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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名利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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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成交。”他抓起酒杯一股脑灌下去,趁谢朝暮招呼其他客人时赶忙去趟厕所。
用完解酒药的脸色正常不少,但还是有些红晕。至少不会失态。
“来了。”谢朝暮望着坐定后的男人,“这就红了?确实不太行啊……来吧,想知道什么?”他双手撑着,见男人对自己的表达不满,谢朝暮回以一个坦诚的笑容,无懈可击。
许长时微努嘴,又立马被顺毛下来。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鹊桥仙……一首和爱情有关的词吧。”许长时引导起话题。
答案了然,自然有恃无恐。
这样一双含情眼,谢朝暮不自觉说出。“一个前男友而已……”不过神态十分轻松,看不出什么。
念出那句诗,许长时礼貌性淡笑,不过不太自然。
前男友……呵。
“那这个前男友看来是因为太粘人了才被分手的?他这么不懂事啊?”许长时挤压经年的问题太多,他想要一个答案,早已不自觉用上了些技巧套话。
“粘人?哈,是挺黏的。”谢朝暮的脸上涌出由心而来的笑意,就像……宠溺自家熊孩子的长辈。
谢朝暮不是普通人,没那么容易被套话。
“但你这个问题,会让我觉得你看上我了。”他朝前凑了凑,开着玩笑。
果然,不会顺着自己。但那个得意……足够了。
“哦?”许长时用手指来回移动着酒杯,将目光对上谢朝暮的眼睛,一眨不眨。“那我要是真想追你,给个机会吗?还是……没放下前男友?”
这个问题有多蠢,怕是得当事人清醒后才知道了。给不给机会,问的是对三年后许长时的印象,放没放下,问的是对三年前许长时的情感。
左右都是自己,不管回答什么都是添堵。
“想追我的人太多了,什么样我没见过?”谢朝暮这话不假,但带来的杀伤力比不给还大得多。
“至于前男友嘛,早晚就放下了,哪那么多非谁不可啊?”谢朝暮擦拭着吧台,不看对方。
许长时听言,胸口闷闷的,一口气怎么也舒不完整。想不出说什么。
至少……现在还是没放下的吧。
他缓缓点头,“那看来确实是没放下呢。”这话出于许长时之口便是庆幸,出于这个追求者显得遗憾。
怎么听都奇怪。
谢朝暮给予一个察看之色后,悠悠起手归置不同规格的量酒器和几个摇壶。淡然的话语青烟般飘出。
“有些人像夕阳,偏偏在白昼的尾声与长夜的开头出现,最让人铭记……”
青烟无形,却那样浓墨重彩,在许长时心底狠狠烙上入木三分的颜料,直直没缓过神来。
长夜的开头……
这些年你过得也不好吗?
许长时接到临时会议,匆匆离开后,许长时仍没从凌乱思绪抽离,全凭借本能按路线回家。
要是有人问他路上看到些什么,许长时肯定什么也不记得。他只在反复回味那一句看似随意的话。
按部就班打开工作消息,回复些紧要问题的解决方案后,照例查看秘书发自己的工作行程。
大同小异,不是什么饭局就是和合作方的会议对接。
秘书又发来消息,称临时加了个后天的重要行程,几乎所有带点名气的公司都去。
这种级别……他也会在吧。
三天从没过得这么快,许长时也不知自己是期待还是害怕。
鹭洲国际会展中心。
谢朝暮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大门口,这种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联会一般不喜参加,不过是政府里说会宣布件大事项才过来露脸撑场的。
据说是搞什么大中型企业结对发展,促进鹭岛发展啥的。谢家的海诚集团当然是顶大公司,要是没有当家人出席,不就成了个小打小闹的年终冲业绩项目?
这种项目听着就像大公司免费帮对手升级,虽说鹭商历史悠久,风格也以淳朴友好,诚信爱拼出名。但商人毕竟无利不往。
谢朝暮闻罢抬起眼皮听完政府提供的政策便利,判断这个项目是实打实的想做出成绩的,欣然前往。
“诶听说了吗,这次的级别,连海诚那位都来了。”许长时和几个最近的项目合作伙伴碰杯交谈。其中一个煞有介事起话。
许长时公司的另一个代表接着,“嗯,听说刚回国。“
“有风声说今天有大事宣布,不知道真假。”
……
当然躲不掉,谢朝暮在这类场合一次能被提百来回。许长时不接话,只轻晃那杯伪装成红酒的果汁,眼神瞄向那块最多人停留过的地方。
谢朝暮自然发现不了,这样的视线全场不知来了多少,他早已习惯。
一身手工定制黑色西装合身包裹住男人的肌肉线条,金色的狼尾在亮堂的大厅扎眼得不可忽视,他当然是有底气扎眼的。
去打招呼的人很多,没几个可以停留住。手中酒杯晃了那么久还是没动过,虽说他酒量是从小练大,但还没几个人值得谢朝暮碰杯。小金猫嘴都没怎么动,眼皮都懒懒半垂,最多只是点头应付,雕塑般的表情自进门都未松动。
小金猫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许长时看得出,这里没有能让他放松的人。
即使是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的另一家大公司当家人,他们应该挺熟,因为谢朝暮对着他嘴动的时间最久。不过谢朝暮微微皱眉,朝下的嘴角毫无扬起的意思,眼神毫无波澜,犹如机器在进行冷静的计算与分析,再给出结果。
他心脏抽动,浓眉锁住。
“诶你们几个怎么在这,我刚跟海诚谢总打完招呼,带你们一起去啊?”另一个合作方摇着酒杯满面春风过来。
这个圈子,能认识高位者的人自然标榜自己,添上包装。
现在还不是时候,许长时脸色平平,借口去洗手间,侧耳对着一个公司代表沉声开口,“今天你多记录,我要解决些事。”
去洗手间路上遇到一个股东,向许长时询问公司最近几个重点项目进展。
许长时与谢朝暮这样背景雄厚的自然无法比。只是教师家庭出身的一个专业人才,即使履历出色耀眼也只能给人打工,做到一个“总”的位子上已算是顶天。
他当初也只是想离喜欢的人近一点,能多少帮助他,能多点交集,如此简单。
“是这样的,您之前关注的和安创集团的项目已经收尾,剩下我们会让第三方进行专业评估,后续也会接着汇报进度并结合市场情况……”
许长时始终带着营业性微笑,合理善意但很疏远,用着经验与专业性知识应付客户般,不卑不亢也听不出什么感情。
若是谢朝暮在场也不会相信这个严谨板正的商人会是那个无赖时撒娇,心疼时掉泪的少年。
但谢朝暮不会因他的成熟老道而开心,不过二十好几的年纪为了看上去可靠要表演成三十多岁的模样。
许长时平常应付不难,只是今天多了个牵动心绪的人,在无人的厕所隔间才叹出口气,脑子怎么也不想动。他故意放慢动作,不打算早早出去。
而谢朝暮也被一波波上赶着混脸熟的人整的烦闷,抓住空挡走向洗手间,还刻意找个远的。
这个想法与某人不谋而合。
他听到一个名字后便止住脚步。
“许长时?年纪轻轻就坐到这个位置,我们那一届发展最好的,多少人羡慕死。”
“有什么好羡慕,你没听说吗?那小子喜欢男的!”
“我去!这么炸裂?”
“不止啊,还听说他跟那男的把他亲爸气死了!”
“这太炸裂了吧?!诶这种事要是被爆出来……”
二人手也顾不上擦便哑声溜走,因为那一头标志金毛的主人缓步由墙后出现,雄狮巡视领地状扫过二人,又视若无睹。无形的威压让二人嚼舌根的勇气也没有,即使是说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许长时疲于应付,反正也是事实,他只在洗手间多停留了会。迟迟没有议论声,许长时推门而出,一抹金色闪出洗手间,消失在墙后。
谢朝暮?怎么在这?所以刚才那二人一下没声是因为……
被谁听到都好,怎么就偏偏是他呢?他会怎么想呢?
事实而已,有什么好想的。他只是意外会在这里如此巧合听到那个名字。谢朝暮插兜信步回到会场,忙碌果然是好手段,屡试不爽。当初在伦敦睡不着时就给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国内这些事自然井井有条。
台上已经在宣布项目,谢朝暮大脑盘算起来。其实今天来更值得关注的一点是上面会给海诚介绍什么样的公司,这很重要,暗示出上面对海诚和自己的态度。
毕竟谢家产业触及鹭岛太深,不是任何人乐见的。谢朝暮深知此道,这些年刻意低调,把好分寸。体制中自然也是态度不一,摇摆不定。
总之不管来谁最好都不要拒绝就是。
几个老总约起酒局来,毕竟谢朝暮回国后不久,不少人想开个局迎接。其实他本人算喜欢这种不正式的局,至少有很多人吃饭,热闹。但他从不透露这些。
谢朝暮清楚人员组成后决定借口离开,原因无他,按那几个人风格,谢朝暮会听到一晚上的《爱拼才会赢》,《忘情水》,《梦醒时分》……
谢朝暮联想到那个中老年人感叹自己生活不易的倾情高歌,断然决定回酒吧上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