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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晨光里的暖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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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课的铃声像浸了温水，柔柔软软地漫过教室。林砚盯着语文课本上“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的句子，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沈屹的回复，像颗小石子投进心湖，漾开的涟漪到现在还没散。窗外的香樟树落了满地枯叶，风卷着碎叶在操场边打转，明明是深冬，他却觉得浑身暖融融的，连握笔的指尖都带着点发烫。
“林砚，借我块橡皮。”前桌突然转头，吓得他手一抖，铅笔在课本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他慌忙找出橡皮递过去，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窗外——教学楼的转角处，偶尔会有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走过，他总盼着能看见那个熟悉的挺拔轮廓，又怕真看见时，自己的心跳会吵到同桌。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林砚刚把饭盒从书包里拿出来，就听见教室后门有人喊他名字。他抬头一看，是沈屹，手里还拿着一个印着小熊图案的保温杯，正靠在门框上冲他笑。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女生偷偷用课本挡着脸，眼神里的八卦快溢出来了。林砚的脸颊“唰”地红了，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连饭盒都忘了盖。
“慌什么？”沈屹看着他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碰到他后颈的皮肤时，两人都顿了一下。沈屹先反应过来，把保温杯递给他：“早上看你没带热水，我装了点姜茶，温的，冬天喝着暖。”
林砚接过杯子，掌心传来的温度顺着血管往心里钻。他拧开盖子，姜茶的暖香混着淡淡的甜味飘出来，喝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连刚才跑出来时灌进肚子里的冷风都散了。“谢谢……”他小声说，不敢抬头看沈屹的眼睛，只好盯着对方校服上的纽扣——那颗银色的扣子，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像沈屹刚才的眼神。
“下午放学别跟同学走，我在校门口等你。”沈屹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指尖勾着书包带轻轻晃着。风卷着他的衣角，露出里面黑色的卫衣领口，林砚瞥见他锁骨处有颗小小的痣，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他赶紧点头，把姜茶往嘴边送，烫得舌尖发麻也没敢吐出来。
整个下午的课，林砚都像踩在棉花上。数学课老师讲的函数图像，他看成了沈屹骑车时的背影；英语课背的单词，念着念着就变成了“姜茶”“三明治”“篮球”；就连最爱的物理课，他盯着黑板上的电路图，都能联想到沈屹手指的形状——骨节分明，握着牛奶杯时特别好看。直到放学铃声响起，他才猛地回过神，抓起书包就往操场跑，连同桌喊他“一起走”都没听见。
校门口，沈屹已经推着自行车在等了。他换了件灰色的冲锋衣，帽子戴在头上，露出的耳朵尖冻得有点红。看见林砚跑过来，他把挂在车把上的围巾解下来，上前一步绕到林砚脖子上，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早上看你没戴围巾，风大，别冻着。”沈屹的手指替他把围巾的边角掖好，指尖偶尔碰到他的脸颊，凉丝丝的。
“我们要去哪里啊？”林砚抓着围巾的一角，坐在自行车后座。自行车穿过人群时，有几个认识沈屹的学长笑着打招呼，眼神在他俩身上转了圈，沈屹却没避着，反而放慢车速。
“带你去个能看见夕阳的地方。”沈屹回头冲他笑，阳光落在他眼底，像碎了的星星。林砚盯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冬天的风都变得温柔了——以前他总觉得深冬是灰色的，枯树、冷雾、冻得发疼的指尖，可现在有了沈屹的姜茶、围巾，还有自行车后座的温度，连风里都带着点甜。
出了校门，沈屹带着他往老城区的方向骑。路边的老房子爬满了常青藤，墙上贴着褪色的春联，偶尔有卖烤红薯的小摊飘来甜香。林砚坐在自行车后座，双手轻轻抓着沈屹的衣角，风从耳边吹过，能听见沈屹轻轻哼着歌，调子有点熟悉，像是之前校园歌手大赛上他唱的那首。
“沈屹，你上周唱的歌真好听。”林砚小声说，怕风把自己的声音吹跑。沈屹骑车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笑出声：“你也去看了？我还以为你在写作业。”
“我……我刚好路过。”林砚有点心虚，其实那天他特意提前半小时去礼堂占了前排，就为了能看清沈屹的样子。舞台上的灯光落在沈屹身上时，他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连旁边同学的欢呼声都变成了背景音。
骑了大概二十分钟，沈屹在一座老桥边停下。桥边有棵老槐树，虽然叶子都落光了，枝桠却伸得很高，能看见远处的夕阳——橘红色的太阳挂在屋顶上，把天空染成了渐变色，云朵像被晒化的糖，软软地铺在天上。
“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儿待着。”沈屹靠在桥栏杆上，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递给林砚一颗，“草莓味的，你爱吃的。”
林砚接过糖，剥开糖纸时，指尖碰到沈屹的手指。他偷偷抬眼，看见夕阳落在沈屹的睫毛上，把那排睫毛染成了淡淡的金，连他眼底的纹路都变得温柔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草莓味的？”他咬着糖，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上次下雨，你给我的饼干不就是草莓味的吗？还有上次你和同学说你喜欢草莓味儿的东西，我也听见了”沈屹看着远处的夕阳，嘴角带着点笑意，“我记着呢。”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嘴里的糖好像更甜了。他靠在栏杆上，和沈屹并排看着夕阳，风偶尔吹过，带着老槐树的枯枝摇晃的声音。远处有小孩在哭，有老人在聊天，还有自行车铃铛的“叮铃”声，这些细碎的声音混在一起，却让他觉得特别安静——是那种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安静。
“对了，你昨天练投篮，有没有摔着？”沈屹突然转头问，目光落在他的膝盖上。林砚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练投篮时，不小心被篮球砸到膝盖，虽然没肿，却有点青。他昨天没跟任何人说，没想到沈屹会注意到。
“没有，就是稍微碰了一下。”沈屹却蹲下身，轻轻掀起他的裤脚，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淤青的地方：“还说没有，都青了。”他的动作很轻，像怕碰疼林砚一样，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裤子传过来，林砚的腿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
“明天我带点药膏给你，记得涂。”沈屹站起身，替他把裤腿整理好，又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递给她——那是双黑色的毛线手套，还带着沈屹的体温，“你的手太凉了，戴着。”
林砚接过手套，指尖塞进暖暖的手套里时，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以前冬天，他的手总是冻得发红，妈妈给他织的手套他总嫌丑，不肯戴，可现在戴着沈屹的手套，哪怕有点大，他也觉得特别暖和，连指尖都好像有了力气。
夕阳渐渐沉下去，天空从橘红变成了深紫。沈屹看了眼手机：“该回去了，晚了你家里人该担心了。”林砚点点头，跟着他往自行车那边走。路上，沈屹把车骑得很慢，风里带着点凉意，林砚却觉得浑身暖融融的，连抓着衣角的手都敢稍微用力一点了。
快到小区门口时，林砚突然想起早上的事，小声问：“沈屹，昨天晚上你说‘晚安’的时候，是不是在忙啊？”他昨天等了半小时才收到沈屹的回复，总怕自己打扰到对方。
沈屹骑车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冲他笑：“没有，昨天在给你找投篮的技巧视频，想今天给你看。”林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原来沈屹没回复的那段时间，是在为他做事。他看着沈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一点都不冷了——有姜茶的暖，围巾的软，手套的温度，还有沈屹的在意，这些东西像小太阳一样，把他的世界照得亮堂堂的。
到了林砚家楼下，沈屹停下车。林砚解开围巾想还给她，却被沈屹按住手：“你戴着吧，明天早上我再跟你要。”他的指尖碰到林砚的手背，凉丝丝的，却让林砚觉得特别安心。
“那……明天早上我还在路口等你？”林砚小声问，眼神里带着点期待。沈屹笑着点头，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好，我早点来，给你带热乎的豆浆。”
林砚点点头，转身往楼道里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沈屹还站在自行车旁，冲他挥手，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了层温柔的光晕。林砚赶紧转过身，捂着发烫的脸颊往楼上跑，连脚步都带着点轻快。
回到家，林砚把沈屹给的保温杯和手套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又把书包扔在椅子上，回忆最近的种种，他忍不住笑出声，觉得自己有点傻，又有点甜。
晚上洗漱完，林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拿起手机，点开和沈屹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后发了一张今天拍的夕阳照片，后面跟着一句“今天的夕阳真好看”。没过几秒，沈屹就回复了——是一张他拍的老槐树照片，配着一句“明天的朝阳会更好看”，后面还跟了个篮球表情。
林砚盯着手机屏幕，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连带着被子里的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他把手机放在枕头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今天的画面——沈屹递姜茶时的样子，替他掖围巾的动作，蹲下来看他膝盖的认真，还有夕阳下温柔的眼神。这些画面像串成了一串糖葫芦，裹着糖衣，甜到了心里。
窗外的风还在吹，偶尔能听见树枝摇晃的声音。林砚想着明天早上的豆浆，想着下午可能要一起打的篮球，想着沈屹温暖的手，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好像又坐在沈屹的自行车后座上，风从耳边吹过，能听见沈屹轻轻哼着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冬天的冷，只有永远的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