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阳光会驱散阴霾 ...
-
〖浓郁的栀子花香闻久了让人有些头昏脑胀。
每日的训练过后，加茂源总会下意识的走到这位怀有身孕的女人住所。
曾与禅院直哉一起见到的，围满了整座宅祗的枯枝早早迎来了新生，结满了一簇簇的栀子花。
屋中的女人坐在窗前，探出半个脑袋。
长长的黑发搭在一边的肩上，因为距离看不到她的五官。她似乎是在看屋外的花，一点也没察觉远处望着自己的人。
又或者，即使察觉也不在乎。
刚驻足停留的加茂源在看到她的身形后，又快速转过头，大步朝着回去的方向走。
跟在加茂源身后的加茂香织能看到他骤然僵硬的脊背与同手同脚的动作。
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侧着脸看向女人。
女人一直没有动弹，只有目光随着加茂源的脚步移动。以咒术师绝佳的视力能看清她的每一个表情与神态。
夫人是……在看源少爷吗？
早就知道女人身份的加茂香织停下思索，跟上了加茂源的步子。
这已经不是加茂源第一次停留。
原先回去仅需几分钟的路程，这些天总是硬生生绕了个大圈子，非要在这间宅祗看上几眼才肯离去。
而加茂源那双总是大人般成熟的灰色双眸也会在那短短的一刻，卸下防备与疏离，变回孩子应有的澄澈与松快。
作为旁观者的加茂香织看得分明。
那位落于栀子花丛中的夫人并没有她所表现出的那么冷漠。至少，在加茂源出现后，她黯淡的眸光逐渐有了神采。
就像是在她的世界中，只剩下这一道小小的、独属于加茂源的身影。
*
加茂源又一次的想要匆匆去看女人一眼，然后再匆匆离去。
与往常一样，站在那被人无数次踩踏的小道旁，安静的、无声的、遥遥的去看向那坐于窗旁，对一切都似乎毫无所察的女人。
即便潜意识告诉加茂源，他的行动就是一厢情愿，他想要得到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可加茂源想要什么呢？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只是一日又一日的重复同样的行动，仿佛被植入了任务的机器人，在同一个地方等候。
有点蠢。
加茂源这么评价着自己。
但或许，他只是想得到答案。
——夫人，在我于后山生活的那六年，你可曾有片刻记起那个曾经与你分离的孩子？
开始时，加茂源于书中得知母亲的身份，心中升起没来由的期许与惶恐。
他最先还能将这些情绪摆在角落，而随着那短暂的时间，竟在心底深深扎了根。
直到加茂源终于与女人相见。
那来自于身体中，与女人有一半相同的血肉开始叫嚣，让人无法忽视，不愿反抗。
像是有魔力般的控制着加茂源，让他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想要远离的想法，小偷般的在栀子丛边磨蹭，却始终不敢向前。
毕竟被花朵包围的屋子里，并非书中将孩子视为生命的母亲，她没有浓浓的爱，也没有温柔的寻问与抚摸。
她是冷漠的、带着责问的、不近人情的，却也是脆弱的、需要被保护的。
原来这就是母亲啊！
于是因书所作的设想被一一推翻重置，最终组和成了女人的模样。
是独一无二的，属于加茂源的母亲。
*
1998年8月7日。
通过前些天的观察，加茂源发现女人总是坐在窗边。
不管是在什么时间，不论天色有多晚，昏暗或是隐约透着点太阳的光。
不管是何种天气，即便天空中淅淅沥沥的落下雨点，敲起了闷雷。
只要他过来，就能看见女人在同一个位置、摆出同一个动作的身影。
隐隐约约的，加茂源从这道模糊的身影中，竟看出了点落寞与欣慰。
是因为他吗？
不对，肯定是错觉吧！
加茂源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思绪给甩走。
他缓缓呼出口气，抬起脸朝着前方种有栀子花的宅子走去。
而今天的这条路显得格外寂静。
以往不管是何种时间段，总会有侍从或族人在这条路走动，而如今却一个人都没见到，周围除了风声便没有任何声响。
好奇怪，今天路上怎么没人？
看着太阳还未完全落下的天色，加茂源估计着时间。
才下午的六七点，不会是出事了吧？
这么想着，加茂源步伐不由的加快了些。
他没看见，跟在自己身后的加茂香织阻止的手抬了抬，却始终没有出声。
加茂香织咬着唇瓣，眉眼间尽是犹豫之色。
源少爷，要不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想着早上听到的消息，加茂香织好几次欲言又止。
却又因自己的身份而退却。
和主家的人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虽然加茂香织并不认为加茂源会与那群仗着身份为所欲为的加茂子弟一样。
但在家族里，还是保持着警戒心吧。
加茂香织眼皮耸拉，遮住其中的复杂。
*
加茂源走过栀子花丛，就见宅子门前守了好几个侍从。
他立即确定女人出事了，沉着脸就想走进去。
见到他的到来，侍从们明显有些吃惊。
但还谨记着自己的职责，死死拦着加茂源。
“源少爷，家主已经下令，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其中一位侍从半弯着腰，双手小心翼翼的挡在加茂源身前，生怕多用点力就伤到了这个半人高的小团子。
而其它侍从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像是几个会呼吸的石塑。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加茂源一时陷入了僵局。
他此刻只有后退一条路，却固执的、卯着劲向前冲。
可孩子的力气怎么比得过成年人。加茂源的动作仅仅让侍从有些吃痛，一点作用都没有。
见状，加茂香织走了上前，轻轻将双手搭在加茂源的肩上，随后把他护在自己身后。
一双褐色的眼睛里满是警告与怒意。
“你们不知道源少爷的身份吗？”加茂香织控制不住，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再怎么说，这孩子也是加茂未来的继承人，怎么连个侍从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想到这，知情不报的加茂香织颇有些心虚。
侍从挺直了腰板，无奈道，“家主还在屋内陪着夫人，两位可以明天再来。”
说着，他还提醒的眨了眨眼。
加茂香织立即会意。
看来夫人已经将孩子生下来了，只是按照这里冷清的程度，看来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天赋有些……差？
想了想，加茂香织转过头，看着身后用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加茂源，“源少爷，我们走吧，毕竟是家主大人下的令。”
明日再来也是一样。
加茂香织没有说出这句话，因为她看见。
那双原本夹杂着期许的浅灰色眸子逐渐染上失望，又迅速撇向一边。〗
【不太明白，就生个孩子，加茂香织为什么要瞒崽崽？跟崽崽说一下，崽崽也不会做什么呀。】
【楼上，我与你保持同样的困惑。】
【加茂香织：源少爷，你妈妈有别的宝宝，不要你了~】
【感觉后面会有加茂香织的剧情线诶！@独眼猫是要靠番外填正篇的坑了吗？】
〖“不要！”加茂源的声音中满是坚定。
他趁着加茂香织愣神的片刻，飞快的从一角跑了出去，想要冲到屋里。
而侍从们仍护在门外，不留一丝空隙。
正当加茂源紧皱着眉，思考对策时，那扇门从里打开了。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
加茂源抬起头，就见加茂苍吾阴沉着脸，在屋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恐怖。
“家主大人！”
侍从们见加茂苍吾出现，齐齐弯下腰行礼出声。
加茂香织也跟着他们做出同样的举动，看上去恭敬极了。
“我要进去。”加茂源死死盯着快要走出房门的加茂苍吾。
“……”加茂苍吾没有回应，自顾自的往外面走，似是强压着怒气，就连五官都在紧绷。
直到要越过加茂源时，他才轻轻点了点头，不想多说一个字。
*
等到加茂源进屋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跟在他身后的加茂香织则默默停下了步子，留守在门外。
独自一人的加茂源没有犹豫，凭着曾来过一次的记忆，径直走向卧室。
入目即是收拾残局的侍女们，她们跪在地上，手中白色的抹布被浸染了鲜红，而放置于一旁的盆子，里面的清水也早早变成了红色。
女人躺在由榻榻米与被褥铺成的床上，眼睛堪堪露出一条缝，本就毫无血色的皮肤透着死气。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的贴着皮肤和枕头。
加茂源不由放慢了脚步，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正当他思考着如何开口时，女人突然动了。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将瘦得像枯骨的手臂从被中拿了出来，一点没看走到自己身边的加茂源。
女人转过头，将双手环在那个由蓝色小被子包裹成一团的东西。
这时加茂源才注意到，女人左侧的枕头旁多出了个……小婴儿。
这个婴儿从刚才就很安静，导致关注女人的他直接忽视了。
婴儿由小被褥包裹着，只露出一张皱巴巴红彤彤的脸。
正当加茂源想再走近些看清楚点时，女人直接将婴儿揽入了怀里，挡住他看来的沉线。
“离开……”女人的嘴巴不停蠕动，过了好半晌才虚弱的说出两个字。
加茂源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去的。
他只记得，在那完全暗下的天色里。
自己一步又一步的走着。
直到……
“香织小姐。”加茂源的声音轻轻的，随时都能消散在夜空中，“夫人是在担心我伤害她的孩子吗？”
加茂香织看着他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没有进到屋内，也没有看到母子俩的相处。
于是索性闭上了嘴，沉闷的跟随着加茂源缓慢的脚步。〗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阳光会驱散阴霾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