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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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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车内充斥着尴尬暧昧的氛围,如有实质般裹挟着主副驾驶座的两人。
“要不要听歌?”晏烟直视着前方,食指的指甲无意识的轻磨着方向盘,“离宠物医院还得有一会儿呢。”
林簌手指还捻着那蓝色马甲的一角,包着的小猫因为温暖,渐渐恢复了些活力,虽然依旧很虚弱,但是喊它会有些微弱的反应了。
“喵——”
“好。”林簌稍微挪了挪身子,抬手认真摆弄着车载显示屏,指尖一下下划过,在这方密闭的空间里存在感有些强烈。
“你想好小家伙叫什么了吗?”又是一个红绿灯,晏烟用力闭了闭眼,企图忽略掉因为找歌而凑得有些近的林簌。
“妍妍。”
林簌身上是一股晏烟说不上来的气味,气味很淡但是格外好闻,像花香又像是木质香。从前他就格外喜欢黏着林簌,埋在林簌颈间闻。
“什么?”闻言他一愣,猛地扭过头瞪大了眼看向林簌,视线里林簌大半身子都隐没在黑暗里,只有侧脸被机械的冷光照得有些疏离。
余光里他看到前面的车已经开始起步了,忙不迭又扭过头开车,回头前他貌似看到林簌微微勾起的嘴角。
晏烟咽了口唾沫静下心去想,才明白林簌刚刚喊的是“妍妍”而非“烟烟”。
晏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尤其是脸,想起刚刚堪称剧烈的反应,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咳。”林簌憋不住了,身子就着安全带的拉扯栽回座位,右手捂着上半张脸,脸贴在车窗玻璃上憋笑憋得整个人都有些发颤。
“你是不是故意的!”晏烟小声地骂了林簌一句,说完又觉得自己这句话实在多余,林簌都这反应了还不足矣证明他的蓄意“挑事儿”吗?
“你等着的,等我养条狗,起名叫素素。”
“行,我等着。”林簌笑完了又去摆弄电子屏,整得晏烟都有些好奇他到底在搞什么,这么久都没选好一首歌。
车辆右转弯,晏烟趁着看四周路段的时候扫了一眼,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显示屏上已经显示出搜索后的歌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簌迟迟没有点。
拐过街口,如墨般的黑暗淹没了整条街,这段路的路灯坏了。晏烟怕小家伙撑不住,才抄近路走了这条街。
街上算上他们也只有廖廖几辆车,晏烟在陷入黑暗前打开车灯,放慢了些车速,在进入黑暗后的那一秒车内同时响起歌曲前奏。
温柔缱绻。
几乎没人不知道这首歌——
I never knew,
我从未察觉,
When the clock stopped and I'm looking at you,
自己在凝视你时如此入神,仿佛时间停止了流逝。
……
空灵的嗓音充斥在耳廓,冲散了些晏烟的羞恼,他从前只听过这首歌,但一直没有研究过歌词。
林簌额头抵在车窗上,看着车窗上倒映出来的晏烟侧脸,嘴里轻声哼着曲调。声音轻缓温和,和女声交叠在一起。
“快到了,拐过这条街就到了。”晏烟轻声说,似是不想打破这难得舒适的氛围,但他自己又很想说些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咽回所想的那些话,只提醒了林簌一声。
“I never knew it was obsessional,
And I never knew it was with you oooh,
Baby if it's just,
Wonderful,
Incredible.”
林簌没有应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全曲只开口轻轻唱了这几句,唱完就额头抵着窗户闭上了眼,手指缠着蓝色马甲的一节装饰丝带。
……
一曲结束,晏烟顶着愈发强烈的心跳停了车,控制着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尽可能正常:“到了。”
“嗯,走吧。”林簌直起身,没有看晏烟,晏烟也不敢看他,刚刚才改善些许的氛围又变得凝滞。
但这次的凝滞或许和刚开始见到林簌时不一样,起码晏烟是这么觉得的。他莫名觉得林簌这番举措像是试探,但是他没证据。
几年前自己以为林簌可能对自己还有点感情,但是没想到林簌一声不吭出了国,那是他最大的自作多情。
自那以后,晏烟习惯了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情况下隐藏自己的想法和情感,亲手把曾经的自己关进了感情的铁牢。
进了宠物医院,林簌显然是没少来,熟门熟路地带着妍妍做了一系列检查,晏烟就在大厅四处左瞧瞧又看看。
表面上是随便看看,但心里想的却是林簌唱的那几句歌词。
林簌唱得轻缓,如同枕边呢喃。他有些不敢确定听到的单词,再加上他脑袋里的高中词汇已经所剩不多了。
这会没什么需要治疗的宠物,宠物医院闲着的值班医生出办公室打了一杯水,看见晏烟蹲在一个白色笼子前不动,缓步走了过去。
“它原来是流浪狗,临死前到了我们医院,我们院长是个很严厉但是心特软的女孩儿,就把他留下来了,打算给它找个靠谱的领养人。”
晏烟抬头看了过去,来人逆着光有些看不清脸,端着一个卡通杯,笑眯眯地看着扒着笼子的长毛小狗。
见晏烟看他,那人抬起空闲的手点了点胸前的名牌:“你好,我是这家宠物医院的值班医生。”
“你好。”晏烟看到名牌上写着三个字——施延英,“它有名字吗?”
施延英抿了抿大褂,蹲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小狗的鼻子,小狗舔了舔他:“来的时候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只有一个字母S。”
“我们当他是走丢了,检查完以后发现它心脏不太好,可能是被遗弃了,找了好久它的主人也没有消息。”
“这样啊,养了就该做好准备啊……”晏烟这才看清施延英的全脸,不得不说颜值还挺高,现在宠物医生还有颜值门槛儿吗?刚刚带林簌去检查的那个医生姐姐也很漂亮。
想起林簌,晏烟脸搭在膝盖上,看着施延英逗小狗,他也有点手痒,便问:“咬人吗?我也想摸一下。”
施延英笑了笑说:“你可以让它先闻闻你,这狗傻乎乎的,我还没见过它咬人。”
晏烟试探地把手指往笼子缝隙探了探,但是在小狗鼻子马上碰到他时又立马缩了回来:“真的吗?我有点害怕。”
施延英把杯子放到就近的桌子上,打开了笼子,一手托着小狗一手虚虚环着小狗嘴巴:“乖狗,不咬。”
“摸吧。”
晏烟起先是用一根手指轻轻摸了摸爪子,后来胆子才慢慢大了起来,开始呼啦狗头了。不知什么时候施延英放开了虚环着嘴巴的那只手,小狗摇着尾巴舔了舔晏烟的掌心。
湿润的触感让晏烟有些不适应,但是胡思乱想的思绪还是得到了些缓解。
“它喜欢你。”施延英捏了捏肉垫说。
“是吗?”晏烟随口应道。
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蹲着撸狗,谁也没说话。
晏烟收回了摸头的那只手,但小狗又用脑袋去蹭他的手背。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晏烟突然对施延英说,“我陪……陪朋友来的,下次不出意外还会来,如果它还没有主人,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晏烟看见这狗后就走不动路了,刚开始是抱着无聊闲逛,后来胡思乱想着不自觉就停下来看它。
明明比它好看的小狗多的是,比它更聪明的也不少,但晏烟还是为它停了下来。或许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吧。
“你们可以考察我的情况,毕竟给毛孩子找领养人得找一个靠谱的,要是再把它遗弃一次那对它也太残忍了。”
施延英用指头轻轻点了点狗头,一时间没说话。
“当然可以。”施延英把狗放回笼子,站起来喝了口水,“可以加我个联系方式,我会帮你留意的。”
加完联系方式,晏烟看到科室门口的林簌,怀里没有抱着妍妍,应该是留院观察了。晏烟冲着施延英点点头道了别,等着林簌过来。
林簌和施延英擦肩而过时扫了一眼,脸色有些沉,晏烟只当是妍妍情况不好造成的。
于是林簌拎着叠好的马甲走到他身边时,晏烟问了一句:“妍……怎么样了?脸色这么差,很严重吗?”由于实在说不出口那和他名字很像的两个字,他只能硬生生截住。
“没事,过两天来接就好了。”林簌没看他,抬腿走了出去。
直到进了林簌的小区,林簌都没再说一句话,就连车载音乐都没再播放。
晏烟脑门上刻着仨问号,闹不清林簌这又是闹哪出。出个国性格变了就算了,怎么还变神经病了?
“滴—滴—滴—滴。”
“咔哒。”
林簌输入密码打开门,进了玄关给晏烟找了一双拖鞋,把他和晏烟顶着外套挂起来。晏烟轻轻说了一句“谢谢”,换鞋期间也一样,林簌只留给晏烟一个沉默的背影。
晏烟撇撇嘴,后腰靠在矮柜上抬眼打量林簌的公寓——非常性冷淡的装潢,和他家有的一拼,区别就是林簌家还有猫爬架灯一系列猫用具。
猫的用品倒是可爱的不行,衬得林簌这公寓有些反差萌。
林簌换完鞋,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云朵!过来找爸爸。”
下一秒,一个影子一溜烟儿从屋里蹿上了蹲着的林簌后脖子上,紧接着又猛地一下子从林簌身上跳到晏烟身上,晏烟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接住了那一坨毛茸茸。
“过来洗手。”
晏烟抱着云朵有些不知所措,他头一次和小动物如此亲密的接触,有些受宠若惊。
林簌见人没跟上来,才卫生间探头看了过去:“你把它放地上就行,还想抱的话一会它会自己往你身上蹦。”
“啊……”
晏烟轻轻把云朵放到地上,循着林簌的声音走了过去。卫生间很干净,他安静地挤了洗手液搓着,却在抬头时看到架子上摆着的两套牙刷牙杯,配色有些眼熟。
低头冲掉手上的泡沫,晏烟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还说没对他们那么好,骗鬼呢?边界感那么强的一个人都把人带到家里来了,都有专用的洗漱用具了。他都没把戚临带回家……
“洗完没,洗完我把你这件衣服洗了。”林簌早在晏烟放云朵的时候就洗完了,他看着晏烟一个劲儿搓,也不知道搓什么呢。
“你家没有洗衣机吗?”晏烟记得来的时候看见阳台有洗衣机啊,他这衣服又不是什么牌子货,哪值当的手洗。
“坏了。”林簌面不改色地撒谎。
“真的假的?”晏烟狐疑地看了他两眼,“要洗也是我自己洗啊,你洗个什么劲儿。”说完就要去接林簌手里的衣服。
“云朵!”林簌后退了两步,贴到墙上转头冲着门外喊,“带你晏烟哥哥转转!”
晏烟吓了一大跳,得亏他印象里林簌这小区隔音做的很好,不然林簌光这么喊不得被投诉死?也不知道出国都干什么了,不仅话多了嗓门还变大了。
不出意外,云朵再次降临到晏烟怀里,晏烟被连人带猫推出了卫生间,林簌还锁上了门。
晏烟抱着怀里热烘烘的云朵在公寓里四处瞧瞧看看:餐厅和客厅连着,厨房在进门右侧,他还发现了一间锁着的门,一间书房,除此之外只有一间卧室。
……
操,刚见面就和林簌同床共枕啊?
虽说几年前已经同居了三年了,但是那也是四年之前了好吗??
但是他现在和林簌这关系,一块睡好像也没毛病……
思绪顿时又变成了打结的毛线团,他自己还理不清呢,偏生云朵还在好奇心十足的玩这团毛线。
也不知道绕了多久,久到林簌都拿着已经拧了半干的湿衣服去了阳台,他才回过神。
“你洗完……你不是说洗衣机坏了吗?”晏烟抱着云朵跟了上去,眼睁睁看着林簌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点了“烘干”。
“烘干没坏。”林簌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好吧。”晏烟心思还大半在晚上睡觉上呢,便没有细究。
“客厅抽屉里有零食,你自己想吃什么就拿。”林簌单手撑着洗衣机,阳台外的繁星分外明亮,清冷的月光照亮了他的眼睛,“时间还早,一会给你拿新的洗漱用品。”
“哦。”晏烟觉得和林簌大眼瞪小眼太尴尬,带着云朵又去了客厅沙发。打开抽屉,看到满满当当的零食他都震惊了,林簌什么时候这么爱吃零食了?
他不是一向觉得这玩意不健康吗?当年自己胃没坏的时候,就爱吃零食,喂林簌吃林簌基本都是拒绝。
心里又想起来卫生间架子上的牙杯,他顿时开始泛酸,酸得他都要倒牙了。
好好好,林簌你对人家这么好干嘛还回来找我啊?找我就不能把这些痕迹清理干净吗?都懒成这样了吗?!
晏烟气笑了,“啪”一声合上抽屉,仰头倒在沙发上。他现在除了泛酸就是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捂热林簌这块石头,不对应该是冰块。
“你见没见过你另一个爸?”晏烟戳了一下云朵的屁股,云朵尾巴不轻不重地扇了他手一下。
“见过你就喵一声。”晏烟又戳。
云朵睁着大眼睛,不知道听懂没有,居然真的叫了一声。
晏烟一愣,林簌养的猫还听得懂人话?还是说因为他刚戳人家屁股才叫的啊?
没等晏烟继续研究,就听到洗衣机停了,紧接着是林簌走路的声音,听着应该是卧室的方向。
晏烟咬了一口嘴里的软肉,想找林簌问清楚,不问清楚他估计要失眠了。
想是这么想,但是真等到了门口又开始犹豫。
他这身份问这个是不是不合适?
抛去现在这个身份,他还算得上是旧相好呢!旧相好问问感情史怎么啦?!
万一林簌说不关他事怎么办,岂不是又当joker了?
晏烟觉得卧室门上仿佛刻着一个扑克牌上的大joker,往下看,下面还还刻着一个黑白的小joker。
真好,还有复印件。
“愣着干嘛呢?”卧室内没有开灯,所以晏烟也不知道林簌在干什么,在他纠结时林簌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他一激灵,脱口而出,“在看复印件。”
晏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胡言乱语些什么呢!但还没等晏烟解释,林簌就先一步动作。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拽着手腕甩到了床上。床垫很软,他还弹了两下,紧接着听到“咔哒”一声。
门锁了。
“什么复印件?”林簌欺身压上,手里还拿着刚烘干完的马甲,“我今天还没见过你穿这件衣服。”
话外之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
紧接着,又一声“咔哒”。
台灯的暖光昏暗,只隐约照亮了一小片黑暗,但足以看到彼此的脸。
晏烟脸上烧得慌,他敢肯定,林簌认出来这件衣服了。
早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晏烟就条件反射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他不想让林簌看见他这副样子。
林簌也不说话,把衣服放在旁边,用空出的那只手握着晏烟挡脸的那只手的手腕,指腹感受着晏烟愈发强烈的脉搏。
此刻,那个鲜活的晏烟仿佛又浮现在身下,一如当年。
“就一次。”
“……”晏烟呼吸有些急促,他侧脸扯过衣服,“你压着我我怎么穿。”等林簌起身后,他就胡乱把马甲套了回去。
马甲上带有林簌的气息,穿上后晏烟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都在林簌怀里一样,鼻腔内充斥着好闻的香味。
“好了吧。”晏烟咬了咬嘴唇,被唇上的伤口刺痛,他眼睛盯着林簌抓着床单的手,就是不看林簌的脸。
林簌扣着晏烟的手腕,把脸埋在晏烟颈间,重重在他颈侧咬了一口。晏烟痛得低呼了一声,下一刻他就明白林簌为什么突然对他发难了。
那块红痕是几天前戚临留下的。
他和戚临虽说原来是固定床伴,但是他俩频率不高,基本上是两三个月才来一次,而且他俩也几乎不会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
这个痕迹估计是戚临没注意留下的,他那天回家后才看见。
“你是狗吗林簌?”晏烟一直忍着,直到有些受不了了才颤着嗓子对林簌说。这个疯子咬的也太他妈狠了,估计又出血了。
想起嘴上的伤口,晏烟就有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本来都快好了!
正当晏烟要继续骂林簌时,他感觉有些不对劲,顿时晏烟没了声,下意识的就想踹眼前人一脚,却被一只大手轻松推开,甚至还捏了他小腿两下。
“别踹。”
林簌的面庞也染上些许红晕,他双腿跪在晏烟腰侧,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衣衫凌乱的晏烟。
脑后扎起来的兔子尾巴早在厮磨时散了下来,指尖触碰到的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躯体让他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些颤栗。
如果晏烟是猫,那现在估计整个尾巴都炸起来了。原因其一是林簌这耍流氓的手,其二就是林簌这副难以言喻的模样,哪个都能让他发疯。
“用手。”林簌埋回他颈间,吐出的热气全都喷洒在脖颈敏感的皮肉上,嗓子还因为过度兴奋而有些发抖,“你这副样子他们看了不得发疯?”
“怎么,你嫉妒啊?”晏烟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故意般带着喘,语气轻佻地反问林簌。
不知过了多久,晏烟受不了了,手指紧紧扣着林簌的胳膊,低骂着林簌是混蛋。
“嗯。”林簌用牙齿轻轻咬了咬晏烟的耳垂,唇缝中溢出一个字。不知道是对晏烟哪句话的回答或者是承认。
……
林簌吻上晏烟的唇,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手上略微加重力道摆弄,这场狂风巨浪才终于得以平息。
等到洗漱完躺回到床上时,晏烟已经无心去纠结“刚见面就又和林簌睡一起”这个话题了,刚一沾床就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