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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监控画面里的锈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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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沈确。那双曾经让他沉溺其中的、温和清澈的眼睛，此刻再看，每一个细微的眼神流转都仿佛蒙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阴影。沈确在病房里给母亲擦脸，动作依旧轻柔，周野却忍不住想，那指尖是否带着冰冷的算计？沈确笑着和邻床家属打招呼，语气依旧和善，周野却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翻阅了沈母入院以来的所有病历记录。每一次病程记录，每一次用药调整，每一次检查报告……他看得异常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他发现沈母的肺部感染控制得异常缓慢，反反复复，用药似乎总差那么一点效果。是老人体质太差？还是有别的什么干扰因素？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他瞬间手脚冰凉。
他调取了沈母病房的监控录像权限。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惨白的屏幕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他拖动进度条，画面快进着，掠过白天家属探视的嘈杂，掠过护士穿梭的身影，最终定格在夜深人静的时刻。
画面里，病房光线昏暗。沈母沉睡着。沈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影在监控里显得有些模糊。他似乎在打盹，头一点一点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画面中，沈确的身体动了一下。他像是醒了过来，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迟缓。
周野的心跳骤然加速，手指紧紧攥住了鼠标。
监控画面里，沈确走到了输液架旁。他背对着摄像头，身体挡住了大部分操作。但周野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清晰地看到，沈确的一只手抬了起来，似乎放在了输液调节器的滚轮上！那动作极其短暂，不到两秒！然后，他的手迅速放了下来，若无其事地回到椅子上坐下，仿佛只是起身查看了一下输液袋。
周野猛地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沈确的手刚刚离开调节器的瞬间。那调节器的滚轮位置……似乎比之前低了一点？这意味着……流速变快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他死死盯着那个定格的画面，呼吸变得粗重。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角度问题！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沈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对他自己的母亲……
他强迫自己冷静，调出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放大，一格一格地回放。然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个短暂抬手触碰调节器的动作，都清晰地指向了唯一的可能！
“嗡——”的一声，周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声。眼前闪过沈确温和的笑容，闪过大雨夜他额头抵在自己肩上的脆弱，闪过他通红的眼睛……所有曾经让他心动的画面，此刻都扭曲变形，化作最狰狞的讽刺。
他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动作太大，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长音。他冲到窗边，一把推开紧闭的窗户。深夜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湿意涌进来，扑打在他脸上，却无法冷却心头的惊涛骇浪和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
信任的基石在瞬间被炸得粉碎。过往所有的温情脉脉，此刻都变成了精心设计的陷阱上覆盖的美丽毒花。他扶着冰冷的窗框，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一种被彻底背叛、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巨大屈辱感，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种灭顶般的绝望，将他彻底吞噬。
原来，那靠近的每一步，那温存的每一分，那滚烫的每一滴泪……都浸透了冰冷的毒液。他以为拥抱的是救赎，却原来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在周野模糊的视线里，扭曲成一片冰冷而嘲讽的光海。
风暴在沉默中酝酿，终将以最惨烈的方式撕裂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