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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醋海微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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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仿佛已经渗入骨髓，即使出院三天后，陆允仍会在午夜梦回时被这个味道惊醒。
这一周多的住院时间里，他几乎是以燃烧生命的方式在工作——白天配合治疗，晚上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彻夜修改项目方案。
明康来探病时，看着他眼底浓重的青黑，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资方过审了。"明康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久违的轻快，"公司能继续运转下去了。"
陆允靠在病床的软枕上，望着窗外渐亮的天空，长长舒出一口气。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终于可以从这场病中真正地"出院"了。
回到黎氏大厦执勤的第一天，陆允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秘书处的职员们比平时更加忙碌，每个人都在反复检查妆容和着装，连说话的音量都比往常低了几分。
"傅小姐今天要来，"林秘书小声对同事说，手指不自觉地整理着裙摆，"老板娘视察，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陆允安静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电梯指示灯。
傅莹，能源巨头傅氏的独生女，金像奖最佳女主角，黎兆霆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这些头衔随便哪一个都足够耀眼，而她集所有于一身，是真正站在云端的人。
中午十一点整，傅莹准时出现在黎氏大厦六十八层。
她穿着一身香槟色套装，剪裁优雅得体，衬得肌肤莹白如玉。
"兆霆在办公室？"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甜美动人。
"黎先生正在等您。"周锐亲自为她引路，态度恭敬却不卑微。
顶层总裁办公室内，黎兆霆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维多利亚港。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在傅莹身上停留片刻。
"怎么突然过来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听说你在筹备《倾城》，"傅莹自然地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我想争取女主角。"
"这个项目还在初期筹备阶段。"黎兆霆走回办公桌后。
"我知道，"傅莹微微前倾，"但剧本我看过了，女主角的人设很适合我。"
两人的谈话被厚重的实木门隔绝。
陆允站在门外，微微垂首，目光落在自己锃亮的皮鞋尖上，努力忽略心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涩。
半小时后，内线灯亮起。黎兆霆低沉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送两杯咖啡进来。"
陆允轻轻吸了一口气，走向茶水间。
他熟练地取出自己磨好的给黎兆霆定制的咖啡粉，冲泡，动作都精准得如同经过千百次排练。
很快，咖啡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办公室里，两个人谈笑风生，傅莹突然站起身，走到黎兆霆面前："你的领带歪了。"她伸手替他整理领带，动作自然熟练。
就在这个亲昵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陆允端着咖啡走进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短暂停留，随即迅速移开，像是被烫到一般。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掩盖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黎兆霆敏锐地捕捉到了陆允那一瞬间的视线闪躲。
他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个弧度，突然开口："晚上一起用餐？听说文华东方新来了位法餐主厨。"
傅莹有些意外地挑眉，随即莞尔："好啊。"
陆允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但他很快稳住托盘，将咖啡轻轻放在两人面前。
"黎先生，傅小姐，请慢用。"他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傅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位是？"她转向黎兆霆，唇角含笑，"长得真是标致，像是男团出身的明星。"
陆允微微欠身："傅小姐过奖了。"
他的声音依然平稳，态度不卑不亢。
傅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这咖啡味道很特别。"
黎兆霆也尝了一口，挑眉看向陆允："这是什么牌子？"
"是我自己调配研磨的，外面买不到。"陆允垂眸回答。
"我很喜欢这个味道。"傅莹笑着说。
"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为您准备一些。"
黎兆霆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那就去准备吧。"
"是。"
陆允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在门锁合上的瞬间，他听见里面传来继续讨论项目的声音，语气依然专业却有一丝丝的疏离。
在黎氏，陆允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虽话不多，但脸上总挂着恰到好处的浅淡笑意，温和疏离，却不会让人感到冷漠。
秘书处的女孩们忙得脚不沾地时，常会扬声喊一句“陆允，帮帮忙！”，他总会无声地快步上前，利落地抱起沉重的文件箱，或是帮忙调试出了问题的打印机。
保安部的同事遇上急事，他也总是那个最好说话、愿意主动调班顶岗的人。
他像一阵温和的风，细致妥帖，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让办公室的每个人都觉得舒适，因此人缘极好。
但是今天，接下来的整个下午，陆允都表现得……过于无可挑剔了。
他依旧完成了所有工作，只是沉默得像一座孤岛。
细心的秘书们还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同。
"陆允今天好像格外安静，"林秘书在茶水间小声对同事说，"刚才我跟他打招呼，他好像走神了，那笑容……看着都替他累。"
"是啊，脸色也比平时苍白，"另一个秘书接话，带着点担忧，"不过还是那么帅就是了。"
这些议论声隐约飘进半开的办公室门内。
黎兆霆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
那个总是安静得像个影子的人，今天似乎格外沉默。
黎兆霆按下内线："取消今晚和傅小姐的晚餐。"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确认的声音。
挂断后，黎兆霆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上。
三天后，黎兆霆在走廊上叫住正在执勤的陆允："咖啡磨好了吗？"
陆允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常态："已经准备好了。"
他从储物柜取出一个精致的密封罐，双手递过去，"按照之前的配方研磨的。"
黎兆霆接过罐子，指尖不经意间擦过陆允的手背。
两人都微微一颤。
"我带给傅莹。"黎兆霆的语气平淡。
陆允的心像是被细针刺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这是他特意为黎兆霆研究的配方，每一个比例都经过无数次调试，只为了能合对方的口味。现在，却要经由他的手，送给他的未婚妻。
"是。"他低下头。
她，是他喜欢的，他喜欢就好。
如果是他喜欢的，那么咖啡给谁都一样。
黎兆霆拿着那罐咖啡回办公室，遇到正要来汇报的周锐。
周锐的目光在老板手中那个看起来颇为家常的咖啡罐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黎先生。”周锐恭敬地站定。
黎兆霆神色如常，将咖啡罐递给他，语气简洁，听不出情绪：“送到半山别墅，放我书房。”
周锐双手接过，应道：“好的，黎先生。”他没有多问一句。
他小心地拿着罐子离开，那谨慎的态度，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一罐普通的咖啡粉，而是某份重要的商业文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