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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试探真心，言不由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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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队那边正聚在一起。一箱又一箱的啤酒摞在一起，大有一种不醉不归的气势。
贺知秋进来的时候，之前篮球场馆里的汗味，被满屋啤酒的麦芽香取代。许是大家都回去冲完澡才过来的缘故。
空气中的麦芽香太过浓重，他捕捉不到鼠尾草海盐的味道。眼睛找寻了一圈，也没见到沈润。
韩潮看到他站在门口眼神寻视的样子，喊了喊他:“贺知秋，这儿。”待到他坐下，便靠近说，“没来，别找了。”
他端起杯子浅酌了一口，闷闷地说 ：“哦“
韩潮看他那个样子狂翻白眼，戏谑地说:“哦什么哦啊，你不是追他呢吗？追哪去了，没看你有什么行动啊，怎么，拉不下你这张脸，你不追我可追了？”
就在这时，庄欣然正好经过，听到这话，便立刻停下脚步。冲动之下直接问道:“追谁？”
贺知秋和韩潮对视了一眼，眼里全是警告。
韩潮否认道:“没谁，你听错了。”
庄欣然的神情不似平常俏皮，也不像是八卦的样子，反而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韩潮和我开玩笑呢，你找周涛吗？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他在外面打电话。”
庄欣然应该是听出了他们两人语气中的敷衍，顺着他的话说:“那我去外面找他。”
韩潮还在旁边念来念去，聒噪极了。就像夏日里的蝉，知了知了的叫。
贺知秋实在受不了，站起来就走。
“唉唉唉，你干嘛去，我还没说完”
“追人去。”
贺知秋站在图书馆和半角中间的小路里，说是小路，其实就是个不足一米宽的夹缝，仅够一个人通过。
他被韩潮聒噪得烦躁离席，虽然现在站在小巷里等沈润，但其实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那句“追人去”似乎只是借口，他当时脑子里真的只想见到沈润，想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昏黄的灯光照映出斑驳的影子，随着半岛打烊的音乐声响起。他下定决心走了出来，果然，迎面就撞上他的小学弟出来。
“学长？你们聚餐结束了？”
“嗯。”
“来找我？”
“嗯。”
“有事？”
“嗯。”
“什么事。”
“来追你。”
沈润愣在原地，惊的忘记了呼吸。
贺知秋看见沈润快要憋的不行的样子，着急呵道：“沈润，呼吸！”
等到沈润调整到每分钟16次的正常呼吸频率时。
他的语气带着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听我解释。”
贺知秋滔滔不绝的讲着席间韩潮怎么教他花式追人大全。
总结下来就是韩潮太烦了，贺知秋受不了跑了，借口就是来追他。
沈润听后决定破罐破摔，事情复杂那就让它变得简单：“那你不用追了，我们……”
贺知秋止住他的话头，将错就错的试探，甚至还有一丝期待地说：“我们直接在一起吧。”
贺知秋的话就像一块裹满了糖霜的黑巧，看着是密密麻麻的甜，但凡入口苦味就会蔓延开来。
他不需要这种需要靠假象维持的保护。被男生喜欢又如何，被别人戏弄又如何。他现在也有喜欢的男生。
“怎么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贺知秋陌生的冷意。
“就因为怕韩潮戏弄我？你就要和我假装在一起？贺知秋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他来戏弄我就来，弄的全世界都知道我被男生喜欢，也无所谓，我不怕！”
“为了应对韩潮先说我是你的人，在追我，然后呢，现在又因为他撺掇你追，你就要一劳永逸的假装在一起。”
“在然后呢？我们在他面前秀恩爱吗？像周涛庄欣然那样腻在一起吗？”
“贺知秋，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知秋没想到沈润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这么尖锐。平常会乖乖的叫他学长，现在却那么生气的喊他的名字。他准备好的那套为你好的逻辑被彻底打碎，一时之间愣在那里。之前的一丝期待也被疯狂涌上来的自责取代。
他脸上的自以为找了个好办法的从容瞬间冻结，瞳孔也微微放大，有些不知所措，脚步却不自觉的上前半步。
他语气急切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没觉得你弱！韩潮那个人没分寸，我不想看到你被他烦的又心情不好。”复而又像有些生气，补了句：“换作是别人，我也……”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刚才有些生气的情绪瞬间变成了迷茫。
他内心想：“换作是别人他也会这么做吗？会想保护，会不想让他不开心，会想出假装在一起这么离谱的主意？”
他理不清，但知道自己搞砸了。他又往前走了半步，语气缓和诚恳的说:“是我错了，我想当然了，对不起，我道歉，你放心，韩潮那边我会解决好，我不会让他来烦你，现在以后都不会。”
沈润听到贺知秋认错时慌乱的模样，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哑火。
他的鼻头毫无症状的一酸，视线也变得模糊了，声音堵在喉头微微发哑。“没事，你不用这样……我明白的，相信我，我也是男人，我能处理好。”
贺知秋看到沈润微红的眼眶，泪花也在里面转啊转。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拧紧了，一阵阵发闷，刺痛。
“海边，去吗？”他的声音很小，呼吸也变得很轻，仿佛在等一个重要的宣判。
沈润听出贺知秋语气里的试探和期待，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眉心舒展，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去，我不要小铲子。”
听到沈润同意去海边，贺知秋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落下了一半。
11月初已是深秋，银杏树叶的小裙子变成了统一的黄色调，小路仿佛盖上了一条金黄色的被子，黄色的路灯把它们照的暖暖的。
他们沿着路灯下的小路一起走，中间隔着能容纳下另一个人的距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踏在叶片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片银杏叶片跳着旋转的舞步，擦着沈润的发梢落下，又偷偷亲吻了一下他的鼻尖。
沈润摊开手心接住了它，指腹轻轻的摩挲，温柔又缱绻。
一路上，贺知秋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偷偷观察沈润的情绪。看到他接住银杏叶时脸上温柔的笑容，才敢问：“你很喜欢银杏叶？”
沈润看着贺知秋，眼神温和又坚定，脸上洋溢着笑容：“喜欢啊。“
路上的行人很多，通往海边的路口正亮着红灯，里面的小人静静的站着，等待着被允许通行的那一刻。
5 4 3 2 1 变了，允许通行。人太多了，他们肩膀的距离时宽时窄，偶尔需要错开，但影子又合成一体，看起来亲密极了。
深秋的海边冷极了，他们只是沿着木栈道走走，吹吹海风。凛冽的海风吹的心都凉了，沈润的脚步停在栈道边的咖啡店，他上前点了两杯热拿铁。咖啡豆的香味充斥在咸咸的海风里，别有一番奇特风味。
贺知秋品了品他递过来的咖啡，仔细的分辨它的味道：“和你做的不一样，甜度不够。”
沈润并没有尝手里的咖啡，只是拿他捂着有些冰凉的指尖。
他的神情平淡，似乎是意料之中：“是么？你喜欢吗？”
贺知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喜欢你的。”说完才惊觉话里的歧义太过暧昧，耳朵一热，赶紧握紧咖啡杯，低头含糊地补了一句，“喜欢你做的咖啡。”
沈润的脚步变得轻快，嘴角也扬了起来，仔细看耳朵尖也泛着可爱的红。
时间总是该快的时候不快，该慢的时候不慢。
当咖啡也抵挡不住贺知秋脸上流露出来的困意时，沈润率先提出：“回吧，明天还有课呢。”
今天的月亮很圆很亮，回到他们住的小区里需要穿过一条小路，谁也没有先后退一步，他们还是那样并排走着，肩膀时不时的轻轻撞一下，衣角随着摆动偶尔轻擦。
走到单元楼下的时候，沈润发现贺知秋还和他一起走。
“我到了。”他停下了脚步侧过身对着贺知秋说。
贺知秋不清楚沈润知不知道他就住在旁边那栋楼。
他现在没法细细剖析为什么自己当初费尽心机租在旁边，只是观察沈润的情绪就废尽了他的心力。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沈润脸上，捕捉着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又不敢看得太专注，怕泄露太多自己都理不清的心事。
也不敢再说什么破坏了今晚好不容易恢复的关系。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将所有翻涌的话压回心底，最后只化作一句：“嗯，你上去吧。”
沈润看着贺知秋，见他眉宇间的倦色仿佛又深重了几分，连那双总是显得清醒又冷静的眼睛，此刻也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烬，没了往日的神采。
“你也快回，”沈润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晚安。”
贺知秋没再说话，只是极轻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下头。嘴角试图向上牵动一下，但那弧度还未成型就悄然消散了，只留下一片更深的疲惫。
他站在原地，看着沈润转身走进楼门，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才几不可闻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耗神的大事。
他需要好好想想，自己对沈润，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