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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异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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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怀溯果然带着褚宁出行，前往博物阁。
博物阁位于行宫深处，是一座独立的、外观古朴大气的三层楼阁，飞檐斗拱，沉淀着岁月的沧桑感。
与静心苑的清雅和药庐的药香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陈旧书卷、灰尘以及各种奇异物质的气息，安静得有些肃穆。
守卫果然森严，不仅入口处有气息凝练的侍卫把守，整个楼阁外围还隐隐笼罩着一层强大的禁制波动，灵识稍一探出便如泥牛入海，显然布有极其高明的阵法。
怀溯亮出一枚令牌，守卫恭敬放行，那层无形的禁制也随之打开一道缺口。
踏入阁内，光线骤然一暗。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鳞次栉比地排列着，直抵高高的穹顶。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从高窗透进来的稀疏光柱中缓缓飞舞。这里收藏的并非全是书籍，还有许多奇特的物品分门别类地陈列在特定的区域：残破的铠甲兵器、形态古怪的矿物晶体、浸泡在透明液体中的未知生物标本、甚至还有一些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古老法器残片。
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沉寂而神秘的氛围中。
“你自己随意看看，一个时辰后，在此处汇合。”怀溯对褚宁说道，语气平和，仿佛真的只是带他来开阔眼界。
说完，他便径直走向一侧标注着“策论典籍”的区域，似乎真有自己要查阅的东西。
褚宁看着他消失在书架深处的背影，心里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怀溯会这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恐怕暗中的监视只多不少。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机会难得，他必须抓紧时间。
他回忆着苏叶提过的可能存放冷门记载的区域，朝着标有“杂闻异录”、“上古遗考”等字样的偏僻角落走去。
这里的书架积灰更厚，显然少有人来。褚宁小心翼翼地穿梭其间，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或纸质泛黄、或材质特殊，如兽皮、玉简的卷宗标签。
《四海志异》、《荒古神魔考》、《失落的符文考据》……名字一个比一个唬人，褚宁耐着性子，一本本粗略翻看。
大部分内容都荒诞不经，如同神话传说，或者记载的符文体系与他手中玉片上的纹路大相径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褚宁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难道这里也没有“星陨之契”的线索？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转向其他区域碰碰运气时，他的目光被书架最底层，一个毫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黑色金属盒子吸引了。
那盒子材质非木非石，触手冰凉沉重，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它被随意地塞在角落里，仿佛被遗忘了无数岁月。
鬼使神差地，褚宁蹲下身，费力地将那个盒子拖了出来。盒子没有上锁，他轻轻掀开盖子。
里面并非书籍，而是几块颜色暗沉、大小不一的破碎骨片。骨片上用某种古老的颜料刻画着极其复杂的图案和扭曲的文字，与玉片上的“古巫文”风格有几分相似，但更为原始、粗犷。
褚宁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最大的骨片，指尖传来的触感粗糙而古老。
他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图案和文字，大部分根本无法理解，但其中一个反复出现的、由数个同心圆和放射状线条组成的符号，让他感觉有些眼熟。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贴身存放的玉片。
就在他的指尖隔着衣物触碰到玉片的瞬间，异变突生！
胸口的玉片毫无预兆地变得滚烫，同时，他手中的骨片也仿佛被激活了一般，上面那个眼熟的符号骤然亮起微弱的红光。
一股强烈的、带着苍凉与悲怆意味的意念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褚宁的脑海。
他仿佛看到无尽的星空在眼前破碎，巨大的陨石拖着烈焰划破天际，坠落大地，引发山崩地裂、洪水滔天……
无数模糊的身影在灾难中挣扎、祈祷、祭祀……一种宏大而古老的契约之力在天地间回荡，试图束缚那毁灭性的力量，却最终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不甘的叹息，轰然崩碎。
“呃！”褚宁闷哼一声，手一松，那块发光的骨片掉落回盒子里，红光瞬间熄灭。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身后的书架才勉强站稳，额头上已布满冷汗，脸色苍白，脑海中那毁灭性的景象和悲怆的意念仍在回荡，让他心旌摇曳，难以自持。
怎么回事？刚才那是……星陨之契的景象？它破碎了？
“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怀溯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身后响起，温和依旧，却让褚宁浑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回头，只见怀溯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他身后，正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个打开的金属盒子，以及盒子里那些恢复普通的骨片。
褚宁心脏狂跳，强压下脑海中的混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没、没什么，只是些看不懂的古老骨片。”
怀溯走上前，俯身拾起刚才褚宁掉落的那块骨片，指尖在那复杂的图案上轻轻抚过，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古老的星祭巫祝骨刻……”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记载了一些关于星辰陨落、天地契约的破碎传说。年代久远，真伪难辨。”
褚宁紧紧攥着胸口依旧有些发烫的玉片，不敢出声。
怀溯将骨片放回盒子，盖好盖子，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古董。
他转身看向褚宁，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忽然问道：“你似乎，对这些古老的东西，感应特别敏锐？”
来了，天杀的又是试探。
褚宁低下头：“晚辈……只是偶然碰到，觉得有些……心悸。”
“心悸？”怀溯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是感受到了其中残留的……不甘与破碎之意？”
褚宁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显微镜下的标本，任何细微的反应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他不敢承认，也无法否认，只能保持沉默。
怀溯也没有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向阁外走去：“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褚宁如释重负，又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那个黑色的金属盒子，最终还是快步跟上了怀溯。
离开博物阁，返回静心苑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褚宁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博物阁之行，他确实找到了线索，确认了“星陨之契”是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已经破碎的契约或力量。
那骨片中蕴含的意念碎片，虽然零散，却无比真实震撼。
但与此同时，怀溯那洞悉一切的态度，也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他似乎永远都慢对方一步，永远都在对方的掌控之内。
回到静心苑偏房，褚宁立刻反锁房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气。
他掏出怀中的玉片，玉片已经恢复了冰凉，但那瞬间的滚烫和与骨片的共鸣，以及脑海中那毁灭性的景象，都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星陨之契……破碎的契约……
这玉片是契约的碎片？它能吸收灵力反哺神秘能量，是因为它本身蕴含着一丝契约的本源力量？
那骨片中记载的，是契约破碎的景象和原因？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玉片的价值和牵扯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巨大。而怀溯，绝对知道得比他多得多。
对方放任他持有玉片，带他去博物阁接触相关记载，更像是一种……引导？或者说，是一种观察他如何与这碎片互动、能从中挖掘出多少秘密的实验。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漩涡。
然而，与之前的绝望不同，此刻的褚宁，眼中却燃起了一丝更加坚定的光芒。
怀溯想观察，想利用，那他偏要在这观察和利用之下，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这枚“星陨之契”的碎片，就是他最大的变数。
他盘膝坐在床上，再次尝试向玉片输送灵力。这一次，玉片依旧没有立刻响应，但他能感觉到，玉片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因为白天的共鸣而变得更加活跃了。
他沉下心神，不再焦躁，开始更加专注地运转那粗浅的吐纳法门，积攒着微薄的灵力，等待着下一次喂养时机的到来。
他知道前路艰险，怀溯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亘在前。
但他似乎终于在无尽的黑暗里，看到了一丝属于自己的、微弱的星光。
哪怕这星光，也笼罩在猎人的注视之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