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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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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之前,程鹤声隔三差五就盯陆镜留。
陆镜留每次都发现他,回他一个似乎是表肯定的微笑。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下课了,陆镜留慢吞吞地收画册,其他人陆续走出教室。
“走啊,去打球。”万景清说。
“你先去等我行吗?”
“可以啊,你有事啊。”
“嗯。”
万景清感知程鹤声有事瞒着他,有点委屈,“兄弟,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
“我知道,我会跟你说的。”程鹤声说。
有他这句诚心话就够了,万景清走了。
程鹤声盯陆镜留,后者背上斜挎包,眼光像直尺看来。
“老师,有什么事吗?”
程鹤声走到他面前,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故意蹭我是什么意思?你也会随便蹭别人么?”程鹤声的眉目又是那诱人的不确切的气息。
“我说了我想看看你的手指头。”陆镜留想要程鹤声自我确切。
“你还说过想看一看摸一摸我的心。难道你要看要摸吗?”
“难道可以吗?”陆镜留笑道。
程鹤声都这么躁了,他还笑。
“那你蹭我的脚踝是什么意思?”
“想蹭就蹭了。”
这个坏男人,说的是人话吗。
“都说了不要再逗弄我。”
“你有说过吗?”陆镜留偏头,眼睛像星夜下的花树那么漂亮,“不是逗弄你,是发自内心的。”
“所以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想蹭你的意思。”
程鹤声吸了口气,去拿记事本,揣兜里。
陆镜留经过他,去门口,他走在陆镜留后面,垂下的视线横在陆镜留头顶。
“陆镜留。”他喊。
陆镜留停步回眸。
“那颗黑石头是我的,你知道吗?”他的眼珠很深很深的漆黑。
“是你的吗。”陆镜留装不知道。
“你知道。”他说。
“为什么是你的。”
“我去找你。”程鹤声简化,“有点事,你们没关门。”
程鹤声把视线抛出去,“看见你们接吻了,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走的时候黑石头不小心掉了。”
“没有。我推开他了。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接触。”
程鹤声的视线放到陆镜留脸上。
“你明白我吗?”陆镜留问。
“我还不太了解你。”
陆镜留曾说过“我们得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你才能了解我。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吗” 的话。
“我和他断得很干净。”陆镜留解释。
程鹤声想听他说点别的,他不说就算了。
这坏男人,只知道逗弄人,不顾后果,也不想想要怎么收场。
“那我该恭喜你分手分得干净吗?”程鹤声和他擦肩而过。
陆镜留看他背影,他走得不快。
那坏男人不会跟上来的,程鹤声加快了脚步。
一整晚,程鹤声的脑子里都是一句“陆镜留到底什么意思”。
这像一句他听了八百遍的歌词,存在了他的大脑褶皱里。
*
陆镜留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叫发自内心的想蹭就蹭了。
早上,程鹤声在花园餐厅吃早餐,陆镜留到来,问他:“我能坐这儿吗?”
“这里很多位置,你为什么要坐我这里?”
陆镜留笑了,瞧瞧程鹤声有多可爱吧,那下颚像是气鼓鼓的?
“那我坐了。”
“随便你。”
在陆镜留坐下几秒后,程鹤声站起来。
“又要躲我吗?”陆镜留看他侧脸。
“我吃好了。”程鹤声说。
“我有事要跟你说,再坐会儿好吗?”
程鹤声坐下,“什么事?”
“你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陆镜留状似着迷地看他眼睛。
他闭眼,“什么事。”
陆镜留破颜一笑。
“你到底笑什么。”程鹤声睁开眼。
“我忘了要跟你说什么了。”
程鹤声真无语,要走,陆镜留的鞋尖撞上他脚踝,上下一蹭。
程鹤声看陆镜留的眼神是考究,“这次又是为什么要蹭我?”
陆镜留是低着头的,闻言看程鹤声。
程鹤声躲开他的眼波,耳朵红了,脚踝骨好酥麻。
像电流上窜到眉心,一根巨大的钉子钉住程鹤声,动弹不得。
“想蹭你啊,你很可爱。”陆镜留托脸,那张脸似无数绚丽的花朵齐齐盛开。
可爱?
程鹤声皱眉,是把他当小孩子一样逗弄么?就像韩江雪对万景清那样?
“你皱眉也很可爱。”
魔鬼的手,陆镜留,不要再说了。
陆镜留又蹭了他一下,他弯腰握住陆镜留的脚踝,很细,看不出来的细。
“干什么。”陆镜留欣赏他那红透的耳朵。
程鹤声拿开陆镜留的腿,起身走了。
*
午饭程鹤声还来花园餐厅,陆镜留不在,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见不到陆镜留的落寞。
油画课,陆镜留画画,画一张丢一张,来来回回丢了十几张了。
程鹤声作为老师,不去看看都不行。
“你怎么了?”
“心里很乱,画什么都觉得不好。”
“那你先别画了,可以出去散散步。”
“老师陪我吗?”阳光照射下,陆镜留的睫毛像流萤挥散。
“我还要上课。”
“老师握着我的手画好吗?”陆镜留看似做好了被拒绝的失落。
“别这样。”程鹤声说,“陆镜留,你这是骚扰。”
“可是我想那样。这是为什么呢?”
“你自己不清楚吗?”
程鹤声转身离去,心跳得像打鼓,耳膜像东张西望的兔子要跳出来,他揉揉耳朵。
陆镜留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示弱成功没有。
陆镜留本该从容的,游刃有余的,怎么程鹤声反倒多了点他不好把握的东西。
把握不好的东西是程鹤声正在不知不觉要在浪潮里磨出的真心。
*
陆镜留为什么想那样,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程鹤声脑子里的话变成这一句。
陆镜留能不清楚吗?
万一是真的不清楚呢?
可是陆镜留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清楚呢?
手机震动了,陌生号码来电,程鹤声希望是陆镜留。
他真想撬开陆镜留的嘴看至陆镜留的心到底是什么样。
“喂。”程鹤声看落地窗外的夜雾。
“程鹤声,你跟我断得这么干净?”苏语茉借朋友的手机打的。
断得这么干净?程鹤声想到他和苏语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和陆镜留的每分每秒都像存在上世纪那样的深刻,可令他反复咀嚼尝欲罢不能的滋味。
这是为什么。
程鹤声惊觉自己对苏语茉真是无情,难道他骨子里就是这么无情的人吗?
他其实有些不能接受这样。
他喜欢上陆镜留这件事,偏离他的既定航线。
他持续在迈那台阶,最上面是美好还是悬崖?
“程鹤声?”苏语茉喊。
“不然呢,我们已经分手了啊。”程鹤声说。
“我又对你感兴趣了。”
“别那么浮躁了,想想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吧。”程鹤声挂了电话。
他仰躺沙发上,半阖眼,满脑子都是陆镜留。
从陆镜留衣袖中洒出的蛊虫,细细地啃他的每一根神经。
半夜,程鹤声去浴室待了很久,他回床上,侧躺,他有一点颓废。
他想着陆镜留那样了。
怎么会满脑子都是陆镜留呢。
*
早餐,陆镜留不在。
午餐,陆镜留不在。
油画课,陆镜留不在。
作为老师,程鹤声给他发去消息:“下次不来上课可以提前说一下。”
“对不起老师。”陆镜留发来迟疑的语音,“我因为在想事情,所以忘记去了。”
程鹤声真想问他在想什么事情,没有问。
今天帮几位学生巩固起形,起稿的时候,画清楚形状是非常重要的,可惜陆镜留没来上课,这个点他需要掌握。
下了课,程鹤声去找陆镜留。
被他冷落了的万景清若有所思地目送他。
程鹤声到陆镜留的门前,低头看,上次那颗石子儿掉在这地上吗。
陆镜留和沈楚山没有接吻,是他这个角度看去像接吻了。
他敲敲门。
陆镜留打开门,微卷的发有些乱糟糟的,似乎被揉了一通。
“你在想什么事?”程鹤声问。
“想你。”低垂眼帘的陆镜留说。
程鹤声倒吸一口气,不能再看陆镜留的嘴唇。
“你又逗弄我。”程鹤声的心变做一艘小船儿在荡。
“你来找我什么事?”陆镜留看向他的眼,他避开。
他说:“今天巩固了起形,你不在,这个很重要,你很需要。”
“你是单独来教我吗?”陆镜留的身体后退,眼神在前进,“进来吧。”
程鹤声进了门,立即想起沈楚山也是这样进门?他又没资格的不爽。
陆镜留关上门,说:“可是我这里没有工具,怎么办?”
“我跟你说,你认真听,明天你再练练就好了。”
“那样能行吗?”陆镜留看程鹤声的脸,仿佛在说:老师,你是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
想我?
陆镜留,想我什么?
想我?
确定是想我?
程鹤声转而问:“铅笔和本子有吧?”
“有。”陆镜留像只开心程鹤声来到他巢穴的小鸟,“我去拿,你随便坐,喝点什么吗?”
“你去吧,我不喝。”程鹤声坐上黑色的沙发,这沙发特别软。
会不会和陆镜留的嘴唇一样软。
陆镜留这里的色调,除了地板,是大块的黑和特别多小块的白。
“向小园去打游戏了。”陆镜留一手拿本和笔,一手端水。
杯子也是黑色的,他径直到程鹤声这里,程鹤声后仰了点。
陆镜留笑着将杯口贴上程鹤声的嘴唇。
“干嘛。”程鹤声侧开。
“我想喂你喝,你第一次来这里,这是我的见面礼,独特吗?”陆镜留半是天真无邪半是隐含的挑逗。
“我自己喝。”程鹤声接了水杯。
陆镜留坐他身边看他,像看一个好久没见的思念之人。
“你想我什么?”程鹤声喝完了水,扭头对上陆镜留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是两块铁吸在了一块,通常没有磁化的铁不能吸在一起,两人身上的磁让时空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