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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小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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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看着鹿落落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手里的刻刀在陶胚上轻轻转了个圈。
院子里静了下来，只剩打磨陶胚的沙沙声。她想起刚才鹿落落说“当警察”时那一脸嫌弃的小表情，忍不住摇头轻笑。这丫头，总算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阳光斜斜地照进院子，在林栖手边的陶胚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她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像鹿落落这般年纪时，蹲在师傅的陶坊里，跟着师傅学陶艺。
那时她总是一边揉着陶土，一边偷偷在泥坯上画满奇奇怪怪的图案。师傅从不说破，只是偶尔指点她：“这里的弧度再柔一点，就像你画的那朵云。”
后院传来鹿落落练习画线条的沙沙声，比之前轻快了许多。林栖听着这声音，联想到自己，嘴角就不自觉地扬起。
她拿起刻刀，在正在修整的陶罐底部，刻下一道流畅的云纹。就像很多年前，她师傅在她第一个成型的陶杯上刻下的那样。
阳光渐渐西斜，把整个院子染成暖金色。林栖起身准备晚饭，看见后院里鹿落落正对着远山认真作画，连发丝被风吹乱了都顾不上整理。眼神瞥到鹿落落刚才编到一半的狗尾巴草环，手指灵巧地又添了几根草茎。草环在她指间渐渐成形，变成一个精致的小冠冕。把草环轻轻放在未干的陶胚上。
“今晚做酸菜鱼吧。”林栖心想，“这丫头最近用功，该补补了。”
望着鹿落落认真的样子，忽然让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姐姐家的画室里，那个总是安静坐在角落画画的小外甥。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祁苏屿的电话。
“小姨？”少年带着清冽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在巡护？”林栖走到院角的陶瓷架下，“最近怎么样？”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只有山风穿过听筒的细微声响。“在木屋。最近…一切正常。”
林栖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小外甥最是令人不放心的了。她想起姐姐去世前拉着她的手说“让苏屿做自己想做的事”，可姐夫那边......
“你还好吗？真的就认定这条路了？”她轻声问。
祁苏屿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还能有什么不好呢？小姨，别忘了我身上也流着祁家的血。”
林栖捏紧了手机。她记得这孩子小时候最爱画画，获奖证书贴了满墙。可自从姐姐去世，姐夫就不再让他碰画画，只一心要把他培养成继承人。看着现在越来越沉稳的祁苏屿也不知是好是坏。
“再坚持一阵，”她叹了口气说，“等你接手了公司......”
“好了，小姨”祁苏屿打断她，声音突然低沉，“难道你觉得我接手了他的公司就会好吗？”
他靠在木门上抬头望向天空，云彩被夕阳染成橙红色，落入他的眼里，直到眼睛有些刺痛，于是他低下头继续说道：“只有我拥有了和他对抗的力量，才能做我想做的事，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林栖一时语塞。她抬头望向后院，鹿落落正对着远山认真作画，不时伸手比划着构图。
“那个新来的女孩......”林栖突然转移话题，“她很有天赋。”
祁苏屿顿了顿，眼前浮现出鹿落落的身影，嘴角勾了勾：“嗯，她画得不错。”
“你们倒是挺像的，”林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都在这山里找清净。”
祁苏屿并未回答，而是道：“下个月我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
“嗯，这样的忙里偷闲有一次就够了。开学前还有个项目要完成。”他眯了眯眼，声音低了下去，“想反抗，起码要有反抗的资本。”
林栖想起刚才鹿落落说“还好没放弃画画”时发亮的眼睛，心里一阵发涩。她这个外甥，还是这么倔。
但是她不打算阻止，毕竟她也不喜欢她那个姐夫。
短暂的闲聊后，林栖在陶瓷架下站了很久。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那些年姐姐在画室里被拉长的身影。
她走回工作台，拿起刻刀在陶罐底部轻轻划过。这一次，她刻下的不是云纹，而是一串细小的数字，像财务报表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格子。
后院里，鹿落落还在专注地画着远山，偶尔抬起头活动发酸的脖颈。林栖望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很想知道，当这两个年轻人不得不回到各自的世界时，会不会记得这个夏天，在山里共同做过的梦。
晚风吹过院子，带着山泉的凉意。林栖把那个狗尾巴草编的冠冕轻轻放在窗台上，转身走进厨房。
今晚的酸菜鱼，要多放些辣椒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