看。”莲实双臂撑在台子上,期待地望着他。

      森枝轻呷了那酒,放松了下来——和酒吧里不完全相同的味道,除了同样水果的香气,莲实调制的这杯有比真正的“粉色响尾蛇”更重的酒气和更甜的口感。
      看来莲实应该还不知道酒吧中的“粉色响尾蛇”不过是闻起来像酒的果汁……

      他觉察出莲实在观察自己的反应,尽可能表情自然地夸了句,然后打岔道:“刻意穿成这样不会只是为了给我调杯酒吧,还有什么?”

      Bingo!
      莲实打了响指,掏出扑克牌一边洗牌一边玩笑道:“森枝,相信吗?我能读到你的心声。”

      森枝忍俊不禁,什么油腻男骗小姑娘的套话,他才不信呢。

      “不信?那不妨尝试一下,”6张牌被抽出,牌面朝森枝递了过来,“我这里有6张牌,从其中选一张并在脑子里默念它的牌面。”

      森枝定睛看去,6张牌分别是?K、?J、?K、?Q、?Q、?J。他虽不知莲实要搞什么名堂,却还是配合地记住了一张。

      “记住了吗?”莲实见森枝点点头,收回了6张牌,“在心里默念那张牌的花色,嗯——我似乎感应到你选中哪张牌了,就像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选中了我一样……”

      他听到森枝忍不住大笑出声,好不容易凹出的魔术师架势也跟着破了防,“不要笑,不要笑,变魔术呢,严肃点……我现在要从刚才的牌中抽出一张,你会发现,剩下的5张里唯一缺少的就是你选中的那张牌。牌不见了,对吗?”

      莲实将手中的牌重又展示出来:?K、?Q、?J、?K、?Q。
      自己看中的那张真的没了!

      “好厉害!”森枝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喝了口杯中的酒。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杯莲实版“粉色响尾蛇”的味道,细细品尝,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莲实并没有因他的夸赞而开心,低头收起扑克牌将雪克杯中的酒倒进森枝的杯中为他续了杯,“其实和你在医院用糖果盒把糖果变没一样的原理,当魔术师刻意暗示观众注意某个点的变化时,会在大家都不在意的地方做些手脚。

      “无论你选了哪张牌,结果都是一样的,问题就在于当我让你选择一张记住时你的注意力因为不清楚我之后的举动而全部集中在了其中一张牌上。其实后面的5张牌全部被调换了,可是我的话在一开始就转移了你的视线……就像你去警局自首时声称有人死在你家的池塘中一样。”

      他见森枝的唇停在杯沿边,知道自己说中了,继续问道:“森枝,从始至终就不存在那个被你杀掉的地下情人对吗?不过是转移注意力的把戏而已,就像哈姆雷特为了试探新国王故意让伶人在他面前表演自己改编的《贡扎古之死》一样,你真正想做的是借由‘20代最有影响力男演员自首’这样的话题招来记者,然后在镜头面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吧——すいか,你10年前冤死的养母,木之叶萃香。”

      森枝抿了抿唇,慢慢抬头打量着他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平静,不由地嗤笑出声,“你的戏瘾真大,我一开始以为莲实警官这身行头是在扮演调酒师,没想到后来变成了魔术师,现在又改作侦探了……你这套衣服究竟哪儿来的?”他指着他身上的调酒师马甲打岔问,从刚才起森枝就觉得马甲扣子的样式极眼熟。

      “这个啊,”莲实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笑了,“玉置贤人先生送给我的,还记得他吗?《不苟言笑的木之叶同学》的服装顾问。听说他很喜欢把自己设计的服装送给别人,森枝应该也有吧,那套剧中的蓝裙子,我在夜店见你穿过。”

      他眼看着森枝的表情逐渐僵硬,搭在桌边的手慢慢攥紧,即将撕下两人之间最后一层薄纱的莲实也不忍地哽咽了一下,但为悬崖勒马,他甘愿残忍地继续下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森枝默默喝了口酒,再抬头时彻底冷下脸来。厨房的灯被刘海遮挡,在他鼻梁以上打下深重的阴影,那双昔日漂亮的眼睛躲在暗中,冰冷地、敏感地打量莲实。

      “我想和你比比推理能力,金田一同学。”

      “赌上爷爷的名誉?”

      莲实笑了,“我可没有金田一耕助那么有名望的爷爷。”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一开始很不理解,一起找不到死者、案发现场、作案工具的案件,你又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自首呢?作为演员,名声有时比生命还要重要,如果留下案底,几乎等于结束了演艺生涯。而你,人人口中一直专注于事业的短短5年便成长为有影响力的年轻演员,并不像是打算轻易终结演艺道路的人。

      “可这样的你不仅莫名地自首,还在几个月前匆忙推掉了梦寐以求的剧本,放弃拍摄后移居横滨、改建池塘,俨然为之后自毁名声做好了准备。你究竟想干什么?

      “是你为小朋友变的魔术给了我启发:糖盒子里从来就是空的,糖之所以被认为放进了盒子中一直都是假象,当你预告这是个魔术时会让孩子们为了看出你手中的破绽将注意力放在你的手上,却忽略了目光以外的细节。没错,因为你自首时的供词,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片池塘中,却完全没有人会去质疑一个来自首的看中名声的演员也是敢舍弃所有、主动给自己扣上‘杀人’的罪名、撒谎欺骗警察的:一直寻找的失踪人员或许根本就不存在。而且你为了让戏法有说服力,还特意给‘盒子’盖上了盖子——继承房产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游泳池改造成池塘。

      “你自首时说对方掉进池塘里,你找不到他的踪迹。对于漂浮着水草且水质混沌的池塘来说这一切都说得通,可如果家里依然是清澈的游泳池,你连自首的说辞都不会被警方信服,也就不会有后来记者会的事情了。而如果游泳池里是和池塘一样浑浊的水呢?虽然‘你找不到落水点’说得过去,这却不符合你的身份——演员家中的游泳池脏得像池塘一样,这太奇怪了!

      “并且几年没人居住还经常遭到闯空门的房子,谁也说不清警察会不会真的可以从那水池里发现什么误打误撞可以给你定罪的物证。所以你需要在变魔术之前清理盒子,于是6月初你动了工。工人们犹如变魔术前上台检查道具的观众,证实了池塘中不存在影响你自首后阻碍计划实施的意外,更不会有尸体。当然不会有,那不过是一种形式,你很清楚,是否让观众确认魔术道具其实毫无意义,因为魔术就是魔术,盒子里本来就是空的,而湖里也不会有什么尸体。

      “施工的时间选得极好,一个月的时间,几场大雨过后,池塘里的水稍微有些浑浊,还长出了些水草,又可以保证新建好的水池中绝对不会出现将你绊在警察局的意外物证。

      “你自首时的供词被比护认为极荒唐,如果他执意给你定罪并通过上级审批,那警方其实就承认了十年前他们根据同样荒唐的证词判4人无罪是有问题的——几乎一样案发情形下的证词,十年前就是无罪,十年后就是有罪,显然相悖。这样一来,你反而有理由提起公诉,在一开始便将木之叶的案子摆在明面上。

      “警方越是想给你判刑就越在证明十年前那4人的罪责,证明当年参与办案如今身在要职的各位警察那时犯下多么失职的错误。如果为了证明当年的案件没有错判而放过你,显然以你作为公众人物的社会影响力会引来群体的关注和好奇。到那时,是放了你还是保住警方的颜面,这会成为警方的难题。所以在用谎言自首时你就很清楚,你会因证据不足脱身,却同时推动了复仇的齿轮。

      “让池波幸之助将车‘刚刚好’停在邻居监控正中的山崎友则应该知道些什么吧……”莲实抿了抿激动得轻微颤抖的唇,咬着牙调整了呼吸,试图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自己最初的发现,“你的经纪人藤井小姐说你自首那天她从6点到8点半一直在和你通话,交谈因门铃声响起而结束,通话过程中没有临时切进其他电话,也没有中断过。监控显示山崎他们唯一一次按响门铃后你打开了房门,挂断了藤井小姐的电话,把他们迎进了房间,此时池波的车已经停在了邻居家的停车位上。

      “可池波幸之助却说因为隔壁邻居搬家公司的车借用了你的停车位,不得不让山崎打电话给你确认是否可以把车停在隔壁车位上。山崎打了电话,并告诉幸之助你说的可以。那么当时在和经纪人打电话的你是怎么在不挂断藤井电话的前提下接到山崎的电话却不被藤井发现的?

      “是山崎演了出给你打电话的戏码骗幸之助把车停在了那里吧,为的是让车尾遮挡你家院门的底部,让警方误以为‘被害人’有可能从车后面的监控盲区离开了你家,也为了让警察顺着你们装进后备箱中的大箱子顺藤摸瓜将池波胜久牵扯进来。山崎的镜头感确实很棒,他完成得几乎满分,如果不是池波幸之助和藤井小姐的供词相左让我怀疑到了他。”

      森枝一言不发,喉头燥热,只得不停喝着杯中的酒解渴。杯子快空了,莲实又为他添了些——酒还有的是,不急……

      “你送给池波家的‘惊喜’是什么呢?后备箱里、一个足以放进尸体的红色行李箱的、西瓜,这些元素交杂了木之叶萃香和风晴沙耶案件中的特征,虽然看似无意,心虚的池波胜久却很难一时平复得了心情。关于风晴沙耶的死,池波说黑泽从他那里借了车,还回来时因为后备箱有异味并且新闻里提到海边的车轮印所以怀疑黑泽杀了人,但是从卷宗和可以找到的当时的报纸来看,车轮印作为证据的事很快便被海月否认了,怎么会出现在新闻里呢?

      “能让池波知道此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参与其中,要么黑泽主动将细节告诉了他。风晴出事的那些天池波人在夏威夷,所以可以将前者排除。可如果是后者,黑泽为什么要主动告诉池波呢?他不怕池波因此告发自己吗?或者以此作为牵制自己的把柄?除非黑泽不怕他,他手中握着足以让池波畏惧的东西,是什么呢?或是更有影响的案件证据,或是一损俱损足够拉池波下水的筹码。不管是哪个,失手被杀的风晴便不再是别人拿来威胁自己的软肋,而成了黑泽杀鸡儆猴的牺牲品。证据就是风晴的尸体被发现前后加藤、池波和冰川野分别给了黑泽一笔钱财,并且在之后的多年里一次次地重复着这项行为。”

      莲实见森枝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渐渐泛红,一边说着一边绕过流理台坐到他身边,俯下身轻轻撩了撩他垂落在额前的刘海,“‘国宝级帅哥’‘20代最有影响力的男艺人之一’‘这么出名当然整天被人盯着,别说是来警局这样新鲜的事了,就是随便冲哪里多笑一下多看一眼都有人深挖背后的意义’……这些是作为你的粉丝的永野警官告诉我的。你作为出道多年正值上升期的公众人物,应该更明白其中的影响,应该更明白从警局离开时不戴帽子、口罩、墨镜意味着什么,也应该更明白引来记者后对着镜头喊出那样一句让人费解的话会引起怎样的动荡——你不怕死,如果你死了,人们反而会根据这句诡异的话替你找出幕后的真凶,就像你当晚‘被袭’后警方遭受的舆论压力一样。洪水一般,早已不是十年前那般简单敷衍便可轻易堵住悠悠众口的程度。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次自导自演的袭击,便将加藤和黑泽卷入了你的计划,自此,只差和你没有交集的冰川野了。于是你寄去了那封匿名信,像投进镜湖的石头,激起千层涟漪。

      “你与加藤生活的这几年应该察觉出了他们十年沉浮后日渐不和的苗头,尤其是黑泽,作为当初被骗去顶罪的那个人,纵使只在狱中呆了3年,出狱后发廊事业也早已变了天,而其他几人却多多少少混得风生水起。他的不甘和贪欲不会允许其他几人轻易好过。只是不知是因为萃香的事过去太久让他们放松了警惕,还是出于傲慢不屑于伪装,无论是互相联系还是彼此汇款,大都直接用他们名下可查的账户,倒是给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不知你是否听说过,今年年初,黑泽在加油站丢过一笔钱,是池波给的。不再追究后他的户头上多了一笔比丢的钱还要多的巨款,从冰川野几日的流水可以看出新的款项是他出的。池波和冰川野究竟为什么要给黑泽那么多钱呢?因为黑泽需要当年另外几个当事人的赔偿,也或许这是他顶罪前就已经得到的承诺。

      “可以想见,黑泽自从出狱便打起用木之叶的案件作为敲诈4人的借口坐享其成的主意,风晴出事大概就是因为此事,她不甘心被要挟便和黑泽产生口角,继而演变成恶性案件。

      “你应该听过加藤在家中打电话时偶尔会透露出对对方的厌烦和与别人商量对策的对话吧,他们之间既互相制衡又不得不替彼此隐瞒,仇恨的种子早已酝酿成熟,只等被警察惊扰,猜忌萌发,然后适时地拿起备好的尖刀捅向对方的要害。

      “你自首后我们对池波父子的调查、你被人袭击后我们对黑泽的调查,你送去匿名信后我们对冰川野的调查……你应该从加藤口中了解到他们对冰川野在案发后还能一家独大的嫉妒,在萃香死之后,他们又因为利益不再铁板一块,冰川野成了十年后另一块肥肉,解决他是迟早的事。

      “在黑泽他们三人的思路中,对于冰川野那样蒸蒸日上的富商而言,他们这些剩下的木之叶案件的知情人就像悬在冰川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如果不赶紧铲除,早晚会因嫉妒自己而将事情抖出来鱼死网破。从成本的角度而言冰川野就太不值了,所以即使加藤他们不动手,冰川野也会借机下手以绝后患,那何不先下手为强呢?只是他们三人内部也有猜忌,所以几年来迟迟按兵不动。

      “猜忌到什么程度呢?加藤在黑泽出狱后便在他的店中安插了自己人小泽亮平做他的店员,而池波则雇佣了一个和你极相似的小池健太时常潜进你横滨的家中查找你们搜集到的证据。为什么要和你有相似的外型呢?为的就是如果有朝一日发现加藤威胁到自己便可以让小池犯案然后嫁祸给你,用给你制造麻烦甚至借由警方除掉你来间接报复加藤,那双被小池顺走的鞋和多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来自你的鞋子的鞋印就是最好的佐证。

      “几人的小算盘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小池的存在加藤也是隐约知道的,证据就是当我第一次见到加藤,告诉她你杀人的事实成立时她慌张中非常笃定地告诉我‘至少今天早上不可能,因为今天早上他没有作案时间’。为什么已经不再与你同住并且不再是你经纪人的加藤会知道你当天早上的事?那天早上山崎他们到访前有谁在屋里吗?有的,那个半夜潜入你家中翻找物证并顺走你鞋子的小池。

      “嘴上说着都是朋友,可毕竟人心隔肚皮,信息不对称,猜忌的齿轮一旦开始运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坐以待毙。你给冰川野的匿名信就成了点燃药筒的导火索,冰川野可能有过大怒、有过质问,黑泽他们也在乱了阵脚时一面私下猜测过谁会这么蠢寄去了匿名信,又在同一时间动用之前顾好的杀手——爬展当天不动手也要动手了,因为一旦匿名信没有对冰川野形成威胁,今后口头上的威胁对冰川野而言就成了笑话,搞不好自己还会遭到真真切切来自冰川野的报复。

      “所以就出现了爬展上那诡异的场景:冰川野预先约了黑泽来卫生间私聊,提前关掉监控,进入休息室后去了卫生间,为对方开好窗子,却在柜子里备好了匕首准备先下手;池波雇的杀手小池佯装保镖,将毒下到冰川野的饮用水中;冰川野因饮水中毒第二次去了卫生间,被躲在那里的黑泽刺伤;躲在灌木中伺机而动的小泽发现有人先一步动手便悄无声息地拍下一切证据,扔掉凶器离开现场。

      “然后,在听说冰川野转去VIP病房后上演了一出《东方列车谋杀案》,不同时间进入病房的三路人共同完成了一场谋杀。而那晚,你在我睡着后将第二封匿名信递进黑泽的公寓门缝。信中提及的红色行李箱让矛盾直指池波,于是在又一次相互猜忌中池波让小池动了手,解决掉了多年来的麻烦……森枝,当年船上的5个人如今只剩下池波和加藤了,明天的目标是池波,对吗?”

      森枝低头摆弄着杯子,始终一言不发——他默认了。

      莲实想作警察,想作好警察,他知道森枝的委屈和不甘,却也像医生无法拿起凶器一样不能因为偏袒违背自己作为警察的良知,“收手吧,森枝,接下来的人生,我来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哼,真是可笑……”一直沉默的森枝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将酒一饮而尽,“纵使全被你说中又能怎样?莲实警官,身为莲实副总监家的大公子,你从小养尊处优,根本不能想象我这种人有过怎样的过去。连杀害我母亲的凶手都惩治不了,我怎会甘心?你连凶手都抓不了,拿什么护我?又怎么护我?”

      他说完愤怒地站起身,可脚底却像踩了棉花一般绵软,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被莲实接住,倒进了他怀里。

      “你究竟给我喝了什么?”森枝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力气。

      “‘粉色响尾蛇’啊,”莲实露出得逞的微笑,“‘用5种高浓度的威士忌做基酒制成,口味辛辣,喝下去像是被响尾蛇咬了一口’,这些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森枝还在尝试着站起身,却在莲实托他后背的手轻轻一颠时彻底失去了重心,整个身体无法自控地依附在莲实怀中,“不对,你骗我,这酒,这酒像果汁一样,怎么会……”

      “我早就告诫过你,调制酒虽然甜甜的,其实是大量糖分掩盖了高浓度酒的酒味,混酒易醉,你以后要少喝……”莲实辛酸地笑了,他打量着怀中脸颊红通通的森枝,眼神迷离,柔弱惹人怜爱,让他不禁想起第一次被他带去酒吧那晚,情感纠缠的开端。

      他心中有个疑问想让森枝解答,虽然已很清楚那答案会伤到自己,“森枝……你自首时挑衅比护是故意的对吗?故意激怒他打伤你来试探我。吃棒棒糖、去酒吧都是吧,看我究竟会不会被你吸引、愿意和你发展到什么程度,一步一步用自己引我入局……

      “在你的计划里,我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为你吸引对方注意力的挡箭牌?让对方对你下手前有所顾虑的保护伞?还是帮你作不在场证明的棋子?……你在如此冷静地布局时有没有一瞬的超越理性的情绪……

      他哽咽了一下,小心将心事问了出来,从未有过的卑微,“森枝,你有没有哪怕片刻的……爱过我?”

      森枝无力地闭上眼睛,咬着唇,哽咽着,任由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莲实的眼中湿润了,他长叹,抿了抿唇,还是笑了。不需要森枝回答,他已经明白了。

      他将手伸进森枝的浴袍里上下揉捏,直将他撩拨得不住难耐地扭动,轻哼出声。森枝大口喘息,试图靠自控力摆脱莲实的掌控,可迷醉的头脑早已失去了理智,纵使眼神中仅存的冷静独自抗议,无力的手臂却顺从地搭上莲实的肩头。

      “森枝,难受吗?”

      森枝单薄的身体早已受不了了,颤巍巍攀着他的脖子,羞赧地轻喘。

      “放心,我可以帮你,”莲实在他耳畔柔声安慰。如果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他留下,他愿意一试,“森枝,说出来,我爱听。”

      森枝抬头看着他,拧着眉头凑近莲实的唇主动吻了上去,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氧气一般久久流连,口中难耐地央求:“帮我,律,帮我……”

      他醉了,糯糯的声音轻声喃喃,像在撒娇,像在呼救。

      他被莲实抱上床,在一阵阵猛烈的进攻中第一次不再压抑地放肆呻吟。

      莲实单手将他的双腕钳住,他已无动弹的力气,腕上有了红红的印记,却依然含着晶莹的泪道:“拜托,不要松手,求你……”

      昏沉中森枝觉得自己好似漂在海上,起起浮浮,没有依靠。这样的梦他以前也做过,每次都以筋疲力尽坠入深渊收尾,可是这次他却莫名心安。好像内心深处意识到有块浮木会救他,有个怀抱在护他,让他从此有了依靠,不会松手。

      只是他很清楚,他不能为此停留。

      天刚蒙蒙亮时莲实听到身后窸窣的声响——森枝起床了。昨夜的摊牌和温存都没能让他改变计划,他还是要赴他心中等待十年的约,执着地,悲壮地。

      森枝走出卧室,在房间外短暂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了。莲实听到关门的声响,绝望地将头埋进充斥森枝味道的毯子里,里面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他知道这次关门后就再难见到森枝了。

      昨夜,他为了留他,亲手撕碎了他们的恋情,像是清晨的露水,当炽热的阳光照进窗台时永远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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