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明明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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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逐渐下降，街道依旧热闹，人群熙熙攘攘。
开学第一天，宿山明就开始算日子。
距离国庆还有七天。
……
早上湿气重，宿山明实在冷的受不了，在校服外面套了件黑色薄外套。班主任何秋斌说了他几句，让他把校服套自己外面。
校服裹着外套。也行，不丑。
幸亏今天不是周一，查的不算太严，宿山明听话把衣服对调一上午，下午又换回来。
最后一节课化学课，宿山明在冥想。
今天一天过太多清闲平淡，除了上课被多点了几次名回答问题，还真感觉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
——
想不出来。可能是华彦在家休学，没人跟自己说话，心里憋得慌。
有点无聊，宿山明上课不想听课，无聊的时候都会往后颠椅子晃两下解解闷，又或者转头分析后面的黑板报。
现在有了后桌，前一项就不能做了。
转头去去看黑板报，镜框反射着白炽灯的亮，有些晃眼睛。
迟昭澜似乎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珠子一转，视线从前面黑板转移到宿山明脸上，轻声说：“你在看我吗？”
宿山明目光瞥向他，翻个白眼。有病。做嘴型告诉他。
谁曾想迟昭澜突然靠前，脸在宿山明的视线内瞬间放大，瞳孔骤缩，被吓一跳，身子猛地往后撑，动作很大，把桌上的书推下地。
……
连续几声闷响，四十四双眼睛加上老师，一共四十五双眼睛，齐齐看向他，还有几道细小的笑声。
宿山明缩着脖子，尴尬的左顾右盼，和几个同学对视几眼，蹲下垂头把书捡起来堆好，手臂交叠，脑袋垂的很低，几乎要埋进臂弯。
迟昭澜神色平静，从容一笑，眸中宿山明圆润的后脑映上瞳孔，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捏捏他的后颈。
“你干什么！”宿山明被摸的一哆嗦，用力扭头，眉心微微拢起。
“我就摸一下，咋咋呼呼的做什么？”迟昭澜冲他笑笑。
在宿山明看来，这笑有些阴森。
他真是.贱！又贱又自恋！
宿山明低骂一声，转过头，留给迟昭澜的后脑写着：滚。
耳边只有化学老师响彻教室的讲课声，把底下小声探讨生命奥秘生活趣事的声音盖的大概。
迟昭澜撑着头，眼神淡漠，深如潭渊，神情严肃，看似在认真听课，实际心思已经回溯到假期和宿山明的“相处”时光。
他还记得昨天宿山明说的，等哪天自己不跟他讲话了，他就和自己做兄弟。
迟昭澜真听了。昨天下午商城偶遇搭话是因为昨天没过完，从今天开始，不和宿山明讲话，也许就真的会和自己做朋友呢？
他又不傻，不和宿山明讲话怎么可能做得成兄弟？
不过还是他先忍不住去找宿山明。
“明明。”
宿山明不理。
“明明。”
还是不理。
“明明哥哥。”
？
宿山明回头了
还是叫哥哥有用。
只是宿山明的眼神震惊愕然变成恼羞。
迟昭澜眉眼微翘，语气自然还有些惬意：“原来这么喜欢偷看我，真变.态啊。”
！！！
这下给宿山明点燃了。
“我变.态能有你变.态？是谁跟踪我找到我新家？是谁大半夜喝酒打到一辆车就算了，我下车你还跟着我，害我被迫带你回家？……，敢说不是你安排好，故意逮着我整？”
宿山明把迟昭澜的滔滔罪行全部供出，。
迟昭澜耸耸肩一脸冤枉，不过很快抓住华点：“所以xx园A区三栋三楼，是你家咯？”
……
完蛋，一不小心摊出了。
真的日了狗了。
“老子操.你.娘了个狗.日的大傻逼！”
宿山明骂的很大声，全班都听得见，甚至还有十分细碎的回音弹到墙上又射回宿山明嘴里。
“宿山明上课不守纪律，站起来！”化学老师一拍教鞭。
宿山明不拖沓，脚一蹬站起来，嘴巴一鼓，斜眼往后盯着迟昭澜在心里抽打他。
如果目光可以当做利箭，那迟昭澜已经身负千万箭，死相都会很难看。
居然还能从迟昭澜脸上看出愧疚和自责，宿山明心中冷哼一声。
我与迟昭澜不共戴天！！
叮铃——放学了。
宿山明提前把书一股脑塞进书包里，也不管折起来的小角，书包往背后一甩。
“明明……”迟昭澜喃喃道，扯住宿山明的衣角。如果他有耳朵，那现在一定是耷拉着求原谅的。
有耳朵也会是狐狸耳朵，狡诈的不行。
但宿山明绝情了，身子一甩，径直出了教室，留给迟昭澜的背影没一点留恋。
迟昭澜见这招没用，利落清好书包，跑出去，宿山明身影已经消失在这层楼。
休学的华彦在校门口等候多时，看见宿山明出来，手在空中挥几下。
“小明，这里。”
宿山明走近，华彦被他垮着的脸吓一跳，小心翼翼问：“你咋啦？”
“出去说，等会他跟过来了。”
“谁？”
“一个傻逼。”
两人刚出校门，往华彦住的小区方向走，迟昭澜就跑出来，看着疏散的人群，迟昭澜踮起脚想从高处眺望到那独特的发型，可惜人家已经走离学校周边老远了。
“你说的傻逼是谁？”
“迟昭澜。”
“昨晚上那个醉鬼？”
华彦对迟昭澜印象不太深刻，只是昨天晚上迟昭澜喝醉的那个傻样历历在目——是挺傻逼的。
“他干嘛了？”
“没干嘛，我就觉得他是傻逼。”
宿山明可不想告诉华彦原因，丢的是自己的脸。
“他干什么了让你这么不爽？”
“纯欠揍。”
“能让这么不爽，肯定犯了滔天大罪，罪不容诛。”
“……不说他了，你学生手册抄完没？”
“没啊，这不等你帮我抄点嘛。”
华彦休学七天是加上考试和假期的，目前为止，华彦只抄了三遍，还有四遍躺在学生手册里面，没抄出来。
“后天你要交，抄的完吗？”
“能抄多少算多少。”
“那行，我得先回去拿手机，你等会开车送我。”
华彦激动的抱着宿山明手蹭蹭蹭，嘴上不停的说“好兄弟一辈子”
华彦他妈对宿山明十分热情，毕竟两家从两孩子还没出生就来往的频繁，关系好的不得了。
两人刚到家，宿山明把书包放到华彦房间，又要出去，华秀丽赶忙从厨房出来，手还在围裙上擦水。
“明明，好不容易来阿姨这里玩，吃个饭再走啊。”
“妈！我送他回去拿个手机，等会就来了。”华彦摊开手，面朝华秀丽说：“电动车钥匙呢？”
“这样啊，好好，那我多炒一个土豆丝，明明爱吃 。”
“我也爱吃啊！”
华彦试图从华秀丽身上寻回一些母爱，可惜华秀丽注意力都在宿山明身上。
在她眼里，宿山明完全是“别人家的孩子”太优秀了。成绩好，长得好，懂礼貌还孝顺。
“谢谢阿姨！”宿山明笑声明朗，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华秀丽越看越喜欢。
“妈妈！！”华彦发出雄狮般的嚎叫。
“行了行了，叫什么叫，我还在活着呢！钥匙在装遥控器的盒子里，自己去拿。”
宿山明嗅嗅鼻子，皱起眉。有股烧焦味是怎么回事？
刻意抑制呼吸变浅，这味道实在不好闻。
华彦也闻到了，出声问：“是不是什么烧焦了？”
“哎呦！我的煎鱼！”华秀丽弹一下冲回厨房。
厨房上面弥漫着呛人的烟雾，华秀丽赶快打开窗户让烟飘出去，屋里的烧焦味顿时消了不少。
“走了走了。”华彦拿了钥匙先一步开门往车库方向去。
摁了一下车库的卷帘门旁的按钮，卷帘门发出“咚咚”的响声，徐徐升起。
宿山明看着华彦从车库的角落处推出电动车，扫了眼轮胎上方的品牌。
“什么时候换成雅迪了？”
“换好久了。”
华彦用力瞪一把车撑，“咔哒”一声，胯上座。
“上来。”
宿山明没动，指了指放在旁边纸箱子里的头盔：“不戴吗？”
“不戴，现在没人查。”
“信你的，如果被抓了二十块钱你给我交。”
宿山明胯上座，扶着华彦的肩。
“成。”
晚霞横跨天际，划出一道隔横，将夕阳落日与晚日薄云与之对比。
落日藏在高楼处，随着电动车离高楼越近，落日躲得越隐秘。
宿山明住的小区在高新区管委周边，离华彦家有三四公里。
华彦开车恨不得把马力开到最大来飙车，可惜电动车最高马力“25”，如不得他意了。
大卡车从身边飞驰而过，掀起扑扑灰尘，宿山明张着嘴想尝一口风，结果被喂了一嘴灰。
“呸呸呸。”
宿山明舔出舌头呸两声，华彦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透过反光镜看，跟闭着眼一样，宿山明拍了下他肩膀说：“好好开车。”
“我在好好开啊。”
“行。”
运气不好，两条马路转弯都碰上红灯，第三条还是红灯。
“今天背时了。”华彦不忍吐槽一句，还想闯红灯。
“就五十几秒，等等算了。”
转头环视四周，从后边飞来一辆小黄车，稳稳停在两人旁边。
……
宿山明看清车上的人，神情愣了愣，随即冷下脸，把头偏到一边。
怎么哪都有他。
华彦察觉到，转头去看是谁。
“哎，你是迟昭澜吧？”还打声招呼。
小黄车上的人点点头，说：“你是抽烟被抓然后休学的那个吧？”
闻言，华彦也垮下脸，眼神攀上戾气，而身后的宿山明“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人嘴巴子真毒。
“老子叫华彦，什么鬼休学那个，你怎么说话的！”华彦扶着车往迟昭澜那边挤，宿山明被抖的差点摔下去。
“哎哎哎，扶好扶好。”宿山明赶紧把脚踩下地，踏实感让他安心许多。
“明明。”迟昭澜不管华彦，目光转向宿山明，说话声音都夹起来了。
华彦听了一声鸡皮疙瘩，讥讽一句：“夹着声音跟娘们一样。”
“行了。”
宿山明暗暗掐一把华彦的背，让他闭嘴，随即眼神散漫打量迟昭澜开车的模样——有点好笑。
一米八几的个子，坐在小黄车里，脚太长，被迫曲在逼仄的踏板上，膝盖还要朝外翻。真的很搞笑。
“噔——噔——噔——”
红灯倒计时响，宿山明把脚重新放上脚踏板，抓着华彦的背。
“走走走，别说了。”宿山明在华彦耳边小声说。
华彦冷哼一声，唆一下，车飞出去。
小黄车当然没有雅迪跑得快。虽然迟昭澜不是直走，而是左拐。
想到刚刚迟昭澜瘪着嘴，喊他的声音都低软几分，内心的小天使飞出来了。
小天使说：“你刚刚应该回应他呀！他都那么喊你了，他在讨好你！”
小恶魔却跑出来捣乱：“我有啥义务必须理他？他真的很烦人！而且变.态！”
小天使：“可是他好可怜，那副委屈的模样，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小恶魔：“他就是一只狡诈邪恶的狐狸！”
……
宿山明使劲摇头，把在脑海里吵闹的两个小人赶出去。
不想，不看，不听，不问。
我才不会觉得他像一只被主人抛弃，摇着尾巴求原谅，折着耳朵求讨好，眼睛大大眉眼弯弯眼眶湿湿，说出：“主人原谅我吧！”的小狗！
过了这条街就到了。
宿山明跨下车，揉了揉屁股。麻了。
“你把车停旁边去，等会这里有车要过道。”
“知道知道，你等我会。”
华彦把车开到专门停电车的地方，上好锁，手指转着钥匙走过来。
……
“妈妈，我回来了。”
宿山明推开虚掩的檀木门，进门希望就“哒哒哒”跑过来，在他腿边使劲蹭，从左脚窜到右脚，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条毛巾圈住宿山明的腿。
“希望诶。”宿山明用力揉了一把希望的头。
倒是华彦就爱死了，蹲下身子，用手叨它：“嘬嘬嘬嘬嘬。”
希望哈着的舌头突然缩回，绕道后面，警惕的嗅了嗅华彦的屁股，又吐出舌头，尾巴摇起来。
“乖狗。”华彦搓了搓它的头：“哪里的狗？”
“昨天下午在狗肉店买的。”
宿山明去房间拿了手机，又到厨房瞄了眼。
没人。
“人呢？”
拨去老妈的电话，那边传来热闹的笑声。
“喂妈妈，你们去哪了？”
“啊？什么？”宿珍仁很大声的回了句。
声音有些刺耳，宿山明把手机拿远些说话：“你们去哪了？我在家没看见你们。”
“噢！你小姨他们回这边来了，我跟你妹在这里聊天嘞！”
“那行，我去华彦家玩了，饭也去那边吃了。”
“行咯，晚上早点回来。”
说完这句，那边就挂了。
“你妈不在家？”华彦一边摸狗一边问。
“嗯，在后面我小姨家。”宿山明边看手机边回。
宿山明小姨一家在这边小区也有一套房，两家亲戚背对背住，偶尔回来了，就会喊着宿珍仁他们去吃饭。
突然弹出迟昭澜的消息，宿山明想也没想，划掉，不看，不管。
“走了。”
“你不去你小姨家吗？”
“不去了吧。算了，我去打个招呼。”
“那成，我在你家玩会狗。”
“行。”
宿山明家住39栋，小姨家是34栋。
宿山明在这边住了七八年也没搞清楚怎么排的序，反正只要知道自己住39栋，34栋就在39栋后面就行。
“叮咚——”
小姨家特有的门铃声，小姨夫是搞电器装修之内的，刚搬来就把门换成指纹密码锁，上面还附带门铃。
没两秒门就开了，开门的是表哥胡楚涵。
“嘿呦，明明。”
小姨是这边的人，小姨夫是乡宁那边的，说话带些乡音，胡楚涵说话自然也带了些乡音，听着有趣。
“涵哥哥。”
宿山明踏进门，小姨和小姨夫也“嘿呦”一声，喊他名字。
“小姨，小姨夫。”
宿珍仁盘腿坐在沙发上吃哈密瓜，看儿子来了，招手让他过来。
“你咋过来了？你妹在里面跟你燕怡玩手机呢。”
“小姨他们回来我总得来打个招呼不。少给宿载雪玩点手机，脑子都玩傻了。”
一屋子人听了都笑起来。
“你不是去华彦家吗？”
“过来打个招呼就走。”
宿山明捞了个哈密瓜塞进里，又拿牙签插了两个要走。
小姨喊住他：”明明就走啊。”
“对，我朋友喊我去写作业。”
“这样啊，那吃完饭再走啊。”
“没事姨，我自己搞。”说完，就出了门。
“你看着这孩子，有现成的不吃。”小姨唠叨一句。
宿珍仁不太在意，让她别担心，他饿不死自己。
两家亲戚关系挺不错，宿山明这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妥，宿珍仁也晓得他在这里吃饭放不开，就随他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明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