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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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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这场慈善晚会声势浩大,演艺界大小明星们齐聚一堂,舞台上星光璀璨。迟煦作为赞助方代表,走在红毯上一点不输给那些明星偶像,引得镁光灯争相投射在他身上。
迟煦虽然是迟家最不争气的,但外貌却是最拿得出手的。迟景鸿看着那些投在儿子身上的艳羡目光,听着各位老板们的由衷夸奖,也觉得脸上分外有光,心中对迟煦的宠爱又增加了几分。
晚会时间很长,迟煦和父亲只看了几个节目就退场了。反正摄像机刚才对着他们拍了半天,足够用来当作切镜头的素材了。会场旁边的酒店里正在举行着一场宴会,舞台上的慈善募捐演出只是表演给大众看的,而各位与会者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要在这间宴会厅里才能达成的。
迟景鸿带着迟煦跟几位大老板打了招呼,迟煦实在是不想再听那些云山雾罩的场面话,以头有点晕要去散散酒气为由,一个人跑到露台上抽烟。
他刚到露台上掏出烟,旁边就伸过来一个打火机,啪的一声擦出火光。迟煦点了烟,转头看向旁边的人。那是个时下正当红的流量男明星,迟煦不怎么关心娱乐圈,只觉得看着眼熟,但叫不上名字。迟家的产业涉猎很广,对利润巨大的影视业自然亦有涉足,迟煦回国后,想要傍上他的各路艺人也是络绎不绝。而他男女通吃的爱好也素来都不是什么秘密,有心者只要稍微一打听便知,眼前这位流量明星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迟煦一向不喜欢这种浑身脂粉气的男人,但他还是在男明星的邀请下来到了一间私人休息间。他懒洋洋地瘫坐在休息间的沙发上,任凭那明星对自己大献殷勤、投怀送抱,听他把真实的目的隐晦地夹杂在每一句调情当中。他在灯光下百无聊赖地盯着男明星脸上精致的妆容,忽然觉得这种虚情假意好没意思。他有点不耐烦地自己动手解开了皮带,拉开了裤链,叼着烟把头仰在沙发靠背上。男明星没有表现出任何犹豫,极其顺从地跪在他脚边,开始熟练地服侍起他。
迟煦闭上眼睛一边抽烟一边享受着服务,他不喜欢这个男明星,但是他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掌控感。被万千粉丝捧为男神的人,在他面前却只配跪舔,这种把无数人的梦想踩在脚下的感觉实在太爽了,让他可以在这个瞬间完全忘记一事无成所带来的挫败感。
迟煦在逐渐飘散的余韵当中,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昨晚他把程子焱抱在怀里的画面。当时程子焱紧紧缠着他的身体,痛到浑身颤抖也不肯放开,一直不断地在他耳边呼唤着“小燃”。
他当时只是忙着想要占有这个人,并不在乎程子焱的心里装着谁。可此刻再次回想起来,他猛然就被一股无边的怒意冲得血压飙升。他迟煦,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让明星来服侍的人,竟然要去假扮另外一个人才能占有那个小破医生,这何其荒唐!
程子焱虽然被他给得手了,而且还是第一次,可那过程本身对迟煦却是莫大的羞辱。他表面上似乎是赢了这一局,实则他一败涂地。
“我草……”迟煦越想越气,不知不觉骂了出来。
还在帮他做事后清理的男明星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惹怒迟少爷了,面露惊恐地看着他。
迟煦回了回神,一边拉上裤链一边说:“没事儿,不是冲你。”
他整理好衣服,打开房门大叫着:“陈放!”
守在门外的陈放立刻来到他跟前:“迟少,什么吩咐?”
迟煦指了指那个男明星,对陈放说:“那个,你问一下他的名字,还有他想拍的那个剧叫什么,然后给咱们底下负责投资的人打个电话,就说这人是我推荐的,让他想演什么就演什么。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谢谢迟少!”男明星在一旁喜出望外地说道。
迟煦敷衍地摆了摆手,然后就急吼吼地离开了房间。
陈放在他身后喊着:“你等会儿,我送你,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迟煦隔着老远喊道:“不用,我让我爸的司机送我!”
陈放看着那个行色匆匆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程子焱神情落寞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眼前,让他心里的某一个角落隐隐作痛。
迟景鸿的司机把迟煦送到楼下后就离开了。迟煦站在程子焱家门口,犹豫了半晌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走进这道门。他心里有很多的气,可是发火对事态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让程子焱更加讨厌他。继续扮嬉皮笑脸?他真的没这个心情,他现在只要一想到程子焱一遍遍叫着姜义燃名字的模样,就恨不得去找那个姓姜的打一架。
其实何必呢?他问自己。外面听话的任他摆弄的人有的是,他何必来这里看那小破医生的脸色自讨没趣?从一开始不过就是见色起意而已,现在人他也睡到了,而且那滋味也没有多回味无穷,还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这儿死磕吗?
他甩了甩头,转身往电梯口走。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居然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大动肝火。
电梯门打开,他看着那狭窄的空间,忽然又被强烈的不甘占据心头。这样走了不就等于认输了吗?他凭什么要让程子焱随随便便地赢?
他转头大步流星来到门口,掏出钥匙打开了程子焱的家门。钥匙是白天他趁程子焱睡着的时候叫人去配的,他才不要再像昨晚那样在门口枯等。
屋子里没开灯,他以为程子焱睡下了,摸着黑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想直接躺到床上把程子焱拥进怀里,就像电视里晚归的丈夫抱住熟睡的妻子那样,充满了男人的温柔。他要一点点攻陷程子焱的心,然后再亲手把它撕碎。
然而当他来到床边,却发现上面根本就没有人,月光洒进屋内,把床单上昨夜留下的点点血迹照得愈发刺眼。
程子焱醒来后那绝望的表情又出现在眼前,让迟煦一阵强烈的心慌。那人该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儿想不开吧?他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拨打起程子焱的电话,回铃音响了两声,被那头挂断了,再打,又挂断,继续打,那边关了机。
“操!!!”迟煦愤怒地把手机砸到墙上,抓着头发开始在房间里暴走。他人生里遇到的挫折很少,上一次遭受的打击是他找代考被学校除名,可那时他也只是担心不好向家里交代,并未像此刻这般无能为力。他恨那个总是让他的情绪掀起巨大波澜的人,等他找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迟煦坐在床边,一个人生了很久的闷气,最终捡回被摔坏的手机,在布满裂纹的屏幕上寻找起可用的人脉。商政本就盘根错节,更何况他家里又是“两条腿走路”的,在公安系统里托个关系寻找个把人的下落是很简单的事。他其实昨晚等在程子焱家门口的时候就考虑过这回事,只是他当时还不想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因为他认识的那些都是有头有脸的大领导,一旦动用了这层关系,这事必然会被他爸知晓。
可现在他是真的害怕程子焱会因为他的逼迫而寻了短见,虽然这事没人敢追究他的责任,但他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他在电话簿里找到了三个可用的人,直接或间接地都能帮他查找程子焱的下落。就在他思忖着走哪一条路最不容易惊动他爸时,客厅的门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迟煦条件反射般跳起来,直冲到门前。
程子焱刚打开门,一个高大的黑影就冲着他扑了过来,吓得他本能地转身就逃。
迟煦好不容易把人给等回来,哪会让他随便跑掉,他一把抓住程子焱的胳膊狠狠拽回来,力道大得差点把人给弄脱臼。
“救命……”程子焱的呼救声才刚喊出口,那个高大的身影就砰的一声把他身后的门关上,然后狠狠把他按在门板上。
“别喊!是我。”迟煦用满是怒意的声音低吼着。
程子焱狠狠地松了口气,抚慰着差点停跳的心脏,生气地瞪着他:“你怎么进来的?我走的时候明明锁了门的!”
迟煦懒得跟他解释,一副无赖的口吻说:“你管我,我想进来就能进来!”
程子焱知道争辩无用,想把人给推开,却被迟煦更加用力地桎梏住。
“你去哪儿了?”迟煦恶狠狠地问。
“不关你的事。”程子焱冷冷地答。
“你他妈现在是老子的人!怎么不关我的事?!”迟煦愤怒的吐息打在程子焱脸上,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和烟草味,透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程子焱不想跟这个流氓解释他是个独立的人,他有行动自由,因为那是对牛弹琴。他在黑暗中无声瞪着迟煦,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情。
迟煦被彻底激怒了,他现在就要让这个人知道他能拿他怎么样。他双手固定住程子焱的头,满含侵略性地吻上他的唇。烟草味瞬间侵入程子焱的口腔,让他感觉阵阵作呕,他最讨厌烟味儿,他最爱的那个人也从来不抽烟。
程子焱用尽全力想要推开迟煦,却被迟煦牢牢按住双手,铁钳般的力道快要把他的手腕折断。他只能尽量把头偏到一边,不让迟煦碰到自己的嘴唇,同时试图用膝盖去顶他,希望他吃了痛能放过自己。
可迟煦哪会轻易被伤到,格斗术可是他从小的必修课。他用膝盖分开程子焱的双腿,然后用高大的身躯把他牢牢压在门板上,让他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程子焱在屈辱和愤怒中竭尽全力挣扎,直想要和这个人同归于尽。可迟煦实在比他强壮太多,而他这段时间饱受精神上的折磨,已经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完全不是迟煦的对手。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变得衣衫凌乱,发型不整,颈间和胸口到处是满含恶意的吻痕。
“你放开我!放开!!!”程子焱胸中憋着一口恶气,使出全身的力量想要摆脱迟煦的控制,胳膊肘不小心压到了门边的开关。
客厅顶灯啪地一下亮起,把两个人的凶狠和狼狈照得无所遁形。
迟煦还在无所顾忌地进行着侵略,他攥着程子焱的胳膊,三步两步来到客厅沙发前,一把把人给摔在上面,然后欺身压了上去。他不想再惯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破医生了,从今天开始他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程子焱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迟煦一下子愣住了。
“你……脸怎么了?”迟煦看着他颧骨上一块明显的青紫,皱眉问道。
程子焱把脸偏到一侧:“不关你的事。”
程子焱在姜义燃家楼下一直等到很晚,才迎来刚刚下班一身疲惫的刑警副队长。他跟在姜义燃身后一起上了楼。那套房子原本是周易买的,是他和姜义燃曾经的爱巢,周易失踪后,姜义燃一直独自住在那里,守着两人的回忆过活。
程子焱进门后,双膝跪在姜义燃面前,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把周易还活着的事和盘托出。当他把自己对周易撒的谎也讲出来时,姜义燃从震惊转为滔天的愤怒。
姜义燃等了那个人整整三年,没有人能懂那份无望的等待是多么煎熬,时间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化作利刃,在他身上无情切割,他每度过一天,身后就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脚印。他不敢相信他虔诚的等待真的换来了奇迹,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居然恶毒地欺骗周易说他早已移情别恋。他在盛怒之中朝程子焱的脸挥了一拳,这一拳其实是收了力道的,否则以他的本事,能把程子焱打到不省人事。他恨这个人无耻的谎言,却也感激他为周易恢复了真实的记忆,没有助纣为虐帮贺筠把周易洗脑成另一个人。在痛苦与感恩交织的眼泪中,他跪在早已泣不成声的程子焱面前,求他安排自己去和周易见上一面。
程子焱当即答应,他愿意做任何事去弥补自己的过错,不求获得原谅,只希望他爱的人能少恨他一点点。
离开姜义燃家后,程子焱坐在车里哭了很久很久。当他看见姜义燃气到想要杀人、痛到快要发疯的那一刻,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伤他有多深。那是他这辈子最深刻的爱恋,可他却用最自私最阴暗的手段深深伤害了他,他恨透了自己,恨不得想要以死谢罪。
这个夜晚,他失去的不仅是他的爱,更是那个他曾引以为傲的自己。他过去一直自认是比周易更加适合姜义燃的人,他和姜义燃在学识、兴趣、眼界上都如此相似,他们曾经有着说不完的话题,每一次交谈在他眼中都像一次灵魂的交汇。他始终认为自己只是输在了出场顺序上,当年若是他先认识的姜义燃,定能与之坠入爱河厮守到老。而今天姜义燃的愤怒与泪水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卑劣。他从来都不配,而且永远都不可能配得上了,如今的他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肮脏得要命。他这一生只配被牢牢地钉在良心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救赎。
“你的脸到底怎么弄的?是不是被人给打了?”迟煦不依不饶地强行扳着他的下巴,让他面向自己。
程子焱一把挥开他的手:“说了不关你的事!你听不懂人话吗?!”
“操!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你他妈除了这句还会说什么?!……不说是吧,行,我自己去查,要让我知道是哪个孙子打的你,我他妈弄死他!!!”迟煦说着放开他,找到手机就要开始打电话。
程子焱心中大惊,他知道迟煦这种人背后有很多手段,他绝对不能让他去给姜义燃制造麻烦。程子焱一把攥住迟煦的手腕,语气软了下来:“没有人打我,真的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我昨天晚上喝醉之后吃多了药,后劲儿有点儿大,我傍晚出门的时候头还是有点儿晕,弯腰穿鞋的时候就不小心撞门把手上了。”
迟煦呆呆地看着自己被攥着的手腕,程子焱的手很凉,可那份冰冷却让他心跳加速。他放下手机,把程子焱的手握在掌心。“你不舒服干嘛还出门?我看给你送来的饭你也一口没吃,你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吗?”
程子焱本能地想抽回手,但立刻又忍住了,他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我……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昨晚的事,是我的错,是我乱喝酒乱吃药,可是出了事之后我却想把它怪在你的头上,还诬陷你给我下药,真的对不起……”
迟煦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个人的态度转变这么快,刚才还一副要玉石俱焚的样子,这会儿居然主动向他道起歉来,这太猝不及防了。其实如果他静下心来想一下,很容易就能想到程子焱突如其来的变脸是为了阻止他追究脸受伤的事。可偏偏迟煦也是个极度吃软不吃硬的人,尤其是在面对程子焱时,对方只要一服软,他就立刻什么脾气都没了。再加上程子焱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迟煦只是想想他一个人跑到外面边走边哭的模样,心就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也没什么啦,误会而已,再说昨晚我也喝多了,那事儿我也有一半的责任,你就别那么自责了。”迟煦轻声哄着他。
程子焱不说话,想到这两天来的种种不知不觉眼泪又涌了上来。他胸前的衣襟敞开着,苍白的皮肤上绽放着鲜红的吻痕,双眼噙着泪水欲落未落,看得迟煦一阵心疼。
迟煦坐到他身边,把他轻轻搂在怀里:“好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别再难过了。我这人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糟,你就试着跟我交往看看,我保证会好好对你的,好不好?”
程子焱强忍着内心的抗拒,微微点了点头。他现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姜义燃和周易见面,在达成这个目标前,他必须要稳住迟煦,不让他成为这件事的阻碍。
迟煦笑得无比开心,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那个,你饿不饿?桌上那些饭菜都凉了,没法吃了,我再叫人帮你送点宵夜过来好不好?”
程子焱摇头:“不用,真的不用,我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那要不我去给你热杯牛奶,你好歹补充点儿能量。”迟煦说完不等对方答应,就自顾自起身去厨房热牛奶。
程子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厌恶。他今天原本是想回到家后关起门来狠狠地痛哭一场,把悔恨所带来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等到天亮的时候再收拾好自己,以一名专业心理医生的姿态去联系周易,背着贺筠安排他和姜义燃见面。可现在因为迟煦的出现,他不仅失去了哭的权利,连接下来要做的事都要偷偷摸摸,以免这个没脑子的二世祖给他惹出麻烦让事情节外生枝。他只能拼命安慰自己再忍忍,等到周易和姜义燃的事尘埃落定,他就可以摆脱掉迟煦的纠缠。
迟煦带着内心满满的自我感动,把牛奶倒进杯中。当牛奶在微波炉里旋转的时候,他忍不住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刚才他在进这个家门时差点就想放弃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新进展,这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