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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节 ...

  •   蒋心陶带着曼丽和依依从医院回到家,天色已经大亮。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她把女儿安顿好,决定迟些才去婚庆公司,换了一套运动服出门跑步去。

      蒋先生在门前一棵杨桃树下做体操,看见心陶往外跑,才想让小卢也跟着去,谁知心陶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刚刚跑到公园进口处,突然有一把非常磁性的男声在她身后说:“蒋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蒋心陶马上止步,转身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莫恋尘的那个小铃铛。一定是刚才在匆忙间才把铃铛收在运动裤的口袋里去的。

      跟她一样穿着运动服的梁先生微笑着说:“你似乎很爱掉东西。”

      蒋心陶笑了笑,道了声谢谢,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跑。

      她没有忘记,上次跑步她带了手机,结果手机掉了,也是这位梁先生发现到的。

      她经常在清晨跑步的时候遇见他,他们曾经因为公园发生过一起跑步者缺氧晕倒事件而搭讪过,因此她知道他姓梁,他知道她姓蒋;他知道她的职业,她也知道他的,他是大学中文系讲师。

      他的外形样貌长得四平八稳,一看就晓得他的职业。有一次心陶和曼丽带着依依到公园散步,碰巧也遇到梁先生,曼丽觉得他像电影明星梁朝伟。

      蒋心陶跑了两圈,回家淋浴更衣,准备去上班。

      正在化妆之际,突然听见依依在哭闹,没一会曼丽跑过来找她:“救命铃铛在哪?依依一喝奶就要找。”

      蒋心陶连忙去翻找已经扔在洗衣机内的运动裤,这时发现裤袋里空空,不在了!

      “糟糕,刚才跑步是掉过一次的。”她焦急起来。

      “哎呦!你怎么带去跑步?”

      “我无意中带去的,还想着中午去找一个玩具铃铛给她,好把这个还给人家。”

      曼丽保姆有点不耐烦的说:“莫小姐并不志在那个小玩意,要不然不会给依依。”

      蒋心陶说:“那东西如此精细,说不定是人家送给她的定情之物呢,怎么可以随便拿人家的?”

      曼丽赶过去顾依依,丢下一句话:“你这个人就是这样,难怪没有朋友。”

      蒋心陶脸色一沉,转过头呆呆望着镜中的自己。

      同样的一句话,说第一次是戏谑,说第二次也许还是戏谑,说第三次,估计就不是戏谑那么单纯,是真的了。

      她需要检讨。

      心陶把车开到小公园前停下,然后下车循着刚才跑过的路线去寻找铃铛,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

      同一天下午,助手爱米领着一个人来到她的办公室。

      蒋心陶抬头一看,很是讶异,竟然是公园跑步的梁先生。

      “在这里见到你,很意外。”蒋心陶站起来招呼他坐。

      梁先生在蒋心陶对面坐下,保持着他一贯的抿嘴浅笑。

      蒋心陶未曾如此近距离看过他,就算那次在公园搭讪,她跟他也没有太直接的眼神接触,这时才发现他的额头眼角有明显的皱纹。是谁说过,皱纹,是智慧的象征;他的眼神倒是非常的温柔谦和,无怪乎曼丽认为他像影星梁朝伟。望着他那略带沧桑的脸孔,蒋心陶始终猜不透他的年龄。

      “来到你这里的人,应该没有第二件事。”梁朝伟笑。

      “难道你要结婚了?”心陶从那次的谈话知道他仍然单身。

      “不,是我的妹妹。她想要在一间教堂举行婚礼,可能会比较麻烦….。”

      员工把茶水端进来。

      蒋心陶问:“有多麻烦?指定要某一间教堂?”

      “这间教堂在对岸。”

      “对岸的教堂?”蒋心陶倒是从来不知道对岸有教堂。

      “很小的一间教堂,在挺偏僻的位置,我妹妹跟他的未婚夫是在对岸认识的,那里也只有一间教堂。不过上个月我陪她去那里看过环境,发现野草丛生,教堂也好像也关闭了….”

      蒋心陶明白了,显然又抛给她一大难题。

      三年来,她处理过不少棘手的问题:要全国独一无二的古典车作为婚车、要用本地订购不到奇异之花布置结婚场地、要坐在坦克车上行婚礼,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桩是难倒过她的。

      “我尽力而为。”她说。

      梁先生露出喜悦之色,“我早听说蒋小姐很有办法。”

      事情的纲要和细节谈过一遍,梁先生告辞之前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到心陶面前:“你还是掉了这东西。”

      蒋心陶一看,大感意外,铃铛铃铛!

      她如获至宝似的紧握在手里,大大松了一口气,不为依依,只为莫恋尘,她还要把铃铛挂坠物归原主呢,怎么可以就弄丢了?

      “幸好被你捡起了,我还以为弄丢了呢!” 蒋心陶感激涕零的说。

      “这个铃铛挂坠,不是一般的精品,掉了可能找不回来,你真的是一个很粗心的人。”

      蒋心陶惭愧极了。

      梁先生离开后,蒋心陶赶紧吩咐爱米出去替她找一个适合小孩玩的玩具铃铛回来。

      莫恋尘第一次和施远志正式约会,莫太太比女儿还要紧张。

      几天前已经带着她去试装,准备隆而重之,从晚装、首饰、手包到高跟鞋都经过一番细心的搭配,十分讲究。莫恋尘终于也让母亲全权处理这件事,放下自己的主张。

      莫太太说:“晚宴需要打扮隆重,我听你姑妈说,远志在公司是唯一年近三十还未有女友的人,很受女性欢迎,他带去的女伴,自然受人瞩目,每个人都会把焦点放在你身上呀。”

      莫恋尘突然觉得压力何其大。

      就在这时,施远志打电话过来,问她几点出得门口,莫恋尘却说自己开车去。

      放下电话,莫太太却说:“哪有女孩子自己开车去赴约的?当然是让远志来接送,快打回去给人家说你改变主意了。”

      莫恋尘并不想改变主意,自己开车的好处是:散会后可以马上各散西东不尴尬,她喜欢把掌控权握在自己手里,何况,施远志对此也毫无异议,又何需拘礼?

      莫太太为女儿挑选的晚装露肩,坠地,简约中带着几分冶艳,闪耀动人。裙子的材质好,非常贴身,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

      从卧房走出客厅,莫先生放下手里的报纸,禁不住站起来仔细打量女儿,然后赞叹:“我的女儿就是漂亮。若生在香港,早就是香港小姐冠军中的冠军,绝对可以媲美李嘉欣。”

      莫恋尘对家长深深一鞠躬,说:“爸爸妈妈,我走了,祝我有个愉快的夜晚吧。”

      莫先生说:“爸爸让司机送你去。”

      莫恋尘小心翼翼穿上一双鞋头镶着碎钻的高跟鞋,什么也不说,挽起手包,拉开门,很潇洒的走了。

      莫太太一边叹息一边对丈夫说:“你有没有见过打扮得像公主一样漂亮的女孩子自己开车去赴约的?”

      “我们的尘尘与众不同。” 莫先生倒是宽容。

      莫太太又高兴起来,说:“将来尘尘若跟远志结婚,我要找小陶给她举办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

      莫先生微笑点点头,对于这样的一天,他也非常期待。

      莫恋尘和施远志在酒店的露天停车场会合。

      施远志穿了一套米色西装,看到莫恋尘,眼前一亮,却只是作势把头抬高,很诙谐的说:“今晚我的脖子会非常非常累。”

      莫恋尘苦着脸说:“我不介意穿平底鞋,可是我妈坚持说,只有高跟鞋才衬得起这一件晚装。”

      施远志由衷的说:“是应该要这么着装,很漂亮,舅妈有品位。”

      他趋前,十分有风度的轻搂莫恋尘的纤腰,两个人有说有笑,缓步走向酒店。

      酒店两个服务生恭敬地为他们拉开大门。

      金碧辉煌的大堂,迎面走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莫恋尘怔了一下,竟然是蒋心陶!

      蒋心陶礼貌的朝两个人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莫恋尘也不便说什么,两个人擦肩而过。

      一个接待人员领着他们去乘搭电梯。

      透过刚要掩上的电梯门,莫恋尘看见蒋心陶已经消失在酒店大堂,她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今晚有人在这里结婚吗?”她心不在焉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施远志听不清她的话,他看着她:“什么?”

      “我是说婚宴…。”

      施远志说:“我们参加的不是婚宴,是公司的晚宴,在顶楼的ballroom举行。”

      披着一身的华美服装、美的石破天惊出尘脱俗的莫恋尘,怎么可能不惊艳旁人?像她这样的一个女孩,身边理应有个气质俊朗非凡的男伴。蒋心陶都看到了,她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非常登对。

      她恍然若失的来到停车场,先是发现汽车的遥控器失灵了,车门无法打开,跟着是车匙插入钥匙孔后,防盗铃竟震天大响,怎么鼓捣都止不住那刺耳的警钟。

      她烦躁得一脚猛踢车轮。

      突然之间,防盗铃声静止了。

      一个年轻人出现在她身后,一脸的惊恐,原想厉声对她质问,见到的是个长得漂亮端正的女人,突然只剩下一脸的错愕,他盯住她的脸,镇静的问:“小姐,你到底想怎样?”

      蒋心陶莫名其妙的望着眼前这个脸色铁青的年轻人。

      “你踢的是我的车!”他指着眼前的座驾。

      蒋心陶好不吃惊,马上观察,非常的窘,那真的不是她的车,仅仅是款式和颜色相同,难怪打不开车门,难怪防盗铃会大响。

      她转身张望,才发现自己的车停泊在身后,当下只好涨红着脸跟人道歉,然后垂着头往后逃遁。

      回到家里,开始觉得事事不顺心,人人不顺眼。看见父亲和卢先生坐在客厅交谈,招呼也不打,径直上楼,关起房门。

      没多久,曼丽保姆在外面敲门,她听见依依在喊她:“妈妈,妈妈…..”

      蒋心陶把门打开,依依像小鸭子一样晃进来。

      看见莫恋尘的小铃铛又落在她小手上,不禁眉头深锁,不由分说抢夺过来:“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把人家的东西当玩具,为什么就不听?”

      依依被吓得嘴巴一扁,委屈的扑向曼丽保姆的大腿放声大哭起来。

      曼丽错愕的怒视蒋心陶:“你发什么脾气?她只是一个孩子。”

      蒋心陶万分懊恼的说:“我说了,这不是一个玩具,我还要把东西还给人家!”

      “我不明白你怎么老跟一个小东西过不去?我明天就到首饰店买它十个八个,买不到就订做它十个八个还给你,让你去还给莫小姐怎么样?”

      蒋心陶沉着脸不说话。

      曼丽把哭的惊天动地的依依抱走,一边哄着她说:“妈妈今晚吃错药,心情不好,我们不理她,我们走!”

      蒋心陶下楼到车里把爱米几天前买的玩具铃铛拿上楼来。

      这是一个铜制的铃铛,老大的一个,当然,比起莫恋尘那精致的纯银小铃铛实在粗糙许多。

      看见依依已经若无其事坐在地板玩着其他的玩具,脸上却还挂着泪痕,心陶无比的心疼。

      她在她身边坐下,一手将小小的她拥入怀中。小孩子善忘,抬头看见妈妈,立刻把手里的一个已经被肢解的玩具零件分给她,说:“依依给妈妈…….”

      心陶接过,眼泪不听使唤纷纷滚下。

      曼丽保姆一边叹息一边退出房间。

      心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也许是为了女儿,也许是为了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自己。

      她对女儿说:“妈妈不该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你身上,对不起,对不起…。”

      依依只顾着咿咿呀呀地跟她的玩具说话。

      蒋心陶把那个铜制铃铛交给依依,依依马上拿在手里晃荡,可发出的那个声响,实在远不及莫恋尘小铃铛清脆悦耳,它的声响暗哑低沉,非常丑陋。

      精致可人的莫恋尘,即使只是佩戴一个小小铃铛挂坠都精彩过人。

      曼丽泡了一瓶奶上来,先放在床边,才在心陶身边坐下,忧心忡忡看着她,问:“今晚怎么了?有心事?”

      心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你不曾像今晚这样。今晚那么迟归,去了哪里?”

      “去找一间星级酒店的经理谈事情....。”

      “事情谈得不顺利?”

      心陶不懂得撒谎,她摇头。

      曼丽皱起眉头:“这么看,事态严重了。”

      依依就在这时候抱着奶瓶走过来,挤到心陶的怀里躺下。

      晚宴散场后,莫恋尘独自开车离去。

      施远志上车之前叮咛她到了家给他发一个简讯,她却开着车在路上胡乱的兜,没有直接回去。

      城里的灯火越是璀璨,越是让她强烈的感受到打从心底涌上的寂寞和不安。

      回到家,她直挺挺站在镜子前发呆,也忘了给远志发简讯。

      丝绸的晚装布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那高高盘起的发髻,让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平常的自己。她用一块沾了洗面奶的棉花往自己脸上一擦,棉花上沾满了浅褐色的粉液….。

      她其实很想知道,今晚在酒店大堂让蒋心陶看见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自己?

      莫恋尘苦苦一笑,她竟然在乎起这样的一件事,多么可笑。

      她沮丧的把衣裳和首饰褪下,再迅速的把脸洗干净。

      折翼天使只是觉得,她的那一身华丽盛装,包括曾经出现在她身边的施远志,在她的女神眼底下,都变成了一种难以解释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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