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晨光与启程 ...
-
星光渐渐淡去，窗外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房间里，相拥的两人几乎一夜未眠，却谁也没有睡意。林墨的手臂依旧稳稳地环着苏念，苏念则像只找到了安心巢穴的小兽，蜷缩在她怀里，脸颊贴着她平稳跳动的心口。
晨光透过木窗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溜进房间，驱散了夜的暧昧，镀上了一层温柔而清明的光晕。光线落在苏念纤长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也照亮了林墨沉静的睡颜——她不知在何时，也终于抵挡不住疲惫，闭眼小憩。
苏念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不敢惊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晨光中的林墨，褪去了所有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盔甲，眉眼舒展，呼吸均匀，显得异常柔和，甚至有些脆弱。苏念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眉骨、鼻梁、唇线，心里被一种饱胀的、混杂着爱怜与不舍的情绪填满。
她想起昨夜星空下的誓言，想起那个炽热而缠绵的吻，想起林墨那句“我的未来里，必须有你”，心脏就像被温水浸泡着，温暖而酸软。分离在即，但这一次，分离不再意味着不确定和恐惧，而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
林墨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朦胧，但在对上苏念专注凝视的目光时，瞬间恢复了清明。
“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嗯。”苏念应着，在她怀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天亮了。”
林墨抬眼看了看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嗯，该准备了。”
话虽如此，两人却谁也没有立刻动作。她们贪恋着这分离前最后的温存时刻，仿佛多停留一秒，就能将彼此的气息和温度刻印得更深一些。
苏念撑起身子，俯视着林墨。晨光勾勒出她优美的颈部线条和微微敞开的领口下精致的锁骨。昨夜那些炽热的记忆回笼，让她的脸颊有些发烫。她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林墨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带着一种郑重的、小心翼翼的温柔，印在了她的唇上。
这个吻不同于昨夜的激烈，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和安抚。林墨闭上眼，回应着这个轻柔的触碰，手轻轻抚上苏念的后脑，指尖穿入她微凉的发丝。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回去以后，”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要按时吃饭，别总喝咖啡，少熬夜。”
“你也是。”林墨看着她，目光深邃，“照顾好自己，专心创作，别赶进度。”
“我会每天给你发消息。”
“好。”
“你也要回。”
“嗯。”
“要想我。”
“会。”
简短的对话，重复着昨晚的承诺，却每一次都让心中的不舍加深一分。
最终，还是林墨先坐起身，打破了这黏稠的离别氛围。“起来吧，阿嬢应该快来了。”
两人起床，洗漱，收拾行李。林墨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苏念帮着她，动作有些慢吞吞的。当最后一件风衣被叠好放入行李箱时，苏念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被装了进去。
阿嬢准时送来了早餐，依旧是简单的米线和豆浆，但气氛却比昨天沉闷了许多。阿嬢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没有多话，放下早餐就默默离开了。
吃饭时，两人都很安静。阳光完全照亮了院子，榕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充满了生机，却愈发衬得房间内的寂静让人心头发紧。
吃完饭，预约的越野车司机已经到了路口。林墨拉起行李箱的拉杆，看向苏念：“走吧。”
苏念点了点头，背上自己的帆布包，跟在她身后。下楼，穿过院子，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离别的鼓点上。
走到路口，那辆熟悉的越野车已经等在那里。司机热情地帮忙将行李放进后备箱。
站在车旁，最后的时刻还是到来了。
苏念看着林墨，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她只是红着眼圈，用力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里。
林墨伸出手，轻轻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在她耳廓停留了片刻，带着微凉的触感和不言而喻的眷恋。
“进去吧，”林墨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神里泄露了太多情绪，“外面风大。”
苏念用力摇头，固执地站在原地。
林墨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样子，心中微软。她上前一步，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这个拥抱短暂而用力，带着所有未尽的言语和深沉的牵挂。
“苏念，”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坚定，“我等你回来。”
然后，她松开了手，没有再犹豫，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她没有再看苏念，只是对司机点了点头。
车门关上，引擎发动。
苏念站在原地，看着越野车缓缓启动，调头，然后沿着来时的那条盘山公路，渐行渐远，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苍翠的山峦之间。
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的影子，苏念才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起来。离别的悲伤后知后觉地汹涌而来，混合着昨夜残留的甜蜜与温暖，让她心口又酸又胀。
但她没有哭太久。她想起林墨那句“我等你回来”，想起自己未来的规划，想起那幅尚未完成的、充满了“希望”的画。
她站起身，擦干眼泪，深深吸了一口高原清冽的空气。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转过身，看向那条通往驻地院落的小路，看向那片她倾注了心血和情感的湿地与苍山。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她知道了自己要去往的方向，也知道了归途在何处。
拉起帆布包的带子，苏念迈开脚步，朝着院落走去。她的步伐从一开始的沉重，渐渐变得坚定有力。
背影在高原明亮的阳光下，显得孤单，却充满了力量。
她的山河之旅尚未结束，她的画笔还将继续描绘这片土地的魂魄。而这一次，她的心中装载着的，不再仅仅是艺术的追求，还有一份跨越山河、沉甸甸的愛与承诺。
回到房间，她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描绘晨雾与希望的画，拿起画笔，蘸上颜料，继续画了下去。
笔触坚定，色彩明亮。
仿佛那个人留下的温度和誓言，已经融入了颜料里，通过她的画笔，永恒地定格在了画布之上。
晨光正好，前路还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