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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你能不能喜欢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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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
喜欢的人？
沈丛很难得的愣住了，用他那双银灰色的漂亮眼睛直直的盯着方以则有些闪躲的眼神。
他单纯的认为，喜欢一个人就等同于要和那个人接吻。那么方以则……也就是有了，他想要吻的人……？
那个人会是谁？
沈丛立马有些急起来，他朝着方以则走过去，密密长长的睫毛似乎就要粘到对面那人爬满红晕的脸上。
“我认识他吗？”
方以则努力的把身体向椅子后面靠，垂下眼睛避开那人粘的很死的视线，尽量让自己开口时的语气保持平静。
“不，你不认识，不是我们单位的同事。”
话音落定，过了好一会儿空气中都没再传来任何动静。最后是方以则先坚持不住的，他悄悄地睁开一只眼，透过指缝去看站在他对面的那个身影。
沈丛没动，一直站在原地没动。沈丛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安静的像一株植物。
方以则把捂在脸上的手放下来，在内心深处不禁有些对自己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感到唾弃。
明明都知道人家不喜欢自己了，明明知道这一切悸动都是自己的幻觉了，明明……真的已经下定决心来要远离沈丛了。
可是为什么，就连看到那人孤独站着的样子时，自己都会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儿呢。
沈丛的表情很奇怪。方以则觉得，与其说是难过，生气或是别的被拒绝之后应该有的情绪，不如说是茫然。就像是投喂自家楼下的野猫，在它们津津有味的吃到一半时又突然把食物抢回来一样，都会出现这种空白到甚至是无措的表情。
看上去反倒是像自己做错事了一样。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方以则觉得沈丛在让自己感到怜惜感和愧疚感这方面实在是太厉害了，他受不了了，就只能闭上眼睛装作没看见。于是他又重新硬下心肠，站起身来迈着长腿走到门外。
他正准备推开门，一转头的功夫，沈丛又匆忙的跟上来了。
“方以则，我们可以一起去吗？”
像是怕他没听清似的，那人扶着膝盖，朝着自己露出一个很小心请求的那种眼神。“就是，和你的那个喜欢的人。”
方以则简直要有点搞不懂沈丛了，其实更准确的说，他已经快被沈丛折磨疯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是什么意思？
先不论自己根本就没有找到那个“喜欢的人”，说要和那人一起吃饭也只是一种远离沈丛的托词。更何况……
沈丛既然对他没意思，为什么还要这么上赶着，甚至愿意通过做电灯泡的方式来和自己一起吃饭呢？
“明天再说吧，我要先走了，沈总监再见。”
苦思无果后，方以则决定以最稳妥的拖延方式来实行自己的“对沈丛脱敏计划”。知道那人现在的表情一定会让自己心软，所以方以则干脆没有再回头看沈丛一眼，而是直截了当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直到听到方以则的脚步在走廊外逐渐消失，沈丛才缓慢的挪动了一下步子，轻轻的，直直的坐在了沙发上。
他感觉很难过。
仿生人并没有人类那套可以缓冲情绪的自我欺骗机制，沈丛开心就是开心，难过就是难过，他的感情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所以感受到的情绪也比人类强烈百倍。
不知道为什么，沈丛很想捂着胸口，尽管心脏虽然不痛，但是他感觉自己好像要坏掉了。
方以则，他有了喜欢的人，自己为什么会难过呢？
沈丛之前一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把方以则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却从来不知道那人对自己的感情如何。沈丛只会最简单，最浮于表面的表情情绪分析，可人类实在是太复杂了，他们有很丰富的内心。
沈丛读不懂，他最恐惧未知。
他喜欢和方以则一起吃饭，喜欢和方以则一起在雨中漫步，想要和方以则拥抱。可现在的此刻，沈丛才知道，他似乎从来没有去问过方以则的意见，他从来都不知道方以则是不是也喜欢和自己干这些事儿。
也许方以则会觉得自己很无聊呢，也许在被自己缠着的每分每秒，那人都想着自己心里的那个喜欢的人，想要和那个人一起接触，一起拥抱，一起散步呢？
而真正让沈丛感到难过的是，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方以则有喜欢的人，还有很多很多的好朋友。他是阳光的开朗的，有很多人都愿意跟他一起玩儿。
可沈丛除了0522，最好的朋友就是方以则了。
他已经难过的不想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难过了。没有方以则的陪伴，沈丛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他也没有去食堂，而是就保持着那一个僵直的姿势，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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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外的一家快餐店内。
方以则坐在一个空位子上，百无聊赖的用叉子戳着盘里快要蔫巴的小青菜，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并不存在的“虚拟女友”。
“帅哥，问一下你对面有人坐吗？”
正值中午上班族们的午餐时间，不知不觉间快餐店里早已挤满了人。方以则抬头，看着那个端着盘子一脸请求的年轻人，很快的点了点头，顺便把自己的餐盘挪到餐桌边上去了点。
年轻人在他对面坐下后，方以则烦闷的抓着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觉得自己更窝囊更尴尬了。
为了“报复”沈丛，想了个极其难圆的理由不说，甚至还只能灰溜溜的跑到公司外面吃饭，就为了不让沈丛抓到现行。
而且更令他心烦的是，要是沈丛真的找出来，看到他对面坐着的这个青年人了，那误会可真就大了，自己还能说的清吗？
方以则没什么食欲，抬头看着那个青年大快朵颐的样子，心里不禁的有些愤愤不平。
这年轻人一点儿压力都没有，一定没有一个惯会装可怜的上司。
他准备快点吃完快点回公司工作，视线却不由自主的瞄到了对面那人已经下去的半条鱼，思维忍不住又开始打滑起来。
对了，沈丛最喜欢吃鱼。
和那人一起吃饭的那些日子里，方以则记的到，沈丛什么都吃不太多，只是吃鱼会吃的多一些，真是像极了家里养的那只对什么都挑的布偶猫。
性格像，食欲像，连那可可怜怜的样子也像的不行。
方以则一想到沈丛，原本已经碎的稀巴烂的思维几乎就是完全捡不起来了。他忍不住继续想，没有了自己的陪吃，沈丛还会去食堂吃午饭吗，沈丛是不是还在办公室里工作呢，他的胃会不会痛呢？
或者……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还是像条灵巧的蛇一样向着更糟糕，更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方滑去了。
如果沈丛有了别的暗恋的人的话，他会不会和那个人一起吃饭，费尽心血的和那个人皮肤接触，想尽办法的……跟那个人一起做那些他们之前已经做过的事呢。
方以则低下头，从不锈钢碗里盛着的透明色的汤里看清了自己那张很纠结，甚至是很痛心的脸。他有些痛恨如此软弱，如此不争气的自己，左手垂至身侧握成了一个很紧的拳，修剪整齐的指甲力度很大的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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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这几天，方以则还是尽职尽责的担任着沈丛的助理，沈丛也还是那样冷淡的跟自己布置工作任务。一切看起来，好像和刚开始时没有什么不同。
像是绕过了中间那段微微暧昧的日子，二人重新恢复原轨，日子过的像两条再无交集的平行线。
但沈丛知道，并且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
他日益发生变化的身体状态提醒他，自己先前的那个猜想确实没有错，0522的检测也并没有出错。
他是真的可能要变成人类了。
而且失去了方以则带来的缓解，沈丛只能一个人艰难的熬过去。
如影随形的偏头痛，工作时总是难以集中注意力的无力和焦灼感，胃腹里时而传来的疼痛不适感……沈丛能忍，这也是他作为仿生人很大的一个好处。至少和方以则一起工作时，能显得自己没那么脆弱和难堪。
既然方以则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沈丛觉得，总是依赖那人也是不太好的。如此这般，不如就收敛些已经习惯的触摸和贴贴，反正自己的电池已经差不多好了。不如就藏起来那些无药可医的病痛和肌肉重组般的痛楚，毕竟自己可以忍，还是不要再给那人添麻烦吧。
这是仿生人沈丛第一次学会收敛自己的情感。
可是偌大的办公室里，难过的不习惯的，又何止沈丛一个人。
方以则不是没看见沈丛偶尔流露出的不适和过度加班带来的疲惫，可是他不知道该不该管。
他怕要是自己又心软了，沈丛“不喜欢他”的那句话就会像一根针一样狠狠的刺进自己心间塌下去的那块儿地方。他更怕要是自己真的对那人不闻不问，沈丛是真的会把自己糟蹋进医院里的。
有很多次，方以则吃饭回来路过沈丛的办公位时，抬起头来偷偷看他那张很苍白的脸时，都想直接冲上去问个明白算了。他想直接开口去问沈丛，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意思？最好语气就像是问“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般的轻松。
可是方以则没有问，他不敢去问，不敢从沈丛的那张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更不敢在那样的一双眼睛里看到那种很令自己受不了的无辜和脆弱。
中午还是在公司外对付着吃完一口饭，方以则匆匆的赶回技术部，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门内并没有人应答，所以他就直接静悄悄的开门进去了，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沈丛果然是在休息。
那人穿的很单薄，空调风又不知道为什么调的特别低。方以则看着那人被肩胛骨稍微顶出来一块儿的衬衫就受不了，连他都替沈丛觉得冷。
可沈丛却好像睡的很香，身体一动不动的，连呼吸都看不出来起伏。平时总是梳上去的头发此刻全部软塌塌的掉了下来，贴在额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看起来特别特别乖顺。
可是自从方以则觉得沈丛冷开始，这个念头就一直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了。他看沈丛觉得冷，就怎么看都觉得那人趴着的姿势像是不舒服，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心里很难受。
几分钟后，方以则站了起来，走到沙发旁边拿了上面盖着的毯子。
他钉在沈丛旁边很久，似乎也不是在看沈丛，目光是一直凝聚在地面上那团自己的影子的。影子很黑，看上去似乎比趴在桌子上的那个人要大了点儿。
然后方以则走掉了，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可是那张毯子却被留下来了。
它被很温柔，很细致的裹在了正处于休眠模式中的沈丛的身上，连边边角角的褶皱都被抚的很平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