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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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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缘山耳目闭塞般,对传出来的声音无动于衷,那半是欢愉半是压抑的磁性调子已变了腔调,隐隐带着哭腔,可似乎更招人了。
直到半个时辰以后,耳房的门打了开,李清凭衣襟半敞,脸含笑意,一副吃饱喝足的惬意,他瞧了卢缘山一眼:“你们墨衣卫都是这般没眼色?听不见我在办事,还敢来扰我。”
卢缘山跪地道:“属下该死!”
卢缘山这副调调和之前的沈微澜简直一模一样,不愧是同出墨衣卫,简直让人见了火大。
只是今天李清凭心情格外好,不耐烦道:“什么事,快说。”
卢缘山恭敬禀道:“宫里来人了,陛下宣您进宫。”
“没说什么时间去吧?”李清凭已经很久没见到李清岳,忽然召他,也不知什么事,沈微澜刚刚受了一遭,正是缠绵的时候,李清凭还有点舍不得。
卢缘山道:“让您酉时去,许是要留您宫中用饭。”
李清凭嗯了一声,挥挥手,让卢缘山退了下去。
他返回房中,沈微澜已经昏睡过去,衣裳支离破碎地掩在身上,露出的腿上布满掐痕,看着可怖又迷乱。
李清凭拍了拍沈微澜的脸颊,他脸上晕色已退,唇色在白皙肤色的对照下显得更加嫣红诱人,李清凭忍不住亲了一下,只听得一声无意义的闷哼。
天气并不炎热,可齐良硬生生急出一头汗,他在厅堂里打转似的走来走去,眼见晌午已过,沈微澜还不回来,心里更加焦急。
忽然门外有响动声,便见六名婢女低眉而入,齐良上前拦了一步:“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当头的婢女福了一礼:“是殿下让我们过来的,让我们来青筠阁准备热水。”
齐良心头咯噔一下,反而松下心来,无力地叹了口气:“你们去准备吧。”
不多时,李清凭抱着沈微澜回了青筠阁,脚步未停,直接去了卧房沐浴。
李清凭将人清洗过,抱回榻上,体贴入微地盖上薄被,便坐在榻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微澜的眉眼,昏睡的沈微澜带着几分温和,看得李清凭内心深处也跟着像落了一片轻羽般轻柔下来。
李清凭守到下午,齐良进来提醒他该入宫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仔细吩咐齐良等沈微澜醒来,一定要嘱他喝些粥,眉目温柔的模样,也有几分情意绵绵的意思。
李清凭一走,齐良便有些慌神,沈微澜自外头昏迷着回来,已有半日,现在也不见醒的迹象,他俯身在榻前,使劲推了推沈微澜的肩膀:“沈大哥,沈大哥。”
沈微澜纹丝未动,齐良伸手探他额头,并不热,他又推了推沈微澜,急切得声调都变了:“沈大哥,沈大哥,你醒醒。”
“别喊了。”
齐良猛得回头,见卢缘山从红漆柱的阴影下向前走了一步,冷酷道:“他只是太累了,你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齐良委顿地摸着榻沿缓缓坐上去:“那也不至于……”
“沈护卫武功尽废,现在修养的虽与常人无异,但实际上,内腑已伤,又岂是短短月余便能恢复如初,也只是看起来正常而已。”卢缘山道,“更何况,他吃了太多不该吃的东西……”
也不知李清凭对沈微澜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若说无真情,对沈微澜也算体贴入微,若说有真意,每每那事上,从不顾及,要如糖豆似的往人嘴里塞,生怕吃不死他似的。
齐良唉声叹气的:“真是半分活路也不给留。”他怔了一下,皱眉道,“卢护卫,你不是应该陪殿下入宫的,为何会在这里?”
卢缘山道:“殿下命我留下看护沈护卫。”
齐良突然哼了一声,沈护卫废了,来了一个卢护卫,后面还不知排了多少李护卫张护卫。
相对无言,空气中有香萦绕鼻尖,满室静得可怕,唯有沈微澜的呼吸声,绵长安稳的传来。
刚至戌时时,沈微澜忽然睁开了眼睛,眸底是化不开的迷茫,他静了好久,喊了一声:“齐良。”
他声音有些沙哑,将伏在榻边瞌睡的齐良惊醒过来,齐良顿时大喜道:“沈大哥,你醒了。”
“齐良,我冷得很,给我加床被子吧。”沈微澜迷迷糊糊的攥住齐良半截腕子,他似乎真的很冷,指尖微抖。
齐良被他指尖的凉意冰得直打颤,忙哄了两句:“好,沈大哥别急,我去给你取被子,盖上就不冷了。”
沈微澜闻声松了手,将手又缩了回去,慢慢阖上双眼。
齐良去取了床被子给他盖上,见他昏昏涨涨的又睡了过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齐良抹了两回眼泪,刚整理好情绪,忽然听到门外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下意识便要去查看一二。
卢缘山站在柱子阴影下喝道:“别去,有我在,无事。”
齐良停下脚步,又坐回榻上。
门外打斗声持续了半个时辰,渐渐便静了下来。
齐良望着紧闭的房门:“好像…结束了?”
卢缘山嗯了一声:“结束了。”
沈微澜醒来时,已过了戌时,他窝在被子里,恍惚了好久,才算清醒过来,一动便酸痛的厉害,他惨白着脸看齐良:“我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有有有。”齐良立刻去准备清粥,喜极而泣的去取粥了。
沈微澜一眼便看到柱子阴影下的卢缘山,目光散漫的盯了片刻,便收回了目光。
卢缘山忽然问:“你看什么?”
沈微澜淡淡道:“没什么。”
卢缘山也喜欢躲在阴暗处,如他一般,看着卢缘山,沈微澜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齐良不仅端来清粥,还有两道清口小菜,搬了方榻几置于榻边,让沈微澜坐起身来吃饭。
沈微澜尴尬得很,牵动那处不适得让他无地自容,他缓了一会,终是坐正了身子,喝了两口粥,又觉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似的,渴得难受。
齐良见他这样,忙又去倒了杯水过来。
沈微澜喝了两口,微热的茶水顺过喉咙,总算舒服点,腹中空空,他喝一口粥,便觉得香甜至极,一碗粥不过片刻,就只剩了半碗。
齐良在一旁开心得不得了:“沈大哥,你吃口菜,别只喝粥。”
沈微澜答应着又夹了两筷子青菜。
齐良舒出一口气,还好,不是要死要活的模样,至少能吃饭了。
“嘭!”
一声巨响,两扇房门剧烈地晃动了两下,李清凭携着一股寒意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榻前,两眼一瞟清粥小菜,二话不说掀了出去,夺过他手里的粥碗扔了出去。
“殿…下……”齐良颤抖着。
李清凭抬手,一耳光甩在齐良脸上,眼神淬毒似的瞟了他一眼:“滚一边去。”
接着一把掐住沈微澜的脖子,狠狠将人摁在榻上,目眦欲裂道:“沈微澜,你可真是好本事啊,闻诺都为了你将我告到御前去了,你还说和他没什么!”
“你和他才见了几次,感情居然这么好,是怎么做到的,勾引他了吧?也用这具身体吗?和他颠鸾倒凤的时候,你舒服吗?”李清凭大力地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掐得呼吸微滞。
沈微澜感觉快要窒息了,被捏紧的喉咙里发出荷荷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他胡乱地拍打挣扎,也只是徒劳而已。
“他还敢趁我不在府上,命人截府,他为了你,可真是费尽心机啊。”李清凭清晰的看着沈微澜眼珠上慢慢爬满血丝,眼泪因窒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恍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沈微澜急急地吸了一口气,整个胸膛剧烈起伏着,窒息带来的眩晕让沈微澜反应都慢了半拍。
他没有急于辩解,没什么好辩的,李清凭也知道他与闻诺不过几面之缘,能有什么交集,这一切,也不过是迁怒罢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闻诺居然会为了他做这么多事。
李清凭怒气未消,以为今日进宫是叙旧聊闲,谁知一去,便被当今陛下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闻诺在一旁添油加醋,将他说的一无是处,与闻诺吵了架回来,本就怒气冲天,结果刚进府门,便听下人来禀,说是闻府的人上门闯府了。
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接大摇大摆命人冲进府门,幸而府上防卫严谨,若不然,沈微澜早被抢出府去了。
李清凭想想便火大。
沈微澜,都是沈微澜。
沈微澜彻底清醒过来,他盯着上方,很久没动,他很累,这具病弱的身子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不想动,连动动嘴皮子的欲望都没有。
李清凭看他死鱼般的样子,更加愤怒,一把掐住他的下巴,迫他张开嘴,接着便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他嘴里倒:“我最烦你这样子,木头似的,你装给谁看!”
沈微澜舌尖被凉凉的瓶身压着,药丸洒进喉咙里,反射性的吞咽下去,他双手紧紧抓着李清凭的手臂,想要掰开,却是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