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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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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姜昕看了好几次门口，都要上课了，这家伙怎么还没有到呢？
老师已经开始发新的卷子了，姜昕给李毓留了一张，低头拿出手机，“你什么情况啊，今天不来了？”
“报告！”李毓站在门口喊道。
老师看了她一眼，挥挥手，“下去吧。”
李毓喘着气环顾了一圈，姜昕跟她招了招手，今天她来的也比较晚，好位置都被人占走了，只剩下边边角角的位置。
“你刚刚给我发信息了吗？”李毓边拿文具边低声问，跑上来的时候隐约感觉到手机震了一下。
“是我，问你今天还来不来了。”姜昕说着，把给她留的卷子递给她。
李毓拿到卷子先顺手签了个名字上去，然后打了个哈气，一抬头发现老师的眼睛盯着这边。她还以为是自己跟姜昕说了两句话被看到了，赶紧捣捣姜昕的胳膊，示意不说了。
但是老师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姜昕用笔指了指前面，李毓没看明白，她又写了张小纸条，“这俩从一来就一直在闹矛盾，男的不停的道歉，女的不搭理他。”
李毓这才注意到，白慕川一直往女生那边靠近，声音很小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蒋心玥躲不过的时候会给他一锤，让他离远一点。
李毓刚好坐在男生的斜后面，能看到他的侧脸，白慕川最好看的是那双眉眼。眉峰凌冽，隐隐有点眉压眼，不笑的时候会显得有点深沉，很难看透他的想法，一旦笑起来就显得风轻云淡了，还带一点孩子气。
是一双很难拒绝的眼睛。
李毓把目光扎在黑板上，但余光还是会看到他，他那样祈求着原谅的眼神，还是会刺痛李毓的眼睛。
这算是什么呢？
温饱思□□？李毓讽刺的在心里冷笑，学习没那么忙了，家里暂时稳定了，现在开始想七想八的了吗？
因为老师总是飘来的目光，李毓跟姜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话，偶尔在纸条上写两句话，就这样熬过漫长的课程。
“真是受不了，没觉得一个小时过得这么慢的……”一下课姜昕就趴在桌子上感叹。
平时学校的课程是一节课40分钟，补课是一节课60分钟，一次补两节，多出来的时间总是让人精神飘忽，很难集中。
李毓拿出水杯喝了几口，问她，“你吃了没？”
“吃了，我妈做的包子。”
“我还没吃呢，早上起晚了。”李毓喃喃道，“陪我下去买个啥填一下肚子吧。”
姜昕看了看表，还有个十几分钟才上课，来得及，“走吧，看看卖早餐的还在不在。”
这个点儿其实有点尴尬，小吃街还没开，早餐收摊的收摊，剩下的也是李毓不想吃的，还好有个杂粮煎饼还在。
这个煎饼摊摊至少得有二十年的光阴，很多年后李毓还能吃到他家的煎饼，不知道有没有换人，但是摊摊还是这个位置。
李毓一边吃着煎饼一边跟姜昕往回走，姜昕买了两个烤翅，也是边啃边走，迎面走来的人很多，她俩还要不停地躲人。
“你咋跑你奶奶家了？”
李毓看她吃的一嘴油，从兜里掏出纸让她抽一张擦擦，“昨天太抓马了，我爸直接给我接奶奶家了。”
姜昕擦擦嘴，“抓马是啥意思？”
“啊？现在还没这个说法吗？”李毓愣了一下。
“没听过欸……”姜昕摇摇头。
“就是英文drama的谐音抓马，戏剧化的意思，我昨天跟看了场电视一样。”李毓说着摇摇头，她还是第一次见老爸那么生气。
“咋啦？”姜昕嗦了口骨头问道。
“我爸送我回去晚了，我妈就把门反锁了，我敲门也不应，我在楼梯那正坐着等呢，我爸返回来给我送吃的刚好看我在外面坐着，然后他就生气了，敲开门跟我妈吵了好大的一架。”
李毓把煎饼外面那层包着的油纸撕掉了一层，眼睛四处寻了一圈垃圾桶，终于在10米开外的地方看到，还问了姜昕一句，“我去扔个纸，你骨头要扔不？”
姜昕：啥？……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放在一起怎么看不懂了？
她看着李毓跑远又跑近的身影，还是没有忍住，“她为什么要把你锁在外面？”
李毓没想过这个问题，“应该是不想我进屋吧。”
姜昕，“就……就把你锁在外面，她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姜昕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反正肯定是会担心的呀，怎么会不担心呢？
李毓看着她，低声道，“她可能是知道我不会跑的吧。”
知道我其实没有什么能去的地方，知道我没有什么朋友，没有能说话的人，没有能帮我的人，就算是再忍受不了，就算是再难过，也只能回到那个家里，跑不远的。
李毓突然想起成年后她们吵得最大的那一场架，她还记得那是个临近过年的早晨，很冷。
一大早就听到林静雪不停的打开冰箱，冷冻的抽屉拉开在被合上，然后再被拉开被合上……李毓看了下表，7点。
她走出去委婉的说可不可以声音小一点，实在是很吵，然后就吵起来了，她指着门口说，你觉得吵可以滚出去，你看谁家安静就去谁家去。
两个人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了，经常是从一件小事发散出来越吵摊子越大，李毓跟她说过不要总是说‘让她滚’这件事，但是反而变本加厉。这似乎是提醒了林静雪，最近的几次吵架每次都是以这个结尾，‘你住不下去就走啊，你看你也长大了，看谁家幸福了就去谁家。’
李毓回屋就收拾了衣服走了，她发信息过来，“你有本事走就永远都不要回来。”
那一次她知道了，林静雪赌的就是她没有地方可去，但是她忽略了，那个时候的李毓已经二十几岁了，不再是那个十几岁时被锁在门外无处可去的小孩。
小孩会慢慢长大，成长的痕迹被她掩盖的很好，装作是正常的样子，假装被很多爱包围，假装自己幸福，假装什么都不在意，假装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石猴。
姜昕很想安慰她，但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伤心，倒是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姜昕自己是受不了这样的，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下午你有没有事做？要不要去吃串串香？我妈前几天去了还有优惠券呢，咱俩肯定吃不多，我把方蕊也叫出来，咱仨也聚一聚。”
李毓想了想，应该是没啥事儿，“下午几点？”
“三四点、四五点吧，中午回去先睡一大觉，睡起来了看几点就是几点么。”
“应该可以的，我今天没啥事儿。”
“行”姜昕应了一声，“但是地址得我中午回去了看看再给你说哈，我妈那天就提了一句，我只知道是在你学校那附近，但具体的位置还真不知道。”
李毓心想，那我可能知道，串串香的话就那一家，其实味道还不错，价格也不贵，但是不知道为啥后面没开下去。
接下来的这节课基本上就没心思上了，姜昕低着头偷偷给方蕊发信息，问她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吃串串，结果除了下午饭，还想中午也一起吃。
李毓想到出门时奶奶专门叮嘱了中午回来吃饭，她为难的摇摇头，在纸条上写，“十一点了，我奶奶肯定都在做饭了，说好了回去吃，现在反悔不太好。”
“那算啦，下午再好好玩么。”姜昕不在意的摆摆手，又去给方蕊回信息。
放学还是老爸来接的，往外走的时候看到小情侣两个人还是别别扭扭的，姜昕还好奇的眼神追过去看看。李毓把她视线揪过来，“要不要送你回去？”
“顺路嘛？”姜昕还扭着头看那对小情侣。
“顺不顺路的都能送你回去。”
“哇”姜昕星星眼，“这么霸道总裁吗？”
李毓笑了笑，“走吧，难得能送你一次。”
李永森看着走过来的两个女孩，笑着说，“这是姜昕吧！上车叔叔先送你回去。”
“叔叔好”姜昕笑眯了眼睛，“那我就不客气啦。”
李毓哼哼的捣了她一下，她反手就锤了回去，李永森看着两个在后座的玩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这样看着才像个小孩。
过去了一夜，但是李毓抱着膝盖坐在楼道里的样子，始终都在他的心上。
姜昕下车之后，热闹的车厢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昨晚老爸哐哐敲开了门，进去后就关上了门，两个人在屋里声音大到，对门的刘叔叔都开门出来看是什么情况，看到门口的李毓，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关上门回去了。
关上门后只能听到吵得声音，但是内容听的却不清楚，李毓也没想听清楚，她手里还有老爸进门前递给她的车钥匙，她低身抱着特产箱子回到了车上。
李永森把车听到路边，“坐前面来。”
“前面太晒了，我就坐后面吧……”李毓并不想去前面，有些方面他是无条件站老妈的，虽然他昨天发了好大的一通火，但谁知道过了一夜之后，他又是怎么想的呢？万一吃了中午饭就要送自己回去呢？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永森叹了口气，“我准备把工作调回来了，今天已经跟领导那边打了招呼，换岗位之后基本就不会再出差，你最近先跟着我，住就先在奶奶家。我城东的那套房子一直没收拾，弄好也得明年了，到时候你看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如果一定要住校的话，我也不拦着。”
李毓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真的吗？”她扑到前排，感觉声音都有一点哽咽了，“我真的能自己选吗？”
“真的！”李永森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李毓的头“其他的你就别管了，我来解决，你先上你的课，在奶奶家好好待着就行了。”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李毓低声喃喃道，“梦醒了发现是车祸时的一场幻觉吗？”
“什么车祸？”
“啊？没什么！”李毓赶紧说，“你听错了吧，我说还以为自己做梦呢……”
李永森这才放下心来，“这下满意了？坐前面来吧，还跟爸爸置气呢，真是小孩子……”
李毓这才慢慢走下车，虽然这样更坐实了之前是在闹脾气，但是不坐过去显得更不合适了。
“安全带系上。”
“哦。”李毓扣上安全带。
“坐稳了，得快点回去”李永森启动车子，“奶奶肯定在家里念叨‘怎么还不回来呀？’。”
“哈哈，那不是很好吗？有人等我们回去呢。”
李永森看了眼副驾，李毓正开心的抱着自己的背包，正午的阳光是有些刺眼，他把遮阳的隔板拉下来，阴影刚好把李毓的脸遮蔽起来。
他心想，我也可以的，给你挡住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