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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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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曦病愈后，仿佛被这场高烧打通了某个关窍，话语渐渐多了起来，偶尔甚至会冒出一些零碎的、关于“以前”的片段。
那是一个平静的午后，林舟在厨房试验新甜品——桂花酒酿小圆子。清甜的桂花香和淡淡的酒香弥漫在整个小店。小曦正趴在靠窗的桌子上，用彩笔涂鸦，画的是店里客人吃饭的场景。
忽然，他抬起头，小鼻子用力吸了吸，眼神有些飘忽，喃喃地说：“……这个味道，有点点像……阿婆……”
林舟搅拌的手猛地一顿，心跳漏了一拍。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轻声问：“阿婆？小曦还记得阿婆吗？”
小曦皱着小眉头，努力思索着，像是在捕捉水中破碎的月光。“阿婆……身上，有点点……甜甜的，苦苦的味道……她、她给我吃过……黑黑的，圆圆的东西……很苦……”他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似乎回忆起了那苦涩的味道。
甜甜的，苦苦的味道？黑黑的，圆圆的？林舟猜测，那可能是某种中药药丸。那位“阿婆”身上或许带着长年熬煮中药的气息。
这是小曦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去认识的人。林舟没有追问“阿婆是谁”、“在哪里”，她怕过于急切的追问会吓退这刚刚探出触角的记忆。她只是走到小曦身边，舀了一小勺刚刚煮好的、温热的桂花酒酿递到他嘴边。
“来，尝尝姐姐做的这个，是甜的，有桂花香。”
小曦顺从地张开嘴，甜糯的酒酿和软滑的小圆子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他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好吃！是甜的！”刚才那点关于苦涩的回忆，似乎立刻被这明确的甜味冲淡了。
“喜欢就好。”林舟摸摸他的头，柔声说，“以后姐姐只给你做甜甜的，好吃的东西。”
小曦仰起脸，给了她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
然而，这记忆的苗头一旦破土，便时不时会悄然显现。
有一次，林舟带他去公园玩，看到有老人在抖空竹，空竹发出“嗡嗡”的声响。小曦停下脚步，看得入了神，小声说：“……那个爷爷，也会……转，转得高高的……”
还有一次，下雨天，林舟找出之前买的小雨靴让他穿上，他低头看着脚上黄色的小鸭子雨靴，突然说：“……以前……没有雨鞋，踩水，会冷……”
这些碎片化的记忆，像散落的珍珠，没有前因后果，却每一个都透着一种灰蒙蒙的、带着些许匮乏和凉意的底色。林舟默默地听着，从不打断，只是在他每次说完后，给予他更具体的、温暖的现在。
“嗯，那个爷爷玩得真好！下次姐姐也给你买一个，我们学着玩，好不好？”
“现在我们有小雨鞋啦，还是小鸭子的！以后下雨天我们可以随便踩水，不怕冷！”
她用现在拥有的、实实在在的温暖和满足，去覆盖那些模糊而冰冷的过去。
林舟心里清楚，小曦的过去是一个谜，这些偶然浮现的记忆碎片，或许指向他曾经并不那么美好的经历。那位带着药味的“阿婆”，那个会抖空竹的“爷爷”，他们是谁？现在在哪里？为什么小曦会流落街头？
这些问题像隐藏在温馨日常下的暗流。但林舟并不恐慌，她只是更加心疼。她意识到，治愈这个孩子，不仅仅是给他一个遮风挡雨的家和美味的食物，或许还需要在未来，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去帮助他面对那些可能并不愉快的记忆。
晚上，哄睡了小曦，林舟坐在灯下，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月光如水，洒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柔和的阴影。
她伸出手，极轻地拂过他柔软的额发。无论过去如何，她都会守护好他的现在。而那些记忆的苗头，就让它慢慢生长吧。等他再长大一些，足够强壮的时候，如果他想知道，她会陪着他一起去寻找答案。
而现在，她的任务，就是用更多的爱、更多的阳光和甜美的食物，将他的现在填充得满满的，满到那些灰色的记忆碎片，再也无法占据他内心的主要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