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16章 阳光店员与复健日常 ...
-
雾岛月见在窗边进行“人类社交行为观察”的次日，一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了不小的涟漪——波洛咖啡厅迎来了一位新店员。
安室透，这位拥有阳光般耀眼金发、健康小麦肤色和混血儿深邃轮廓的年轻男性，凭借一份无可挑剔——当然是精心伪造——的履历、极具感染力的温暖笑容、无可挑剔的礼仪以及一手令人惊叹的咖啡拉花技艺，轻松通过了榎本梓的面试，成为了波洛的新晋招牌和话题中心。
消息灵通的铃木园子第一时间获知了这个“重大新闻”。电话里立刻爆发出她标志性的、充满活力的尖叫：
“啊啊啊！小兰！你亲眼看到了吗？！波洛新来的那个安室先生！我的天！帅得简直没天理啊！金发！黑皮！混血！笑起来感觉整个咖啡厅都亮堂了！比你家那个只知道推理的笨蛋新一有味道一百倍！啊啊啊！月见酱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家里有广川先生那种成熟稳重、居家必备的完美监护人！出门去咖啡厅，还能享受阳光治愈系帅哥的专属服务！两个风格迥异的顶级帅哥轮流服务，全方位无死角呵护！这日子！这待遇！羡慕嫉妒恨啊！为什么不是我！”铃木园子的声音充满了夸张的花痴和真诚的羡慕。
诸伏景光自然也第一时间得知了降谷零顺利“潜入”波洛的消息。一方面，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有zero在附近照应，安全系数无疑大增；另一方面，他对雾岛月见的复健盯得更紧了。他自己需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灰原哀帝丹小学入学手续的最终确认、与降谷零进行更深入的情报交换和后续计划协调、暗中留意组织对杯户饭店皮斯科事件的反应动向……分身乏术。
于是，当雾岛月见的精神状态稍微好转，能坐着轮椅被推着在客厅转几圈而不至于立刻昏睡过去时，诸伏景光便祭出了他“完美”的解决方案——把雾岛月见“寄存”到波洛咖啡厅去！
“hiro……不想动……”雾岛月见试图用气音抗议，眼神放空地望向天花板，全身散发着抗拒的气息。
“不行，月。”诸伏景光态度坚决，动作却无比轻柔地将她抱上那辆性能卓越的电动轮椅，熟练地调整好支撑和靠垫，然后将一个精致的收纳盒稳稳放在她腿上，“你需要接触外界，感受人气，晒晒太阳。波洛氛围轻松，阳光充足，咖啡香也提神。而且……”他俯下身，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有‘新店员’在，他会‘非常尽责’地监督你按时休息、补充水分，绝对比我盯得还紧。”他特意加重了“新店员”三个字。收纳盒里，各色温润的小石头、流光溢彩的彩色丝线、夜斗带来的奇异金属碎片以及小巧的工具分门别类整齐摆放，等待着雾岛月见的灵感。
雾岛月见被“押送”到了波洛咖啡厅视野最好的靠窗位置。午后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暖洋洋地洒在她身上。安室透——穿着合身的米白色侍应生制服，胸前名牌“安室透”闪闪发亮——挂着无可挑剔的“安室式”招牌温暖笑容，步伐轻快地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雾岛小姐。”他的声音如同温润的玉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阳光很适合您。”他自然地弯下腰，帮她将轮椅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又在她背后塞了一个蓬松柔软的靠垫，动作专业流畅，体贴入微。他甚至细心地将她装着“工作”的收纳盒放在旁边小桌上最顺手的位置。
雾岛月见微微抬眼，目光扫过他那张俊朗的脸，掠过那职业化的温暖笑容，最后定格在“安室透”的名牌上。苍白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介于“大开眼界”、“难以置信”和“发现新物种”之间。
她慢悠悠地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半成品的吊坠——深蓝色的丝线如同幽暗的海水，缠绕包裹着一块不规则的、泛着冷冽银光的金属碎片，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指尖捻起一根新的靛蓝色丝线，她开始专注地缠绕编织。同时，用只有近在咫尺的安室透能听到的、近乎耳语的气音，飘出一句灵魂拷问：
“zero……原来你还有……这么像‘人’的时候啊？”语气充满了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般的惊奇和感慨，甚至还带着点“世界真奇妙”的赞叹。
安室透那完美如面具般的温暖笑容，极其罕见地、微不可察地僵滞了零点一秒。紫灰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和认命飞快掠过。他迅速调整表情，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更加阳光、也更加……用力，微微欠身，声音依旧温和得体，却隐隐带上了一丝只有彼此能懂的“警告”：
“雾岛小姐真会开玩笑。为每一位顾客提供最优质、最贴心的服务，是我的职责所在。您需要温水还是热牛奶？请务必放松身心，好好享受这段悠闲的复健时光。”潜台词清晰无比：给我老实待着，好好休息，别拆台！
或许是“降谷零扮演阳光咖啡店员”这出戏码实在太过新奇有趣，远超她看过的任何一部晨间剧；又或许是安室透那副“爱岗敬业、服务标兵”的模样确实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正常”气场；雾岛月见罕见地没有继续毒舌。她捧着安室透适时递上的、温度刚好的蜂蜜柠檬水，小口啜饮着，整个人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里。指尖灵巧地穿梭在丝线与冰冷的金属之间，编织着无人知晓用途的饰品。偶尔，她会抬眼看看窗外步履匆匆的行人，或者饶有兴致地观察一下安室透如何在热情洋溢地为其他顾客点单、制作精美拉花咖啡，与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确认她状态、并及时续上温水之间无缝切换。
低功耗模式后缓慢恢复的能量，在这宁静——且有人高度“尽责”盯梢——的咖啡香气与阳光包裹中，如同涓涓细流，一点点重新充盈着她干涸的“容器”。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着她。
然而，这份平静注定不会持续太久。江户川柯南，这位好奇心能杀死一百只猫的名侦探，自然不会放过近距离观察“非日常”的机会。无论是杯户饭店皮斯科眉心那诡异的微小灼痕和瞬间毙命的离奇方式，还是雾岛月见此刻身上那种介于“极度虚弱”与“非人感”之间的微妙状态，以及她手中那些仿佛蕴藏着不寻常能量的石头和金属碎片，都像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谜题，不断撩拨着他探究真相的神经。
一个午后，趁着灰原哀被少年侦探团拉去图书馆查资料——吉田步美坚信能找到帮助月见姐姐恢复的“神奇食谱”，安室透在吧台为几位女高中生制作着浮夸的拉花咖啡，雾岛月见正靠在窗边，用一块细砂纸极其专注地打磨一颗乳白色的、温润如玉的石头。江户川柯南抱着他的作业本，“哒哒哒”地蹭了过来。
“月见姐姐，”他扬起最天真无邪的小脸，大眼睛扑闪扑闪，充满了“求知欲”，“你做的这些挂件真的好特别哦！这颗白色的石头好漂亮，像牛奶冻一样！是在哪里找到的呀？还有这些亮晶晶的线，”他指着雾岛月见手中泛着奇异光泽的靛蓝色丝线，身体装作不经意地向前倾，试图更近距离观察，“感觉和妈妈缝衣服的线不一样呢，在太阳底下会发光！是不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材料啊？”他的话语充满了孩童式的好奇，但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捕捉着雾岛月见手中材料的每一个细节和可能的能量波动。
雾岛月见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没有抬头，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颗被打磨得越发温润的白色石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却纯净的“安定”气息。然后，她才缓缓抬起眼，看向江户川柯南。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精心伪装的“天真”外表下，那颗熊熊燃烧的、名为“真相”的探求之心。她伸出一根略显冰凉的手指，轻轻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点在了江户川柯南试图靠近的额头上，阻止了他前进的动作。
“工藤君。”她的声音依旧轻飘如絮，却清晰地传入柯南耳中，如同一声惊雷在他脑中炸响！那平静的称呼，不是“柯南君”，而是他真正的名字——工藤新一！
江户川柯南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镜片后的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她……她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
雾岛月见仿佛没看到他瞬间石化的表情，收回手指，重新拿起那根靛蓝色的丝线，目光落在它流动的光泽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却字字诛心：
“好奇心过剩的亏，你还没吃够吗？”她微微歪头，褐色的眼眸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了然，“从‘高中生侦探’变成现在这样，不就是因为它？”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心底最深的伤疤和隐秘！APTX4869，黑衣组织，游乐园的那个夜晚……所有被迫隐藏身份、如履薄冰的痛苦经历，都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无情地揭开！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脸色瞬间变得比雾岛月见还要苍白！他所有的伪装，在她面前形同虚设！
雾岛月见没有给他喘息和辩解的机会，指尖捻着丝线，一丝淡金色的微芒极其短暂地一闪而逝，快得让江户川柯南以为是阳光的错觉。她继续用那种空灵的、仿佛讲述宇宙真理般的语调说道：
“人类的认知，就像摇曳的烛火。它照亮我们眼前的一方天地，也必然在未知的墙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影子本身并无善恶，它只是光暗交界的混沌。但若有人执着于看清影子的‘真相’，甚至试图去‘命名’它、定义它……那么，摇曳的烛火便会让那无形的影子获得‘形态’，从混沌中苏醒，成为新的、需要被照亮的‘麻烦’。”这是她给出的最直白的警告，也是对他此刻行为的精准预言。
她抬起头，目光再次锁定额头上渗出冷汗的江户川柯南，眼神澄澈而锐利：
“所以，停止你的‘调查’，工藤君。维持现状，享受你的‘小学生’生活，破解那些日常的谜题。别再试图踏足你不该探究的‘边界’。”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轻轻拍了拍装着各种“材料”的收纳盒，“让波洛的咖啡继续香醇，让步美他们的‘少年侦探游戏’永远只是游戏。这，对你，对我，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选择。”她的眼神带着最后的通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明白了吗？”
江户川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此刻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巨大的身份暴露带来的冲击，被对方轻描淡写点破变小秘密的震撼，以及对那番关于“认知”、“影子”和“麻烦”的玄奥警告的本能忌惮……多重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惊骇以及一丝被彻底看穿的狼狈。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试图伪装成小学生的念头在“工藤君”三个字面前都显得无比可笑。最终，他只能极其僵硬地点了点头，几乎是仓惶地抱起作业本，脚步踉跄地、逃也似地冲回了自己靠墙的座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看着江户川柯南狼狈逃离的背影，雾岛月见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位终于认清现实的名侦探表示了一丝“孺子可教”的认可。她重新低下头，指尖缠绕着靛蓝色的丝线，将那颗温润的白色石头嵌入一个编织到一半的、结构精巧的绳结中央。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苍白的侧脸和手中流光溢彩的作品上跳跃。波洛咖啡厅里，咖啡机发出愉悦的嗡鸣，研磨豆子的香气弥漫，安室透温和磁性的声音与顾客们的低声谈笑交织成一片温暖的白噪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