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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跳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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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眼手机，已经快十一点。
李云仰起头，看着教师公寓顶楼，那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亮着灯。
从周子阳家出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这么晚，是他选择走路消磨时间，一来是想整理一下思绪，二来，他知道孟承宇会在。
自那天突然进来后，孟承宇似乎就不打算走了。每天清晨，李云睁开眼后总是会看到孟承宇，他被拉着起床，推着坐在餐桌前，看着给自己准备的早餐。
他不能不吃，而且边吃还边得笑，对着孟承宇笑。
跟捏小狗一样，孟承宇宽大的掌心就会按在李云细瘦的脖子上，缓缓揉着喉结。
想着这些的李云低着头，眼神没什么光彩。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看着漆黑的楼道，不情不愿地迈出了脚步。或许是心理作用，他感觉后面一阵撕裂般的痛。
教师公寓没住什么人，非常安静。皮鞋踩在水泥楼梯上发出的声音格外清晰，每走一步，李云的心情就落下去几分。
17岁那时的夜晚好像也是一样的黑，好像下一瞬，就会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个人，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拉着他走进一条七转八弯的小巷。
他会挨打，眼角、额头、鼻子、肚子，都会捱拳头，很痛，痛得他不停流泪。
被打懵之后，裤子就会被拽下来。校服裤子是松紧的，要掉不掉的堆在膝盖那儿。紧接着，他的腰被人捞起，雪白的屁股//撅着，摆成一个淫//荡的姿势，他哭着挣扎，但没有用。
他被暴力地撑开，那一瞬他听到撕裂的声音，听到破碎的声音，也听到了什么断断续续的骂声，骂自己骚，骂自己贱。
好多声音混在一起，那么清晰，清晰到如今的他依旧时不时幻听。
李云站在宿舍门口，低下头，捏着钥匙对准锁孔。
他犹豫了好久，在听到门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后，才慌慌张张地插进去打开了门。
他挤出一个笑，控制着声音，说：“我回——”
“啪！”
一巴掌。
家里没有开灯，李云捂着被打偏过去的脸，借着楼道还没熄灭的一点光，看清楚了孟承宇此刻的表情。
他是英俊的，微弱的光打在他脸上，在眼窝和鼻梁处投下阴影，面色便更显阴沉，像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李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没有吭声，静了约莫十几秒，然后转身关上了身后的门。
手还扶着门把手，他又突然被孟承宇掐着脖子摁在墙上，双腿之间被孟承宇的膝盖顶住，李云便不敢挣扎了。
他喉咙滚咽，嘶哑着声音：“我……我今晚加班。”
孟承宇笑，“加到十一点？”
李云沉默几秒，他不想提起奶奶，也不想说自己的学生。
“嗯，加到十一点。”
故意的，破罐子破摔的。李云一脸麻木地看着孟承宇。
“李云！”孟承宇压抑着的声音听起来风雨欲来，他几乎是咬着牙齿在说话：“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下班后要立刻回家？”
“你是不是答应过我，”孟承宇拉着李云向餐厅走去，指着餐桌上，“我做了你爱吃的菜，我一直在等你！”
桌上摆着两盘菜，看得出来花了心思，但此刻已经变冷凝固。
李云一脸平静，说：“谢谢，我会吃的。”
孟承宇脸上神情不定，他牙齿紧咬着，甚至发出了“咯咯”声。就在李云以为自己又要挨打的时候，却突然被一把抱住了。
李云的身体瞬间绷紧，他紧张道：“孟承宇？”
高大宽阔的身体将李云牢牢禁锢，他被拥着，抱着，那么紧，仿佛他是一块稀世珍宝。
李云用力挣扎起来，他声音急促，握拳锤着孟承宇的背，喊道：“孟承宇！你放开！”
终于一把推开孟承宇，李云脚步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撞在桌子上。站稳后，他警惕地看着对方。
孟承宇没再动手，而是从裤兜里掏出了烟盒和打火机，咬着一根烟，点燃后用力吸了一口。
“算了，先吃饭吧。”说完，他吐出一口烟。
声音随着烟雾一同弥漫开，李云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他看着孟承宇端着两碟菜去微波炉热，然后身子靠着橱柜，隔着这点距离和自己对视。
孟承宇说：“以后我去接你下班。”
“不行！”
孟承宇的眉毛立马蹙起，“你说什么？”
李云伸手扶住桌子，后背躬着，微垂下头，解释道：“这里离学校就几分钟的路程……我保证，我以后下班后会立刻回家，你放心好了……”
孟承宇没再说话。
李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他讨好地走进厨房，想去帮忙拿碗筷。可在经过孟承宇身边的时候，一股猛力突然将他攥住。
孟承宇把他的手臂拉至身后，李云被按在柜橱台上，一动也不能动。
孟承宇俯下身，嘴唇贴着李云的耳朵，说：“我后悔了，现在不想吃饭了。”
微波炉还在嗡嗡转动，李云听到了腰带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紧接着，他的裤子也被脱下。
孟承宇伸出手揉着，在李云耳边喘气，说：“我想先操//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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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闹铃响起，孟承宇嘟囔着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了，李云则掀开被子走出了卧室。
浑身都很难受，腰部以下仿佛失去直觉，大腿肌肉酸软得走不了路。李云嗓子干哑，眼睛也肿着，脸上还有隐隐约约的红肿。
他对着镜子看了好久，随后弯下腰将整张脸泡在了冰水里。
边想着如果被学生注意到了该如何解释，边走进校门，本来应该会是平常的一天，李云却发现今天的学校有些蠢蠢欲动。
走在路上，李云不时看见有老师跑去初中部，还有三三两两个学生东张西望。
他向路过的老师打听。
“哎哟，初中部那儿有个学生昨晚跳楼了......好端端的怎么大晚上跑来学校跳......”
李云耳边“嗡”的一声。
不一定是她......李云将手里的包捏紧又松开，反反复复好几次，才朝人群聚集处慢吞吞走去。
眼前人头攒动，几位老师和保安在维持秩序，学生已经渐渐散去，所以李云一走近就看见了地上的那滩血，以及躺在血里的何凡。
她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弯折，眼睛没有闭，直愣愣的和李云四目相对。
“咚”，李云手里的包掉到了地上。
远处一个老师认识李云，喊道：“李老师！过来帮下忙！”
“李老师？哎哟李老师！”
李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地就向地上栽去。残存的意识让他用手去撑着地，没摔到要紧处，但那水泥地也不是开玩笑的，昨晚本就被折腾得惨，这一摔，顿时让李云更加起不来身。
远处有人跑过来扶他，李云不知道是谁，一时半会也起不来，但依旧虚弱地说着：“我没事，不用管我……”
“哎呀这……”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云听见身边的人喊了一句“张主任”。
张召忠应了一声，蹲下身扶起李云，一只手揽着李云的腰，一只手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说道：“我送李老师去医院，你们看着点，警察很快就到。”
李云被拖着走了几步，便挣扎着想要自己走，只是实在是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张召忠搂着。
他脑子里没法避免地不断回想着那一幕。
血。
何凡。
死不瞑目。
她为什么会跳楼？
因为家庭氛围带给她的压力？
还是那个组织里有更加不好的事？
是不是应该更早一点去找她谈话？
昨晚是不是应该一直把门敲下去？
李云脑子乱糟糟的，各种念头不断闪过。等意识到张召忠要把自己带上他的车时，才回到了现实。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李云情急之下一把推开张召忠，撞在车门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这是学校旁边的一处露天停车场，会使用的基本都是学校老师，周围没有人，李云突然有些心慌。
他向四周扫了一眼，又往后退开几步，看着捂着头的张召忠，说道：“主任，对不起，我刚才……”
张召忠阴笑着，一步步向李云走进：“没事，我知道李老师是被吓着了。”
李云勉强笑笑，向后退得更开，“张主任，我现在没事了，谢谢您，那我先回学校了。”
“别走啊，李老师，”张召忠眼皮松弛下垂，遮住了大半混浊的眼珠，他对着李云笑，说：“现在回学校也上不了课，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李云：“不用，我要回学校。”
说完他就转过身要走，哪知身后的张召忠突然说了一句什么，李云当场愣在原地。
他回头，一脸震惊道：“你说什么？”
“呵呵……”张召忠用掌心揉了揉额头，站在原地不慌不忙开口：“你们班学生说你是什么……啊对，同性恋，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