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LUCKY ...
-
在人类驯服的动物之中，犬类的忠诚度大概是最高的，与之相辅相成，它们对人类的情感需求大概也是最多的。在德山看来，柴犬还不太确定是不是犬中犬，但Lucky必定是柴犬中的柴犬。它很黏人，字面意义上的那种，需要有人持续待在它视线可及的范围。发现Lucky这项特质的时候，加藤也表示很意外。
“它一直住在老家，”他说，“没想到他们把它养成了这个样子，刚抱回家的时候明明很乖。”
托Lucky的福，他们现在已经是狗友了。德山挠挠狗耳朵后面的那撮毛，Lucky立刻表现出满脸开心享受的样子。“也许是它太乖巧，如果一直养，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太宠它。”他看向加藤手里装着狗粮的袋子，用猜测的语气问，“今天放半天还是一天？看起来是一整天了。”其实把Lucky放在他这里多久，他并不会太在意。他和Lucky待在一起的时间很短，相比之下，德山更愿意相信Lucky让他对与狗共处这件事产生了兴趣。
“最近的拍摄安排是不是太紧了？”德山好奇的问，“看看我的时间表，你都连续拍了几个整天了……难道要提前杀青？”
加藤摇头：“是中间要请几天假去拍外景。到时候恐怕还得辛苦前辈帮忙照顾Lucky，或者照顾累了帮我把它转手给其他可以暂时收留它的工作人员也可以。”
“要去几天？看看我舍不舍得把它扔给别人。”德山抬头看他。
“大概一周吧。”
“自己一个人去？这么久？”
按加藤这种还没有完全出道的级别，公司没道理为他付出这么多。
“不是一个人。”加藤说，“网舞目前人气比较高的几个都要一起去。”至于自己还兼职着舞台剧工作这件事，他和德山在闲暇时聊起过几次。按照经纪公司为他排好的档期来看，《假面骑士》和有他参加的舞台剧全国巡回演出穿插交替，据说策划方还计划为他们这一届网舞演员在东京筹办毕业典礼（尽管目前这消息还不确切），那就是他们这一批演员正式对外宣布离开网舞舞台、各奔前程的时刻。
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要组团去拍什么外景呢？德山看到助理发来的简短回复，第一个反应是扭头看Lucky，而外表憨厚的Lucky天真地笑着对他摇尾巴，差不多就是加藤出发时的样子。他应该想到的，德山挼了两把Lucky圆乎乎的头顶，如此青春的男孩子们最适合拍摄《Men’s DVD Series》，俗称“美少年必拍系列”，视频界的时尚女人装。
助理同时发来的还有此次拍摄领队的联系方式，德山毫不犹豫的加了对方好友。聊了几句发现是曾经合作过的摄影师，对方还记得他。
“有幸占了您的好友位，有什么需求您尽管吩咐。”
在文娱圈，德山入行时也有过新人资历不足和缺乏资本处处碰壁的阶段，不过自从他换了现在的姓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请帮我留一份原片，只要加藤的。”德山在打开的对话界面敲敲打打，“剪辑后的也要。”
德山捧着手机。
“顺便发我一份同行人的名单。”这条消息发送后手指停顿1秒钟，他又撤回了最后一条消息。
对面回复了几个字：“……我不小心看到了，您还有其他需要吗？”
“不用了。”德山啪的熄灭手机屏幕。
他把手机扔向柔软的床，手机着陆时有微小的凹陷但没有发出刺耳的声响，与掉在地上或者磕到桌子上不一样，那样做的时候尽管声音大但不会陷入其中。德山站起来打开房间的窗户，风迎面吹过他的脸、头发和肩头。身后响起狗叫声，他转过身，Lucky叼着飞盘看着他，眼睛黑得发亮。
“好啊，我们出去玩。”他接过飞盘，谁见了乖巧的毛茸茸和闪闪发亮的眼睛会不心动呢，尤其当他对这些归属的主人心存好感时。
Lucky欢快的紧跟着他。
差点越界了，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暂且旁观就好，他对自己说，慢慢来，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不要伤害他。
加藤去了很远的海边，他们去了泰国。第一段小视频发过来是隔天晚上。
德山集中精力在片场补了几天拍摄进度，第五天午后两点他和导演挥手告别。简单吃了的点食物，回到住处冲热水澡解乏，然后爬上床倒头入睡。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热乎乎湿漉漉的舌头在脸上舔来舔去唤醒了知觉，伸手在熟悉的位置摸到蓬松的形状。睁开眼，屋子里是黑的，门口裂开一道缝，Lucky应该是从那道缝隙里挤进来的。
“几点了？”德山掀开被子坐起来，揉搓Lucky阔腮，如果不算太晚他还可以去餐厅吃饭。
屋门沿着缝隙被推开，一直候在门外的助理笔直站在门口：“已经过了饭点，我们刚从外面回来。”
噢，Lucky已经散过步了。
他的手摸向床头的手机，助理为他按亮室内的顶灯。手机没有静音，也不是免打扰状态，点亮的屏幕上显示出若干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德山曲起食指揉了揉太阳穴，他睡得很沉。
“叫点东西吃吗？”助理问。
德山摇头，他不觉得饿。“Lucky留下来，你可以走了。”他说，“我的拍摄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要安排杀青吗？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德山深深吸一口气，再缓慢的吐出，刚睡醒重启的大脑随着氧气的供给清醒了一些。“就和加藤一起杀青吧，留个回忆。”然后他大概率会选择回到距离之外，再次成为加藤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去打扰他的生活。
这个想法很奇怪。德山想，他也算看惯了圈子里情人、伴侣间的来来往往、聚聚散散，却不敢对加藤轻易遵从本心。他徘徊于友情和亲近的暧昧，不敢试探，害怕被拒绝。他无法想象自己被加藤拒绝的情形，一点都不行。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一人一狗的时候，德山给自己倒杯水，伸手揽过Lucky这个毛茸茸。“我们来看看今天有什么新的照片。”他点开摄影师共享相册的页面，拉到最底端，点击确认。最新的照片被下载，打开：灰蓝色的海平线，奶茶色的沙滩，加藤赤裸着上半身，背朝下仰卧在沙滩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屈膝踩进沙子里，他穿着洗旧色的低腰仔裤，半隐半现的人鱼线漂亮极了。黑色的短发被海水打湿，他扭过头看着镜头，额发垂落下来。
德山一阵心神荡漾，Lucky的反应比他更快一些，它伸着舌头朝着屏幕上的那张脸舔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