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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罪证深挖 ...

  •   赵铭被捕后的第七十二小时,案件看似明朗,实则陷入僵局。他痛快地承认了杀人,但对细节语焉不详,甚至故意提供矛盾信息。
      “那个胖子?他像头猪一样哼哼……我用他练手了。”赵铭舔着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第二个?那老东西不经打,一下就碎了……嘿嘿……”
      观察室里,气氛凝重。司编年盯着监控画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蔺才离站在一旁,面容冷峻。
      “他在享受回忆,”蔺才离的声音低沉,“但他在隐瞒关键环节。第一个受害者陈尸公园,第二个被弃于垃圾转运站,第三个……部分肢体至今未找到。他在处理尸体上‘进步’太快,这不正常。”
      “有人在指导他。”司编年得出结论,“法医那边有什么新发现?”
      “有。”蔺才离调出平板上的照片,“三名受害者除了头部钝器伤,死后都遭受了额外的利器切割。创口整齐,部位精准,并非泄愤,更像是……某种仪式或练习。赵铭没有医学背景,做不到这么干净。”
      新的尸检报告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技术队对赵铭住所进行了第三次地毯式搜查,终于在墙壁夹层中找到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几把保养极佳的手术刀,上面残留的人体组织与三名受害者DNA匹配。
      “工具是找到了,但谁教他的?”司编年质问,“赵铭的社交圈里没有医护人员。”
      案件转向对赵铭狱友和出狱后接触人员的深入排查。探员们走访了数十个地点,筛查了上百人,最终锁定了一个关键人物——曾在监狱医务室工作,因违规操作被开除的前护工,王明。
      “王明有严重暴力倾向,痴迷解剖学。”负责外围调查的探员汇报,“据他邻居反映,他家里常传出奇怪的声响和异味。”
      司编年立即申请了对王明住所的搜查令。
      当侦查员破门而入时,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腐败气息扑面而来。客厅被改造成简陋的手术室,无影灯、手术器械一应俱全。墙上贴满了人体解剖图和血腥照片,其中一些受害者面容清晰可辨。
      最令人发指的是在冰柜中发现的大量人体组织标本,都被仔细贴上标签,标注着部位和“采集日期”。经过比对,部分组织来自第三名失踪的受害者。
      “畜生!”年轻的侦查员忍不住干呕。
      王明在工作的黑诊所被抓获。面对铁证,他起初矢口否认,直到蔺才离将赵铭的供词与现场证据一一对应。
      “那个蠢货!”王明突然激动起来,“他根本不懂什么是艺术!我教他如何精准下刀,如何保存组织,他却只会蛮干!那些完美的材料都被他浪费了!”
      在他的电脑里,警方发现了更为骇人的内容:大量偷拍的殡仪馆尸体照片,以及详细的“改造计划”。王明不仅指导赵铭杀人取尸,更计划亲自动手,完成他所谓的“人体艺术品”。
      案件性质升级为极端恶劣的连环杀人、毁尸案。检察院迅速介入,证据确凿,犯罪事实清楚。
      庭审当日,受害者家属的哭声贯穿整个法庭。当法医出示那些装在福尔马林瓶子里的组织标本时,陪审团成员纷纷变色。赵铭在最后陈述时依然癫狂大笑,而王明则坚持他的“艺术论”,直到法官敲下法槌。
      “被告人赵铭、王明,犯故意杀人罪、侮辱尸体罪、非法持有枪支罪……犯罪手段极其残忍,情节极其恶劣,社会危害性极大!”
      法官庄严的声音在法庭回荡:
      “数罪并罚,判处被告人赵铭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判处被告人王明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听到判决,赵铭的笑声戛然而止,王明瘫软在被告席上。
      刑场上的枪声为这起骇人听闻的案件画下句点。但参与案件的每个侦查员心头都笼罩着阴影。
      结案当晚,司编年在办公室待到很晚。他翻看着厚厚的卷宗,那些血腥照片和冰冷的文字记录着人性最深的黑暗。蔺才离推门进来,将一杯热茶放在他桌上。
      “都结束了。”蔺才离说。
      司编年抬头,眼中布满血丝:“这样的恶魔,死不足惜。”
      “法律已经给了他们应有的惩罚。”蔺才离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紧抿的嘴角泄露了他的情绪。
      两人沉默地对坐良久。窗外,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掩盖了白日里的一切罪恶与悲伤。
      最终,司编年合上卷宗,站起身:“走吧。”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市局大楼,身影融入夜色。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脆弱的流露,但并肩前行的姿态本身,就是对抗这世间黑暗最坚实的力量。
      这份工作注定要直面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但他们选择继续走下去——不是为了下一个案件,而是为了每一个等待昭雪的亡魂,为了世间尚存的公义与光明。
      王明的落网远非终点,那间改造手术室般的住所,如同一个潘多拉魔盒,每打开一层,都释放出更浓郁的恶臭。
      物证科灯火通明,技术人员穿着防护服,如同处理生化危机般,小心翼翼地清理、登记着从王明住所带回的每一样物品。除了那些明显的手术器械和人体组织标本,一些看似寻常的物品也被赋予了特殊意义。
      “司队,蔺老师,你们看这个。”年轻的技侦员小陈指着电脑屏幕上恢复的硬盘数据,脸色苍白。那是王明加密日记的电子版,日期跨度长达数年。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对死亡、解剖的病态迷恋,以及如何物色“合作者”的过程。赵铭,被他描述为“一块充满可塑性的璞玉”,但后来则变成了“粗鲁的、不懂欣赏的失败品”。
      日记中还提到了他利用黑诊所之便,偷取并私下处理医疗废料(包括人体组织)的行为,甚至隐约提及了更早时期,几起被定性为意外或自然死亡的独居老人事件,怀疑与他有关,但因证据不足一直未被调查。
      “扩大调查范围,”司编年声音冷硬,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把他工作过的所有医疗机构,以及他接触过的所有非正常死亡病例,全部重新梳理一遍。通知法医,准备对已下葬的、存疑的案例,申请开棺验尸。”
      命令下达,整个刑侦支队再次高速运转,但这次的氛围更加压抑。这不是追捕一个冲动杀人的罪犯,而是在挖掘一个潜藏多年、心思缜密、视人命为草芥的恶魔的真正底细。
      蔺才离则专注于剖析王明的心理轨迹。他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着王明的日记打印稿、物证照片以及所有能找到的关于王明的背景资料。
      “他的控制欲极强,”蔺才离对司编年分析道,眼神专注而冰冷,“选择赵铭,不仅仅是因为赵铭易受操控和有暴力倾向,更因为赵铭的‘低劣’能反衬出他自以为的‘优越’和‘艺术性’。他指导赵铭杀人,自己则躲在幕后‘加工……’,这满足了他既能掌控生死,又能保持‘洁净’的扭曲心理。那些未找到的受害者肢体,很可能在他其他的‘收藏点’。”
      根据蔺才离的侧写,侦查员对王明名下及其亲属名下的所有房产、仓库,甚至长期租赁的储物柜进行了秘密排查。果然,在郊区一个以他远房表亲名义租用的废弃冷库里,发现了更多的“收藏品”——被精心处理过的人体器官和组织,部分已经无法辨认来源,时间可能远在赵铭案之前。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桩桩陈年旧案被重新翻出,一个个原本已经结案归档的卷宗被赋予了新的、骇人听闻的解读。证据链在王明周围不断收紧,形成了一道无法挣脱的铁网。
      面对新增的、确凿的关于侮辱尸体、非法处理医疗废物乃至涉嫌更早命案的证据,王明起初的嚣张气焰逐渐被恐惧取代。他试图推翻之前关于指导赵铭的部分供词,声称是赵铭胁迫他,但在完整的通讯记录(恢复自赵铭那部老式手机和王明加密电脑的残留数据)、资金流向(王明通过复杂渠道向赵铭提供过小额资金)以及他日记中详尽的计划面前,他的辩解苍白无力。
      而赵铭,在得知王明试图将主要罪责推给自己,并听到那些关于自己被描述为“失败品”、“粗鲁”的言论后,在审讯室里暴怒如雷,几乎要挣脱束缚,嘶吼着提供了更多王明指导他选择目标、处理现场、甚至如何应对警方审讯的细节。这两个原本因罪恶而结合的“搭档”,在末路时开始了疯狂的互相撕咬。
      庭审日。
      法庭内座无虚席,气氛庄重到近乎凝固。受害者家属们压抑的啜泣声时断时续。当公诉人逐一出示证据——从现场血腥照片,到冰冷的手术刀和福尔马林瓶子里的组织标本,再到王明那本人性沦丧的日记和两人互相指控的录音——旁听席上不时传来抑制不住的惊呼和悲鸣。
      赵铭在法庭上时而癫狂大笑,时而眼神空洞,对大部分指控供认不讳,但坚持声称是王明“教会了他一切”。王明则面色惨白,戴着金丝眼镜,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用艰涩的医学和法律术语为自己辩护,但在如山铁证和情绪激动的受害者家属面前,他的话语显得无比虚伪和可笑。
      蔺才离和司编年作为关键证人出庭。司编年沉着冷静地陈述了抓捕和侦查过程,逻辑清晰,证据确凿。蔺才离则从专业角度分析了王明的犯罪心理,指出其并非一时冲动,而是长期、有计划、有预谋地将他人生命视为满足其变态欲望的工具,其主观恶意极深,社会危害性极大。他的陈述冷静、客观,却字字千钧,彻底撕下了王明试图伪装的“医学探索”外衣。
      经过漫长的庭审,法官庄严宣判:
      “被告人王明,犯故意杀人罪(教唆并间接参与)、侮辱尸体罪、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非法处理医疗废物罪……数罪并罚,犯罪手段极其残忍,情节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社会影响极坏!”
      “被告人赵铭,犯故意杀人罪、侮辱尸体罪、非法持有枪支罪……数罪并罚,犯罪手段残忍,情节恶劣!”
      法槌重重敲下:
      “判处被告人王明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判处被告人赵铭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判决结果宣布的瞬间,王明彻底瘫软,被法警架出法庭。赵铭则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法庭内,受害者家属们爆发出痛哭,那哭声里,有失去亲人的悲恸,也有罪恶终得严惩的释然与复杂情绪。
      案件虽已宣判,但带来的阴影并未立刻散去。参与此案的许多年轻警员需要接受心理疏导。那间冷库和“手术室”的景象,如同烙印,留在了每个人的记忆里。
      司编年的办公室里,烟灰缸又一次堆满。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那些平凡的、为生活奔波的身影,似乎离那个血腥黑暗的世界无比遥远,却又只有一线之隔。
      蔺才离推门进来,没有开灯,只是走到他身边,同样沉默地望着窗外。
      “有时候我在想,”司编年声音低沉,“我们把这些渣滓送进去,甚至送上刑场,但对于那些已经逝去的,和那些心碎的家庭,意义到底有多大。”
      “意义在于,”蔺才离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们阻止了下一个受害者。我们让活着的人知道,法律和秩序依然存在,罪恶终将付出代价。这不足以抚平创伤,但这是我们必须坚守的底线。”
      司编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转过头,看向蔺才离。夜色勾勒出对方清晰而坚毅的侧脸轮廓,那双总是过于锐利的眼睛里,此刻也映着窗外的灯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没有拥抱,没有安慰的言语。他们只是并肩站在一起,在沉默中分担着这份由极端罪恶带来的沉重。这份沉重,是他们职业的注脚,也是他们必须共同背负的十字架。
      过了许久,司编年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走吧,回去。”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城市的霓虹透过窗户,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楼下,警车依旧随时待命,应对着这座城市里永不停歇的纷争与罪恶。
      而他们,在经历了这样一场与深渊的对视后,需要短暂的休整,不是为了迎接“下一个案子”,而是为了消化这份沉重,为了积蓄力量,继续在这条捍卫法律与生命尊严的道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他们的职责,就是确保像王明、赵铭这样的恶魔,得到他们应有的、最严厉的惩罚,以此告慰亡灵,警示生者。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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