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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朋友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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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苑的某栋别墅里,“刚睡醒”的宫铎打了个哈欠,在床上翻了个身,滚到了身旁尚有余温的地方,侧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呼吸着。
手机铃声响起,宫铎接了个电话。
“……我在家,你来吧。”
半小时后,一个女人推开了宫铎的卧室门。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但并不瘦弱的女人,经常出现在高奢品牌广告上的脸没有化妆,此时她只是简单罩了件长风衣,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副范思哲,进门后没有换鞋,鞋跟踏在地毯上的足音沉闷地回荡在房间里。
看到满床狼藉女人咂了咂舌,“你转性了?”
宫铎笑了一声。如果女人知道真相和具体细节,那么他在蹲号子之前就会先被女人杀了。
“是啊,双方自愿的。”
女人怀疑地看着他,宫铎脸上是熟悉的做完坏事后得逞的笑,每当他露出这种神情就代表着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现在一看到这个表情女人的心里就直突突。
“我怎么就不信呢……”女人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强迫别人了?”
“怎么会,我是这种人?”宫铎面不改色。
“什么人?圈内的还是圈外的?”
“是,也不是。”宫铎打着哈哈又翻了个身,大咧咧地露出了背上的抓痕。
女人看得眉头直跳,同时也感觉到些许奇怪。
“你怎么回事?你以前念书的时候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你?另外你和嘉嘉姐说了吗,这种事最好还是先和她报备一声,而且还涉及到圈内的人。”
“我和小林说了,他应该会通知嘉嘉姐吧。”
女人对宫铎满不在意的态度感到一阵火大,她抬腿踹了宫铎一脚,把宫铎踹得抱着腿直叫唤。
“《黄金船》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公映了,你知不知道昨天会场外面蹲着多少狗仔?你这个主演之一要是在宣发期间就爆出首映礼庆功宴上一夜情,电影还用不用上?你以后的路人缘还要不要?我一直都以为你在大事上拎得清,没想到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干出这种蠢事!”
女人越想越觉得烂泥扶不上墙,忍不住又踹了几脚。
宫铎嘴里嘶声求饶,终于说道:“是我让小林晚点通知嘉嘉姐的,小林这会儿应该已经给她打电话了,而且昨晚走的时候也没人看见,姐你别急,我有分寸。”
被叫做“姐”的女人——万雅弥,脸色缓和了一下,问:“为什么昨晚不说等到现在才说?”
宫铎如实回答:“昨晚说了就睡不到了。”
万雅弥突然很想亲手弄死这个继弟。
“那人呢?”
“走了。”在万雅弥踹自己之前宫铎补充道:“我看着他走的,他没发现我已经醒了,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照片没拍电话没打,连手机都没开机,而且昨晚小林踩过点没有狗仔。”
万雅弥泄气般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从手袋里掏出一枚车钥匙,抛给了床上的宫铎。
“你的21岁生日礼物。”
宫铎精准接住,看到钥匙的款式他的嘴咧了一下。
“哇哦,Ferrari 812 GTS?”
万雅弥从屁股底下摸出个遥控器,顺手打开了壁挂电视开始看早间新闻。
“其实更适合在你18岁的时候送,但你那时候脾气臭得很,天天把你那台叫什么‘金田’的改装机车当宝,等车到了你手上不出两个月就得被改装,糟贱东西。”
“谢谢姐,爱你姐。”
宫铎被编排也乐呵呵的,给万雅弥送去好几个飞吻,把万雅弥恶心得想把鞋脱下来砸到他脸上。
“你少贫,另外这台车里有一部分是用你的片酬付的,不用谢。”
宫铎也不介意,笑嘻嘻道:“姐那我的出道礼物呢?”
“差点在电影上映前整出花边新闻还敢跟我要出道礼物?”
宫铎撇嘴,“也行,这个就当是我的出道礼物了。”
万雅弥看向宫铎,只见他从枕头下掏出件皱巴巴的衬衫,常年穿高定的万雅弥看出那只是杂牌的平价衬衣,是谁的不言而喻。
宫铎当着她的面把衬衫罩在了脸上,沉重的呼吸声从衣服底下传来,依稀能听见“香”、“爽”之类的字眼。
万雅弥再也忍不住飙出几句国骂,“你有病就去治!别搞这么变态!恶心!”
宫铎嘻嘻哈哈地躲过万雅弥丢来的包,一溜烟钻进了衣帽间开始穿衣服。
没五分钟,别墅外传来一声汽车急停的声音,另一个女人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从楼下蔓延到门前,万雅弥看到来人,亲切地叫了一声嘉嘉姐,随后又是一阵对宫铎的问责。
“你这个弟弟差点给我捅了个大篓子!”
唐嘉嘉,一个曾经带出过包括万雅弥在内诸多巨星的传奇经纪人,现如今转入幕后只带了一个宫铎,此时被气得妆发全花,开车过来的路上强忍着才没有飙出限速。
“还好小林办事仔细没让狗仔蹲到,如果他以后还是这样没有分寸,床照满天飞的时候别说是我带出来的人!”
万雅弥一边安抚着唐嘉嘉一边催促宫铎,等宫铎穿戴整齐出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另一边,章阑家里的温度仿佛降至冰点。
章阑打开家门时,迎接他的是一屋子难言的烟味,罪魁祸首是靠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霍廷。
室内一阵烟雾缭绕,咖啡桌一角烟头已经堆满,甚至有几枚掉在霍廷的脚边被他踩灭,在木质地板上留下难以清除的污渍。
章阑默默地在玄关处换鞋脱了羽绒服,又找来吸尘器清理地上的烟头,期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诡异的沉默横亘在二人中间。
直到霍廷发出一声咳嗽,章阑才放下手中的家务给霍廷递了杯水。
章阑本不该有任何心虚的理由,但他刻意回避着霍廷的目光,害怕在其中看到对自己的失望。
良久,霍廷发出一声疑问:“你穿了谁的衣服?”
章阑打了个寒战,他这才发现衣服不合身,衬衫下摆滑稽地露在外面,大概是早上走得匆忙,他误穿了宫铎的衣服。
宫铎。
章阑叹了口气。自从遇到这个人,他的生活就开始朝着脱轨的方向越走越远。
霍廷没有等到回答,不依不饶又问了一次。
“昨晚你在哪里?”
章阑走到霍廷身旁坐下,将自己陷进沙发柔软的面料里。
“哥,我是相信你才和你说的。”章阑突然笑起来,“我和太子爷睡了。”
霍廷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神情难辨地站起身开始在客厅里踱步。
“你不该吃那里的东西。”
“我也没办法。”章阑从桌上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根中华点上,“太子爷后面跟着一群大老板,我哪敢不从。”
霍廷见状皱了皱眉,“你别抽这东西,对肺不好。”
章阑两指中间夹着烟,笑得眉眼弯弯,“哥你不知道吧,你看不见的时候我都在抽。”
霍廷先是看着章阑的脸,又看了看他夹烟的手指,最后强迫自己把视线转移到落地窗边的绿植上。
章阑有一副招人的皮相。
明明是奔三的年纪,章阑的容貌却还和大学时一样浓丽张扬。
他长着一张堪称漂亮的脸,五官立体深邃,娟秀与英挺杂糅,组合成一副自然生长出的浓艳图景。
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人时仿佛会说话,更别提他右眼的内眼角处还缀着一颗红痣,这颗痣会在所有近距离观察过他的人心里烫下一处疤,令人一闭上眼,眼前就是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
加上章阑常年蓄着半长头发,此时他只是简单梳着一个半扎头,前额顺下几缕刘海,颇有些性别不明的味道,看起来很唬人。
霍廷心烦意乱地来回走动,章阑却心不在焉地盯着吊顶。
拜某人所赐,他昨晚没睡好觉,此刻他已经歪在沙发上叼着烟昏昏欲睡。
霍廷突然有些难以启齿地问:“你有没有……洗澡?”
章阑撑着厚重的眼皮回答:“你是不是想问那个?应该是洗了,什么都没有。”
霍廷咬牙道:“这种情况报警,警察会受理吗?还是找媒体曝光一下?”
章阑如梦方醒,他强硬地回绝:“还是算了。”又补充一句,“我耗不起,别再让我接触媒体了,我累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过去了?”
“哥,你难道不觉得是我占了便宜吗?”章阑自嘲地笑起来,“你猜猜有多少人想爬那人的床?我一没钱二没权的他图什么?万一是我主动把人睡了呢?”
“你是自愿和他睡的!?”
章阑突然有种被压垮的错觉,他已经几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
“就这样过去吧,你就当这是一夜情。等过完这个生日我就把房子卖了回老家,离这破地方和这帮傻*越远越好。”
霍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回答,辗转又回到章阑身侧,与他一同陷进沙发里。
“中午吃什么,我从饭店订餐食过来。”
“哥你回去吧,我想睡觉。”
章阑下了逐客令,霍廷却还不依不饶。
“我还不了解你?你要是睡了保准一天不吃饭,你先给我把饭吃了,晚上我们再一起出去撸串看电影。”
“哥。”章阑笑着说,没有看霍廷,“你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
霍廷面不改色,“你就我这么一个朋友了,没有我你要怎么过呢?”
章阑心想,朋友。
没有比他和霍廷更诡异的朋友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