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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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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损程度很大，修复难度……你懂的。你确定要修的话，我也愿意动手一试。”
机械医生是一名机械钟，机械面皮上两颗闪光的圆点是他的眼睛。燃皆与那双眼睛对视着，点了点头。
“不过我的「授权」不在我这，我本人可以给你做担保。医生，你再思考一遍，你愿不愿意？”
“肯定：不用问了，选手。无论何时，都不要质疑一位医生的决心。以及，向你伸出援手的朋友。”
“你说银理安？”
“认可：他不想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燃皆轻哼一声，显然，这个回答在他意料之中。机械医生捧着他的手臂，将其放在身后的工作台上。
“那么，七十二系统时之内，我会将修复完毕的手臂交给你。届时，我会用短信通知你来取。”
“转折：不过，我还是不建议你用这老旧的手臂。你该换新了，从头到脚。”
“医生，后半句就不用说了。”
燃皆自嘲一笑，“我公司虐待我，我账户里都没几个信用点。”
说罢，他出了问诊房间。刚出门，就看见了等候多时的银理安。
“手臂情况如何？能修好吗？”
“一半一半。”
燃皆说着，晃了晃与他机体颜色大有差别的备用手臂。
“不过，现在不是说我的时候。”
银理安因燃皆的突然逼近而往后退步，却退无可退，脚步止于墙边。下一秒，燃皆单手撑着墙，凑上来。
“——说说你吧。故意让我赢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银理安并没有因他的靠近而慌张，一如既往平静，“我并非放水，只是认为比赛应当公平公正。”
“那样的情况，裁判本该喊停，可他没有。我便只好凭一己之力，令比赛不那么畸形。”
“我看了赛后数据总结，你的最快段速高达371.4公里。如若没有突发事故，你本该一直处于领先位置。我只是将本属于你的荣誉还给你。”
燃皆早料到，银理安的解释会令他顿时情绪全无。自己就像只被摸顺的猫，刚炸起的毛没硬气多久便软下去，成了毛茸茸一团。
“那这场比赛作废，我不会认自己赢了的。”
燃皆这么说着，银理安顺着他点点头。
“但就事实结果而言，你仍是A组的榜首，名正言顺的第一。”
“别扯皮，明明名不正言也不顺的……”
“他爹的破手臂，真是毁了老子好不容易能酣畅淋漓开一次车的机会。”
燃皆边说着边往后退，瞥瞥银理安，问道：“后天的采访会也是你去吧？”
“是我。主办方考虑到你的身体原因，让我代为接受采访。”
“那就行了，老子可不想受记者拷问。对了，我想……再麻烦你件事。”
燃皆语气一沉，满是不怀好意之情。
“我的身体这么一出差错，媒体肯定会往公司那边引。你知道的，他们最会剖析镜头下所发生的任何一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可不算阴招，这是暗里涌动的江湖智慧。银理安，知道怎么不经意的煽风点火吗？”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银理安心领神会。
“师父曾交我如何利用媒体的庞大力量，也有人向我演示过语言的巧妙指引，及点到为止的好处与收益。”
“——我知道该怎么做。”
“呵，那就好。”燃皆嘴角上扬，“你不懂的话，我还想一步步交你呢。”
“说不想欠你，结果不知不觉欠这么多了……这样，银理安，到时候签合同，再把签约时间延长几年吧。”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不是玩笑话，认真的。”
银理安听他的话，笑凝在眼中。
“用你先前的说辞来回答你吧。燃皆，你还有很多时间思虑，无需给予我一个一时的回答。”
“对待一些事，我向来怀揣百分之百的耐心。”
“哼。”燃皆双手抱臂。
“说清楚，对人还是对事？”
“对人。对你。”
燃皆对这个答案的回应是沉默，转身挥手就当告别，眨眼间便走远了。
他走后，银理安进了问诊房间。
“修不好的话，就再订制一条新的吧。别告诉他，他终会知晓的。”
“你没必要这样做。提问：你对他是否为「爱」？”
“我也在问自己的心。自和他认识起，我的心就与我不同道了。”
“结果：「爱」，本就为扑朔迷离的心。”
“……我相信，他会比我先一步确定的。”
“提问：你听过他的心跳吗？”
“从未听过。”
“提问：那为何得出如此结论？”
“因为他善于言表。”
“靠近他，就像靠近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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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原重构的手臂图纸，在十个系统时后呈现于燃皆的手机屏幕上。准确点来说，是个立体投影。
机械医生动作快得惊人，拍给他的图片已解构出组装关节所需的大小零件。燃皆用表情包表达了自己对其的称赞与惊讶，还是那套以酒代谢的说辞。
这些天可欠了不少人情。他仔细掰掰手指，光是个银理安就顶上好几个人和他的渊源了。
先是列车上坐一块，再是信息录串，后来喜闻乐见的铁手故障，被银理安一拳打了个短暂性痊愈，接着又在会场两头相撞……顺理成章约战……
脑子里闹哄哄的。
燃皆百无聊赖点开银理安的社交账号主页，顺着时间往下翻，开始浏览那些他从未触及过的陌生岁月。
四个月前，银理安发了一张竞速场馆的照片。
燃皆知道那里，素人与普通爱好者的聚集地。据说银理安就是在那被他师父挖掘到的，从此注册成为专业赛车手。
七个月前，银理安给粉丝安利沐浴露品牌。
不用猜，肯定是玫瑰味的。燃皆甚至能联想到那是股什么味道，定是和银理安现在身上的香味没什么区别。靠近时不淡不浓，等反应过来后才发觉，那香味已弥漫身侧，无孔不入。
九个月前，银理安晒了自己新的奖牌。
燃皆放大瞅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是哪个比赛的奖牌。看了评论区才知道，是那时候「索罗轮」搞了个马拉松公益活动，参与者都能得到这枚奖牌。而奖牌居然是货真价实的某种昂贵石头制成的。
银理安之前发博还挺勤。太多了，看不完。
燃皆没耐心看了，划到页面顶部，给对方点了个关注。
说起来，他好像一直没看过他账号的消息列表。眼下正好没事干，燃皆来了兴致。说不期待是假的，先前被催着营业，他可是一连发了好几条博文。
来来来，看看网友都给他评了些什么……
“Kalanto，采访会马上要开始录制了。那边的几位选手，都ok了吗？”
Day9，平静的下午。选手们总算能换上自己的常服。银理安向录制组点头示意，视线投向已打过无数次照面的摄像头、话筒。
“那么，各小组代表人，先和镜头打个招呼吧。赛车区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
选手的一言两语都算水时长的开场白，致谢赞助商的流程结束后，才是采访的真正开始。
首当其冲的第一个话筒，伸向了银理安。
“想请问下Kalanto，决赛虽败犹荣输给了0529号的Revis，有什么想对对方说的吗？私下说过的，也可以在这里再说一遍。”
“想对他说——你很强，令我心底深处，那许久未出现过的紧张感再度迫临。有机会，定要再战。”
“我也想问下Kalanto！网上有很多人表示，你与Revis的化学反应特别有趣！是之前就认识吗？”
“并不是。”银理安摇摇头，“初识而已，只是恰好相似又投缘。”
“对于赛车领域目前空前高涨的赛事热度，你有什么看法吗？”
“选择我最质朴的想法来说吧。热度高涨，毋庸置疑的好事。在此，我恳请对赛车感兴趣的诸位朋友，再舍出零碎时间，去多加了解这极富魅力的运动。”
“Kalanto，对于赛场上Revis选手突发身体故障这一事故，有什么是我们能具体了解的吗？”
“——诸如，有提前预料到此事故出现的可能性吗？”
来了。媒体采访中必不可少的难缠问题，其目的炒话题、带节奏二选一。银理安倾向后者。
面对此类问题，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挑无意义的刺。应对方法也很简单——别把话题的刀尖对准主要人物，轻轻伸手，把尖锐处还给该作答的人不就是了？
“答案理所应当是‘没有’。”
“但我想，如果Revis选手拥有他的「机械授权」，此事便根本不会发生——或者说，他能妥善解决。”
银理安直视着提问者，得体的微笑在此时平添几分威慑力。
“如今这个问题，是该抛给镜头外的主因者。他们的不负责与违禁行为，给Revis选手增加了诸多麻烦。”
“先生，需要我直呼那家企业的名字吗？”
他凝眸注视。沉默的回答里，那人默默放下话筒。
银理安又看向镜头外的主办人员。
“抱歉。这一段麻烦剪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