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暴躁但无自理能力的单亲寡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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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胆战心惊地过了好几天日子。唯恐哪天突然就有黑衣服纹纹身的魁梧大汉找上门将他这个黑吃黑的智慧光团绳之以法。
毕竟，他根本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踪迹——他要这么干，就得沿着打扫一路——那一路上看见他的人类就都要被污染了。
可以想象这是一个神庙逃亡的像素小游戏。他能在世界觉察到前一鼓作气翻过所有的陷阱，只要速度快就好了。但如果他要回去，那事情就麻烦了，路是要重建的。
所以，倘若这个倒霉债主有点计算机水平，保不齐他们就会翻车。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高利贷大佬比较财大气粗，总之柳晔手都好了，钱再花那张卡就透支了……对方也完全没找上门。
【感恩的心。】
系统226唱。
而霍封凌是从来不在乎这些的。他甚至很疑惑。大家都是坏人，他又是反派，怎么会被同事背刺呢？
系统226不好和他解释这个。
因为这属于片场的问题了，就像霸道总裁文学里不能出现过于负责任的公务员一样。人家总裁正邪魅一笑和小白花女主玩欲擒故纵呢，你上来一个正义的雷欧飞踢加刑事拘留这合适吗？
这是娱乐圈标签，娱乐圈反派怎么打过混社会的啊？靠什么，靠脸蛋去魅惑对面的拳头吗？
更何况这和封凌是解释不清楚的。
他的出厂设置里就没设置进正确的世界观。早知道运行起来这么复杂，当时就应该少加一点邪恶奶牛猫和乐子人的元素进去。但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他是注定要陪封凌加班返工的了。
【别管了，玩一会智能手机吧。】
最后系统226只能这么沉痛地总结。
霍封凌就哦了一声，真的去玩手机了。柳晔在他一旁抱着平板看猫和老鼠，过了一会忽然跑下沙发。再回来时手上就多了一盘切好的水果。
“爸爸，多吃水果对身体好。”
柳晔一本正经地说，把盘子放在茶几上。
霍封凌嗯了一声，懒洋洋地伸长胳膊，勾了一会发现够不着。就张嘴巴，示意他儿子送过来。
系统226：【……】
这两天拿外卖都是柳晔拿的。
霍封凌能不动就不动，马上就要在床和沙发上躺融化了。
像话吗？！
你是猫！又不是猪！
不对！你是反派！你是人！你是成年人！
系统226：【不是，你支愣一点啊。】
霍封凌完全不理他。反正剧情没开始，他想怎么摆就怎么摆。柳晔此时拿起一块大小合适的苹果喂过来，态度认真到似乎都想帮助他爸握住下巴嚼。
“乖。”
霍封凌拍拍柳晔的脑袋。
眼睛都没离开过他的手机屏幕。
柳晔却被夸得全身开始冒小花花。
系统226：【……】
系统226痛心疾首。
你被KFC了啊！小柳同学！
但他不好阻拦，毕竟他们本来就是来演反派的嘛。而且柳晔本人看起来被PUA的也很高兴……目前双方不良好关系里唯一感到内心受伤的是系统。
226悲伤地想，又怨念地看了霍封凌一眼。
黑发蓝眼的男人陷在沙发里，修身的西装裤包裹着长腿。往上是高定贴身的白衬衫，叠加的马甲和最外的绸缎西装。昂贵的面料在客厅的水晶灯下流光溢彩。往下是扣在小腿上的白袜和皮鞋，整个人穿得如此光鲜亮丽，却在沙发上摊成一只名贵的饼。
他应该是把上一把游戏刚刚结束，于是勉为其难地愿意施舍点注意力到现实社会。拿那双蓝眼睛扫过来。灯光下，那种蓝璀璨生辉，以猛烈的冲击令人目眩迷离——
——蓝眼睛的主人极其坏脾气地抱怨：【没钱了。】
系统226：【……】
系统226忽然就清醒了。
算了。
与其有担心柳晔心理健康的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去盘一下现在到底花了债主多少钱再看看怎么再弄点。早知如此……唉，也没有早知如此，不给猫花钱保不齐结果会更糟糕。但霍封凌怎么这么能花钱，花钱如流水啊……
系统阴暗地飘走了。
临走心里还是闪过一点奇怪。
怎么会呢？
他也没掩藏自己的行踪，这个世界科技侧这么垃圾的吗？到现在居然一点反追踪的趋势都没有……
……
“嘀。”
手机震动一声。
程序在设置好的时间自主运行，将所在坐标随机换到一个新的。霍封凌看着有一段数据急不可耐地赶来，再一次和刚刚移动的代码擦肩而过，十分可惜。
这是霍封凌最近找到的新游戏。
那段极限冲刺而来的追踪代码在手机界面拟态成了一个像素形状的方块。在一片干净的空白里望望消失掉的坐标，沮丧地扁下去，充满人性化。
要是有点良心的人，这时候都会稍微生出一点愧疚。毕竟这只是一个没指甲盖大的像素扁方块。
但反派是不会有良心的。
霍封凌完全不愧疚！他兴致勃勃，快乐地咬了口苹果肉，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个挑衅的笑脸。
［:-P］
像素方块接收到了这个邪恶的表情，气到在屏幕上蹦跳。而霍封凌慢悠悠地拿手指在它旁边回复。
［菜，就多练。］
像素方块剧烈抖动，不可置信。有一个感叹号在它头上蹦出来。它气得满屏乱爬，疯狂做布朗运动。几个乱码一样的字符在它头顶快速变化，似乎在努力憋出骂人的话。整部手机都因为像素不符合体积的强烈感情震动起来。第一个字母浮现出像素的头顶，是一个F——
——霍封凌把它踢出了屏幕。
系统226听到了动静：【怎么了？】
霍封凌安静地靠在枕头和玩偶里玩手机，看上去很无辜。
系统226不相信他，但他被霍封凌大腿下垫着的玩偶吸引了注意力。
【哪里来的玩偶？】
“线上抓娃娃机。”
霍封凌语气平平。他抬抬腿，给系统展示自己裹着石膏的脚。
“这真不方便。我不能刷新吗？”
系统226干巴巴地笑两声：【哈哈。】
眼瞅这一个要求立马要拖着一堆其他无理取闹的指示，系统226极速地再次飘走了。
霍封凌把所有的游戏今日任务都完成后无事可做。放下手机瞧了瞧窗外。夏季的雨总是一阵一阵毫无预兆。
他不喜欢在雨天出门。
但在上班期间闲着没事做的心态是和放假时不同的，前者总带着一种浅淡的焦虑，没有任务更像是领导在憋个大的，会冷不丁砸来一堆破事。倒还不如直接宣布死刑。
霍封凌在这种烦闷感里忍耐了一会，很快就依靠自己强大的学习能力学会了不去忍耐。
他要找点事情做。
霍封凌下定决心。
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漫无目的地捕捉。突然，定格在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上。柳晔戴着头戴式耳机，缩成一团坐在沙发旁的地面上，靠着他。像一只不熟悉环境却亲人的小狗。
哦…对，他有一个儿子。霍封凌慢慢地想，又有点惊奇。似乎这一刻才意识到柳晔不仅仅是个活的生物。
他的儿子？
霍封凌把这四个字嚼嚼。奇妙地感受到一种情绪。他对此不太熟悉，开口想和226分享，又没瞧见对方。于是不太高兴地又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没用又贵的东西。
不过……现在226不在。
嗯？
226不在？
灰蓝色的眼睛亮起来。
霍封凌用那只完好的小腿轻轻碰碰柳晔的肩膀。小孩像小狗立马抖抖耳朵一样立刻凑过来。霍封凌想了想，用226惯常会大喊“邪恶啊！”的语调慢条斯理地讲。
“小晔，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
雨刚停。
夏季略显闷热的风自顾自地吹着，空气中尽是泥土翻新过的雨后气息。一个英俊的混血男人靠着露台边缘的栏杆，灰蓝色的眼睛半眯起来，昏昏欲睡似的，凝视着远方的地平线或是别的什么。
风不时将他的黑发拢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衬衫袖口半挽着，手臂搭在古旧，攀爬着藤蔓植物的扶手上。阳光从斜上方打下来，使得他和整个造景染上共同的光影，空气本是闷热而躁动的，流动到他附近却显现出一种半凝固的清凉。
有一种特质，在他没有焦点的，灰蓝的眼睛里暴露，以至于人看到后会得到一种被冷水从头泼到脚的残酷清醒。
柳晔在这样的眼睛里畏缩，不敢上前，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对方会简单地翻过栏杆一跃而下，且神态定然是索然无味的。但在这种模糊的，孩童尚且讲不清楚的恐惧凝成实体前，男人先一步注意到了他。
“怎么不过来？”
他含着笑意，温和地唤他。
“小晔。”
令孩童本能恐惧的特质潮水一般快速从男人身上退去，柳晔再没有多想，欢快地跑到他父亲的身边去。
“爸爸。”
他轻快地喊，像一只短腿短脚的小狗往主人身上扑。
“我把人带过来啦！”
霍封凌看向他。
“做得好。”他先是说，然后问，“你有按照我说的话一步一步地做吗？”
男孩非常肯定地点头：“是的。”
男人便不再看他，他撑着栏杆思索般静默了会。确认了什么似的，轻笑。声音放大了点，让阳台门口站着的人过来。
“先生，为什么站着不动呢？”
站在顶楼门前的中年人踌躇着不敢向前。似乎仅仅是来到这里对他来说就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压力。他的面上全是冷汗，神色苍白。
如果系统226此刻在这里，就能立刻看出这个中年人的身份。这是撞了霍封凌的那个司机。
司机看起来狼狈不堪。胡子拉碴，眼含血丝，憔悴得仿佛几周没有睡上好觉。表情却违反常理，充满讨好意味地尽可能在笑。这使得他看起来像被人一拳打上鼻子的落水狗。
司机几步走过来，又在和霍封凌隔着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住。这个距离大约是他对安全的定义。仿佛再往前，司机就认为要发生什么了。
司机点头哈腰：“霍先生，事情我给您办好了。”
疯子！
特么的倒了大霉撞上了个疯子！
他在心里狠狠骂道。面上却不敢显露一点，毕竟他才见识过上一个惹到铁板的下场。那保姆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对比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段……
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女人歇斯底里的疯样在他面前闪过。司机立马不敢再想了。
“嗯……”男人没说评价，只是拖着长音。仿佛想着什么。司机更不敢抬头，就一直弯腰，直到他感觉背都发麻，才听见头顶上的声音赦免一样。“抬起头吧。这不累吗？”声音好像还很贴心。
人面兽心！假仁假义！
他不抬头难道是因为他喜欢吗？！
司机又想。愤怒却又松了一口气，甚至心底浮现一点隐秘的欣喜。就像学生时代被最行峻言厉的教导主任点了点头示意鼓励一样。他这举动是让霍封凌，让眼前这个疯子感到满意的。
他还是不敢直视对方的脸。
抬头以后也是视线朝下，视野里的中心是男人的鞋尖。能从昂贵又干净，擦拭如镜的皮鞋表面露出些许他的模样。那一小坨变形的倒影里，他的嘴角居然情不自禁上扬。
方才男孩被夸奖的画面他是看见的，英俊漂亮的男人温和地抚摸了男孩的头。司机忍不住以一种邀功的语气，迫不及待地说：“霍先生，可能您已经知道了。但我最近得到消息，有人最近正在找一个和您名字相同的人。”
但他刚说完又忍不住后悔。
这个消息本来是他打算再打听详细点当做把柄或防身手段的。怎么居然就随便说出口。况且，万一这不是男人想知道的……或者更糟，男人恰好知道，但不想让别人知道。
司机被自己的猜测吓得背后直冒冷汗。
恶魔，这是恶魔！他在心里大喊！用美丽的外壳和精湛的演技引诱他！欺骗所有人！
他绝望地想，自己今天或许就要死在这里。
好在，眼前的疯子饶过了他，或者说，只是因为他有了更关注的乐趣。
“啊，这样。”
食指曲起，骨节从半挽起来的衬衫袖口延伸出来，在栏杆上轻轻敲击。一下，一下，声音清脆。
灰蓝色的湖水悄无声息地将看见一切的倒影包裹进深处，黑发男人半眯的眼睛渐渐睁大，像湖水在雨季扩张了领地。或者又像黑豹在夜间睁开了眼。
那种从脚到脊背都在发麻的感觉又出现了，柳晔尚未知道它有个名字，只听见他的父亲轻柔地、感兴趣地说。
“真有意思。”
但在场的另一个成年人知道——
——那个名字叫毛骨悚然。
他几乎要因为腿软跪在男人面前。
而对方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低沉的声音轻柔地说。
“先生，你得帮我一个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暴躁但无自理能力的单亲寡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