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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清明桂语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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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你不用担心，我们毕竟是亲人，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趁早跟她说一声，免得她跟着你难受。”
“而且妈都已经走了，我们活着的人应该为了自己好好活着。”
楚阳没有说穿是楚雨编造了楚妈妈的遗言，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另一件事。
他盯着楚帘垂着头喝粥的样子，依稀从这样的角度看见了儿时那个年幼的弟弟。
如果他真的离不开唐徽意，也许现在还有机会。
“听说……”楚阳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楚帘现在还在生病，他不想刺激他。
“你跟唐徽意最近还有联系吗？”
“你们要是有误会，还是不要拖着早点解释清楚得好。”照片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一开始也以为是楚帘三心二意对方琪始乱终弃。
“……我，”楚帘喉咙一哽，“我害怕……”
“他本来就不要我了，我还做了背叛他的事，他肯定不会原谅我。”
咸涩的泪滴进碗里，被他一口吞进肚子。
“你跟楚雨，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楚阳叹口气，去洗手间拧了一张沾的湿毛巾出来。
楚帘擦了脸精神了一点，楚阳把在药店配的药递过去。
“把药先吃了。”
“你要是对他还有感情，最好尽快去找唐徽意当面说清楚，免得后悔。”
“什么意思？”
楚帘手一抖，狐疑地看过去。
楚阳示意他吃药，他只得先就着剩下的粥把药吞了。
“唐徽意把我们都拉黑了。”
楚阳等他把药咽下去了才又继续说话，他没有提唐徽意要结婚和转移资产的事，如果楚帘还想挽回，他们之间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楚帘肩膀一松，他还以为怎么了。
“我知道。”他回身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漆黑的屏幕立刻投射出一双憔悴不堪的眼睛。
他知道这个人的心有多硬，那天他亲眼看见他卸载了微信，只是不敢亲自去验证电话是否也被他拉黑。
楚阳不忍看楚帘一味逃避错过了机会，不得不实话实说道:“唐徽意要结婚了。”
脆弱的心弦“啪嗒”一声崩断。
楚帘的手机突然掉在地上，他迟钝地弯下腰去捡，指尖抠了几次也没捡起来。
胸口蓦地掀一阵剧痛，刚刚吞下去的东西像鸩酒砒霜一样在喉间翻滚。
“不可能……”他干呕了几下，嗓音变得尖锐而破碎，“不可能……他要跟谁结婚啊？”
楚阳看不下去，帮他把手机捡起来。
结果手才刚碰到手机壳，对面的人便狠狠朝他一用力。
楚阳背上一痛，猝不及防被他推倒摔个四脚朝天。
“他要跟谁结婚？！”
楚帘的声音依旧不稳，却不是问句，他激动地冲着楚阳大吼:“除了我！他要跟谁结婚？！！”
被人抢走了挚爱之物，他满脸狰狞地从床头抓了包扭头就跑。
楚阳急忙起身去追，不过三五秒的时间，竟然只看到他下楼的残影。
“楚帘！站住！”
楚阳虽然已经做足了防备，但没想到楚帘反应竟然这么迅速，等他追下楼，他人已经钻进了车里。
白色的雷萨快速启动，没等楚阳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车子已经弹射出去。
“楚帘！！”
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失控地战栗，楚帘撕心裂肺咬牙切齿，脑子里只剩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们不能分开，就算死了这个人也只能跟他死在一起！
什么背叛？什么报复？
这些日子爱恨交织的痛苦和执拗，都不及此时此刻得知自己真正被这人抛弃来得生不如死！
夕阳余晖尚在，灿烂的晚霞烧得天边一片通红。
楚帘无心赏景，艳丽的云彩跟刺眼的尾灯轮番交错，他心急如焚，一上高速后踩到底的油门就再也没松开过。
S省山川河流俱全，即便是高速公路，也是起伏不定弯道颇多。
一百七十码的车速在隔离带擦着火花急急略过，如同一道危险的雷电在路口一闪而逝，只留下一串渐渐散去的轰鸣。
大大小小的车流频频并线而入划线而出。
楚帘不管不顾，只要一想到他的唐徽意会和姚辛或者任何一个别的人在一起，他就连腿脚都开始痉挛。
他看都不看后视镜，遇到阻拦就超车，遇到路口就压线，沿途尽是长长短短对他不满的躁鸣。
可缘分就是这样。
不管他如何懊悔如何追赶，有些注定了的东西就是强求不了一点。
机场人满为患，唐徽意靠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失神地守在窗前。
赤红的夕阳镶着金边摇摇欲坠，天边燃不尽的火焰热烈而张扬，一切都仿佛染上了末日的迷醉，肆无忌惮地炫耀这场黄昏的美。
“没想到想带个老干妈都不行，太麻烦了！”吴成峰骂骂咧咧地追上来。
唐徽意揉了揉蹲麻的膝盖站起身，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你带那些东西干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就带了手机护照和换洗的衣服，可吴成峰不知道带了些什么东西，几个大箱子不说，还被要求开箱检查了。
这话说得吴成峰一脸无辜道：“我就带了点罐装的下饭菜而已，我不是担心那边的饮食不习惯嘛。”
“有什么不习惯的，实在不行自己做呗。”唐徽意横了一眼他的大包小包，从他手里拖过一个挂着提包的大箱子。
“你这没超重吧？”
“……超了。”吴成峰又把箱子拉了回去，“这些我得一起去办托运。”
两个人于是又去找地方补手续。
幸亏唐徽意的东西不多，两个人的额度摊下来勉强够用。
节假日出游的人比平时更多，托运点闹哄哄的。
排队的时候他们旁边就有一对情侣因为超重的问题在争吵。
男孩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猛地暴怒推了他一把。
唐徽意刚好在他后面，被撞得一下扑倒在地，手机没拿稳直接飞了出去。
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的时候，附近几个人都给吓得没了动静。
“对，对不起。”
男孩匆忙回身道了一句歉，惊慌失措地拉着女孩飞快地跑了。
唐徽意身体僵硬，像散架的骷髅似的一动不动趴在地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屏幕碎裂的残骸，那一声脆响，清晰剧烈得仿佛是从他体内爆开一样。
他一瞬间耳鸣尖锐缺氧眩晕。
“唐哥？唐哥？你醒醒……”
……
“唐徽意……别走……”
隔着耳膜，有另一个声音忽远忽近浑浊不清。
谁？
谁在说话？
唐徽意痛得呼吸困难意识模糊，他用力睁大眼。
一片朦胧的白光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逆光而来。
“……楚帘……”
他喃喃地念着这个人的名字，但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影子越来越近，渐渐露出了那一身血肉模糊残破不堪的衣角。
唐徽意焦急地扑上去迎他，身体却骤然失重悬空。
他突然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白光消散，头顶是机场镂空的天花板。
原来是有人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唐哥，你还好吧？”
耳边吴成峰的声音清晰不已，唐徽意紧了紧掌心，握到一手的凌厉坚硬。
他低头一看，是那部摔碎的手机。
鼻翼间还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他突然想起刚才似乎看见了楚帘。
心下一紧，他激动地挣脱吴成峰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乱找。
“唐哥，别找了，那两个家伙撞完人直接跑了！”吴成峰以为他在找那对情侣，“你这手机摔成这样估计没法用了，那边有家免税店，我们先去买一个应急吧。”
唐徽意怅然若失地点点头。
恍惚之间，一滴大血猛地甩在手机的碎玻璃上。
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吴成峰一回头，顿时吓得赶紧抱过他找了一处相对僻静的位置用湿纸巾给他擦脸。
那血却像破裂的水管止都止不住，急得吴成峰就要去找机场的急救。
唐徽意赶紧拉住他。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
“估计刚刚撞到鼻子了。”
唐徽意不以为意，兀自仰着脸，从他手里接过纸巾堵住鼻孔。
吴成峰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
还好过一会儿血总算止住，唐徽意头晕目眩地去洗手间冲了一把脸，由着吴成峰领到免税店提了一部果味手机。
“看看你的卡还能用吗？”
唐徽意堵着鼻子摇摇头，见他一脸质疑，老老实实地把旧手机递过去。
吴成峰拆开卡槽一看，里面是空的。
“糟，你手机卡呢？不会掉刚才那里了吧？”
他嗓音一下提高了不少，唐徽意嘴角一翘。
“不是，我之前用的号码注销了。”
“……，用了那么多年注销它干嘛？你就回家收拾个行李的功夫，还有空跑去营业厅？”吴成峰一听顿时无语。
“去休斯顿办新卡呀，营业厅我们小区楼下就有一家……”
唐徽意无力解释当时扔卡时的心情，只得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新手机配新卡，不是刚刚好么。”
折腾了这半天，晚点的飞机总算姗姗来迟。
顺利登机入座。
唐徽意扣着眼罩歪在椅子上，浑浑噩噩的睡梦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追了过来。
它划破长空，穿透椅背，深深烙在了唐徽意的胸口。
“唐徽意，我爱你”
潮湿的眼罩迅速浸透，缓缓溢出了一线透明的液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