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消失的0221号维修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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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宝珠，穹顶之上尽是流淌的星光。
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一如既往的矫情，“维修员，你怎么才醒，为了等你，我都多久没下过床了？”，我的心终于静下来。
虚脱的躺在床上，房间里的光源只有博祖斯的浮夸收藏，十几枚悬浮的的光球像是发光的水母围绕着我，发散的光源牵引着我的意识，身体依旧有种强烈的失重感。还得是阿莫！博祖斯身体的适配性果然不行。0104号维修员小记：向能源部申请开发新受体科技。
“你不会坏了吧？”做意识流机器人也有无助的时候。我们外包也不是24小时工作的！抽不出手来扇一顿博祖斯将成为我今年最大的遗憾。人工智能警惕人类全天候骚扰。
“你能不能让我缓缓。”
“缓了就是老了，老了就是坏了！身体控制权都让渡给你了！”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知道你被污染的很严重吗？你是怎么走出来的？”A级的恢复速度这么快，怎么不送去沙多威克出外勤？0104号维修员小记：对系统只压榨全勤好员工很失望，血汗工厂窝里横！
“管那么多。我凭实力。”秘密。我想起一块好看的石头。我还有事要做。谁的恶意都伤害不了我。
“诶，你真是……”为什么你的意识消失了一段时间？但这是只能埋在心里的问题，巴德拉。“我很开心，你能回来。”这次选对了啊，阿祖。在错综复杂，灰色秘密乱的如同一团抽不出线的脏毛球时，博祖斯是固定不变的傻瓜NPC，没有比这更让人省心的事了。
“你生病了？数据库烧坏了？”
“你还是太蠢了。等我回去，你也回老家吧。斯莱沃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喂！我是斯莱沃史上最年轻的执政官。我只是让着你！”
“你别说话了，我们得去找桐子小姐。”
“怎么又是桐子小姐？维修员不能这样关注普通人的。”
“你没资格说我。快，快，博祖斯，我的头好痛，要立刻去见桐子小姐。”
“清醒一点，维修员，你本来就没有头，是我的头。长痛不如短痛，我都能忍，你再坚持一会就没感觉了。”
“太狠心了吧。”
“承让承让。”
……
我几乎可以确定目前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在针对博祖斯。甚至包括总部让他成为我的监视官，导致他一定程度上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首先要把系统给我的秘密任务和总部要我在斯莱沃处理的C级遗留事件分开看，系统和总部最近会一较高下，决出哪方之后占主导权，这是少数人员才知道的秘密。博祖斯显然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走了千载难逢的狗屎运，抓到了米斯特维克的监视漏洞。
无论是系统还是总部对我的任务分配，都不影响我在斯莱沃的实际工作。维修员的首要任务，就是做好维修员应该做的事。斯莱沃的污染特殊在数量多，且没有种子的踪迹，都是之前的高级污染带来的遗留影响。系统一定是知道什么，才会要我采取行动。
系统要我找春之泉，斯莱沃和春之泉明确相关的人只有阿莫。阿莫是博祖斯小时候的玩伴，想要找到春之泉，按照博祖斯说的，只要阿莫恢复清醒，就一定能回春之泉。要完成系统的任务，阿莫的存在是必须的。
问题在于，宣礼塔下的阿莫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博祖斯说阿莫是因为“交换”回来的，且“交换”不会出错。0512号维修员的工作日志里，前斯莱沃执政官奥顿为了救助总部高官之子德罗扎蒂亚斯，把昏迷的阿莫交给0512号，又因为污染源奥肖罗卡的能力超出预期，阿莫的身体，维修员的意识都被奥肖罗卡掌控带走。斯莱沃的儿童失踪案和维修员叛逃事件背后隐藏的危机是污染的未知进化方向，当普通D级沦为污染源，明明是必死的结局，却能发展出比二级维修员更胜一筹的控制力，走出迷失梦境，我们还能称其为污染吗？和阿莫有关的奥顿也无故消失了。
除了博祖斯，没人知道阿莫，春之泉的一切都被抹去，阿莫作为唯一知情者也是沉睡状态。春之泉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和Z一样，时间不允许他们有存在的痕迹。
阿莫能力的表现加深了我对污染本身的怀疑。分裂或者分身都是不被记录在系统的能力，是米斯特维克在隐瞒，还是污染对她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总部认为有能力的人类似于进化成功，他们能够听到独特的声音。为了笼络这些人，就授予他们管理的权利，米斯特维克所有的能力都记录在案，以便研究。总部有个神秘序列表，保密等级很高，记录也宣告破坏性能力的存在，大人们用这个来保证话语权。交换也在其中。类似的还有祝福、回溯、先知、篡改等神奇力量。有能力却不愿意服从米斯特维克，会被剥夺能力，沙多威克有分部专门负责处理这类情况。分裂如果真实存在，不可能不被记录。也就是说分裂可能是新生的能力，通过被污染，进化而来。在外的恶之花真能存在于世吗？
阿莫的污染表现也值得记录，自身污染数值指几近破表，对环境的影响却很小。博祖斯和她接触这么久，直到现在，指数才出现问题，在一般人身上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没有人可以完全抵抗无意识投射带来的污染入侵，三个月内必然出现共振。维修员例外。博祖斯如果有这么高的抗性，早就被系统收编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刻意控制阿莫的失控程度。有意把污染控制在没人会发现的状态。这比博祖斯其貌不扬，其实具有超强抗性还令人匪夷所思。
走进迷失是不可逆的，也意味着不可控。毕竟在当事人得到种子之前，没有人知道他的心路历程，什么东西会让他的负面情绪到达顶峰，走进迷失之后，不可控加剧，更加无法控制。无法揣测本人的意志，无法探寻虚空的意识。维修员可以走进迷失，寻找原因，也没有能力救人。如果真有人能控制走进迷失的人，这样的人为什么要针对博祖斯？他完全有能力直接和米斯特维克叫板。
再细想总部要我处理的C级事件，Z先生的梦。0221号维修员怎么了？0227号维修员看到了什么，系统竟然直接回收他的数据源？一般这是对犯错的维修员，采取的惩罚措施。还有是谁举报我？我多次检查过记忆芯片，当时事件处理的流程没有任何问题，是谁下的指令，要我没有任何修正的机会直接进入睡眠舱？
根据0227号维修员最后的工作汇报，0221号有自我毁灭的倾向，Z先生的故事明明已经到了尾声，即使有倾向，也不至于这样收尾。Z一直贪婪自私，注定一事无成，而他人到中年，回首发现女儿生活也十分不幸，甚至比他还要早的走向死亡。这件事，对他这种内心虚无的人来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0221号是成熟的二级维修员，Z先生的负面情绪根本不应该对他产生影响。
一定有其他因素影响了0221维修员。0221号维修员的凭空消失才是系统和总部都要警惕的。奥顿的下落至今都无人知晓。
我被强制下线的最后一天，Z和0221号维修员之间发生了什么？奥肖罗卡这样超出认知的存在导致了0512号维修员的消亡，Z遇到了什么？背后有只手故意不想让我参与这件事。为什么呢？
从结果来看，0221号维修员凭空消失了，0227号维修员被系统回收，我被安排到斯莱沃。表面看似针对的都是维修员。我对二代维修员并不熟悉，对0221、0227的序列号尤为陌生。他们不是一开始就被选做维修员，是通过数据重组的新生儿还有一些志愿成为维修员，然后经过考核留下的人。思前想后，也没有任何目标人物会恶意针对他们。
总部调配我来斯莱沃的理由是附近有Z先生事件的遗留线索，可实际上并没有。斯莱沃周边漂浮的无意识云团是受0512号维修员影响，总部有人总是传递错误信息，干扰米斯特维克及时处理这次的事，要我们都偏离正确的轨道。
回到现在，斯莱沃最奇怪的人是谁？是桐子小姐。她美丽温柔，是个神秘作家。系统没有她的数据，总部也对她的身份多加掩藏。
她能让我走进迷失，也能让阿莫走出迷失，博祖斯梦中的恶意化身和桐子小姐一样，她们都在写父亲的故事。日记里才出现的马什米尔医生和现实中的桐子小姐相遇了，凑巧遇到我，救了我。有这么巧合的事？
桐子小姐异常的关心博祖斯。明白她想做什么才是所有谜团的切入点。
……
“你确定吗？为什么偏要现在来希普罗萨教堂？这里很吓人的，还是在晚上！”晚间看这座教堂，尖拱下的巨大阴影，在风中无声诉说着一些东西。大铜门和在迷失里见过的没什么两样，今夜静谧异常，听不到一点鸟虫叫声，恐怖感四处蔓延。
“你知道桐子小姐住哪么？你们就让著名作家住这种地方？”我和博祖斯说好，让他今夜来还桐子小姐的初稿顺便帮我问一个问题。互帮互助，才是好朋友。这个问题清晰了，阿莫的事才能有进展。
“桐子小姐住在希普罗萨教堂的最顶层，可以俯瞰斯莱沃全城。还有，这里是总部分配的，也是她自己选的！”越向上走，越发现这地方构造精妙。教堂本身非常高，有许多透视设计的壁画，天使，魔鬼，怪物还有赤身裸体的人，都像是要乘着那朵云，直上最高处，飞往穹顶之外。
“这里怎么正好能看到宝珠？”快到顶的时候，远处宝珠的光驱散了附近的黑暗，周遭朦胧起来。宝珠像是斯莱沃的人造月亮，但没有那种高悬于空中，不可触及的冰冷感。也可能是博祖斯非要住在里面，拉低了它的高级感。
宝珠以整个大地为镜面，像是一轮悬在湖面的月亮，静静的。白日里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微光，黑暗中呆久了才发现它带来的人造清辉，还有提神醒脑奇妙功效。“你干脆把屋子腾出来给桐子小姐住吧！”
“我当你在赞赏我的审美。”在希普罗萨教堂的顶端，遥望正南边的宝珠，隐约还能还能看到大拱门和圆顶大厅灰色的影子，“你在害怕吗？你抖什么？”，博祖斯这么欠揍被谁针对都是正常的。
“我明白了。”摸了摸墙上的壁画，再像真的，那也是假的。
“你明白什么了？”博祖斯此刻是真心实意觉得做人不容易。听不懂机器人说的话，跟不上机器人的思维，你连身体都献出去，整天陪在他身边，他还是觉得你太蠢了，不想回答，就假装聋了。明明是监视官，为什么活成舔狗模样？“我觉得你很不尊重我，0104号维修员。不是说好来找桐子小姐吗？敲开这扇门，今天我任务就完成了，看你发挥。”
“桐子小姐肯定不在这。我们走吧。去宣礼塔。去问她一个问题。她是哪里来的？她看到你一定会很惊喜。”维修员语气笃定。
驻足于桐子小姐的门前，眺望宝珠，那座笔直的宣礼塔就在正中央矗立，宝珠清透的光投在塔身，深一道浅一道，恶意悚然而起，夜间这是一座骇人的红塔。
没必要再追问桐子小姐是否认识阿莫了。她门前端坐着的童子雕像，细长的青链悬着一个五足牡丹花纹的香炉，我在博祖斯的记忆里见过她，是阿莫的化身。阿莫旁若无人走进墙绘，化身成这样一个小童子，灰扑扑的一团，藏在阴影里注视一切，悄待时机。分别时，她在老城墙边留给博祖斯一颗种子，转身闯入奥斯特鲁希多的夜里。
这是我来到斯莱沃的第10天，也将迎来最难言的一次交锋。
铿铿敲门之后，一阵尖锐的咿呀声后，再一次见到了桐子小姐。掌心发烫，心血上涌。
“桐子小姐，你认识0221号维修员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消失的0221号维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