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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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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出发的日子,闻一仁按约定先到火车站。
没等多久,裴叔跟四眼田鸡也到了。
三人先搭火车到兰州。
两年多没出过远门,火车站依旧是人潮攒动。
三人费劲地登上火车,找到卧铺坐下,已经是浑身是汗。
田鸡兄给人挤得面有菜色,像还没出发就已经阵亡。
裴叔走南闯北习惯了,闻一仁皮糙肉厚不娇养的,两人坐下铺看着田鸡兄,田鸡兄年少轻狂不服气死撑。
随着火车一路向西,海拔一点点抬高,加上长途一两天,车厢是什么味道都有,泡面味,汗味,脚臭,呼噜声通通搅和在一起,像个生物炸弹一样朝田鸡兄身上砸。
走两天到了兰州火车站,田鸡兄已经是吐得不能再吐,人形枯瘦得像根芦材棒,风一吹都能倒。
此子愣是死扛不敢喊苦,倒是让他爹刮目相看。
三人留在兰州两天,暂时休整。
闻一仁跟裴叔出去逛特产市场,看有什么可以买的。
看了一圈下来,药材都是平常的党参,枸杞,黄芪等等,买来卖不起价格。
闻一仁初来兰州,看到的风土人情都有别于安市,日照时间长,阳光晒得人头痛,早晚温差大。
闻一仁适应得还好。
田鸡兄遭罪,不小心着了凉,吃完药在宾馆睡得天昏地暗。
毕竟是年青人,体质恢复得快。
两天后三人登上去西宁的火车,田鸡兄已然无事。
兰州到西宁几个小时,到达目的地下午两点多,刚出车站门,三人感觉西宁的太阳好低,像是直直地在人头上晒一样,其实应该是海拔高了太阳毒辣,感觉离天近了的错觉。
三人抵不住暴晒,赶紧找了旅馆。
裴叔经验足,出门寻了三顶帽子,备了一些面罩以便不时之需。
三人略作休整,把行李放在西宁。
闻一仁电话联系家里报平安。
裴叔在当地有点门路,带着俩孩子下到偏远地区的乡下找货源。
彼时,青海很多偏远地方路都是小路,路不好走,有些地方裴叔手机都没信号。
三人也是车一程,脚一程。
有时遇到骤雨路泥泞难走,不得不寄宿当地老乡家,老乡质朴,拿出当地特色美食招待,裴叔走南尝北练就的口舌功夫派上用场,哪里虫草多,哪里虫草质量好都摸得清清楚楚。
闻一仁跟田鸡兄在一旁受教学着。
这样山一程,水一程,三人转了四天,收到质优价廉的虫草像难民似的回到西宁。
裴叔说虫草这东西南边价格炒得高,现在不卖,因着方便携带,不占地,等带回安市有门路往南边走。
闻一仁没意见,一程下来,裴叔身上做生意的各种本事让闻一仁大开眼界,受益良多。
四眼田鸡跟着走的这段时间也对他爹佩服得五体投地,反思以前他爹恨铁不成钢是真的有道理的,现在反而能理解老头子了。
等从类似难民状态恢复时,三人整理行囊进疆。
西宁到和田没有直通的火车,裴叔带着俩孩子返回兰州,坐从兰州到乌鲁木齐的火车。
到吐鲁番下车再火车到喀什,路途远一些。但火车票便宜。
而且安全。
三人再次踏上火车一路西行,车窗外的高楼渐渐消失,空旷的辽原间或一些平房,再然后平房都不见,色彩浓艳的雅丹地貌映入眼帘,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间或几只黄羊,端的是荒凉与生机并存。
闻一仁与四眼田鸡久坐学堂的人,看了才明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里的美景照进现实,心中真的无限感慨。
一路颠簸十几个小时到吐鲁番,三人坐车坐的下车腿都是软的。
一下车,热浪滚滚,热的三人想裸奔,汗水浸湿衣服,跟火车一路留在身上的味一混合,三人实在受不了,赶紧找了旅馆一顿梳洗。
传闻吐鲁番是孙猴子打翻太上老君丹炉火掉落的地方,果然名不虚传,是真的热。
晚上田鸡兄就没撑住,流鼻血了,两鼻管的血跟恐怖片似的。
夜晚凉快一些,三人出门逛,搜罗着当地特色东西。
能卖得起价格的,粗略地看看没找到什么好带的东西。
瓜果倒是真的便宜的好像不用钱一样,三人敞开肚皮吃到撑。
羊肉串管够,结果回到旅馆,田鸡兄肚里翻江倒海,占着厕所大半夜。
直把裴叔吓一跳,一早把儿子送到医院打点滴,生怕他脱水挂了。
田鸡兄虚脱地挂水,像是行将就木之人。
这一趟真的吃尽苦头。
等田鸡兄状态正常一点,三人离开吐鲁番这个火炉,坐火车去喀什。
西边的风景都差不多,空旷的沙漠里间或雅丹土丘,久看也会厌倦,偶尔出现一些绿洲,洁白的羊群点缀期间,湖泊绕着绿洲美的像童话。
没到新疆真的不知祖国之大,除了坐车还是坐车,旅途怠倦,
裴叔就跟两孩子闲聊,就他们两现在的年龄阶段给些心得。
“赚钱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机会,见识才是一个人的无形财富”。
闻一仁不太苟同,自己在贫穷的泥堆里滚,这顿吃了下顿不知在哪里的,机会跟见识能当饭吃吗!
“没穷过没有发言权”。
“你这孩子,我这辈人小时候难道不穷吗?父辈一辈子在泥里打滚,饭都吃不饱,读书更是缺少机会,出来就进工厂,有哪几个有眼力见找机会的?
但凡有机会就出来长见识,不然一头扎进那种纺织业,服装业,鞋业这种劳动密集型产业里头。这种虽然能解决温饱,但他们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同行竞争和劳动力价格上涨中被挤压得没有生存空间”。
想获取大的财富,得那种技术密集型产业,这种技术性的产业需要大量的技术支持和研发投入,其产品附有较高的附加值跟竞争力。
这种虽然生产成本较高,但通常能获取更高的利润,比如现在大学比较兴的学科,信息,生物,航空跟电子设备等。
但这种现在还是处于初级阶段,真正能实现估计还得二三十年”。闻一仁他们还在九零年代末两千年初,以现在的目光来看,裴叔这番话倒是说得十分贴切。
裴叔一番话说完,闻一仁陷入沉思,这种高度这种思维确实新鲜。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积累,经验,财富,见识,哪天碰着机会了,抓住往上走,小崽子们,努力去吧”。裴叔说完不理这俩孩子,侧首看着窗外。
闻一仁对裴叔刮目相看,心里巨震,仔细思量裴叔的建议,陷入沉思。
喀什地处南疆,素有“不到喀什就不算到过新疆”的说法。
一到喀什,裴叔催促着赶紧下车,他的战友提前在车站外等着了,人家大老远的来接,不好耽误人家时间。
两孩子利索地收拾行李,跟着裴叔走。
一到车站外,人群中一人使劲挥手,嗓门大得几里地都能听到,新疆人的热情可见一斑。
裴叔箭步跑过去,冲着战友肩膀一挥拳,两人高兴地握手言欢。
闻一仁跟四眼田鸡走近,裴叔正式介绍“这是林叔,我的战友兄弟,两孩子,矮点的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高的是我侄子,两孩子暑假出来跟我历练历练”。俩孩子立马嘴甜地喊人。
林叔高兴地“好,好”。
一行人短暂地寒暄,林叔开车带着人先吃饭,吃完饭,唯恐招呼不周,怠慢客人,当地下午七八点还是白昼,林叔又拉着他们一行人到了喀什老城。
刚下车,古城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夕阳余晖洒照着斑驳的墙体,像给历史涂上了浓墨重彩。
即使闻一仁天生缺乏审美神经的人也承认古城确实美。
进入城内,街巷纵横交错、建筑高低错落,老城汉代时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疏勒国都,现在还有保存完整的迷宫式城市街区。
走在其间,有穿越时光的恍惚感。
林叔热情周到的安排令人宾至如归,三人进疆以来,喀什的这一天是最惬意的一天。
在喀什休整一天之后,林叔驾车把三人带到了目的地-和田。古称于阗,藏话意思为“产玉石的地方”。
地处南疆,跟西藏接壤,气温适宜,三人都觉得到了和田就把汗臭扔到了和田之外。整个人体感都舒服好多。
林叔妥善地安排接风洗尘,三人一路麻烦人家好难为情,都对林叔的热情好客招架不住。
太热情了!
四眼田鸡在水土不服两三次之后,竟然很好地适应了旅途的生活。
经的事多了人生性好多,找了个借口拉着闻一仁出门逛,留他老爹跟战友叙叙旧。
闻一仁对田鸡兄眼力见长刮目相看。
正好一直赶路,到了目的地了,闻一仁打电话回家,电话是老太太接的,念叨了一阵,闻心这混账小子还在夏令营。
闻一仁交代老太太注意身体别逞强,就她一人在有什么事应付不了,这次老太太倒是听劝的。
闻一仁跟四眼田鸡两人在街上东逛西逛,卖石头的好多,两人半点不懂,只看不动,等裴叔来才行。
夜风袭来,风中隐约能闻到昆仑雪山的清冽之味,沁人心脾。
穿行在行人之中,闻一仁不经意打眼,灯火阑珊处刀哥弯腰垂眸似乎在把看手里的东西,掌柜也不多话,时不时搭一两句,晚风轻柔卷着刀哥清泠的只字片语,“确实特别,令人动心,送给一位特别的朋友”。
闻一仁不意打扰,跟着田鸡兄两人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