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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大伯母,上次只给建文留了20斤棉花,这次碰巧有布,灰的,颜色没印好,有的地方发白,我想着建文大小伙的也不会在意,就都要了回来,你抽空帮他做两身薄的两身厚的换洗。大小伙子,穿漂亮点,找个好老婆。”
      大伯母接过这一大卷布,刚要说给钱的话。
      “大伯母,你可别说不要的话,要不然我等下都不好开口拜托你事了。”
      “你说你说,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伯母,你们应该知道三凤要上大学的事了吧?我呢,年后也要到处跑,所以五凤我们带不了,以后她可全交给你管了。大伯母,我从来都不跟你见外,想要做什么都直接很你说了,你也不要和我生分。我们是一家子。”
      “嗳。建文,记着你哥对你好。他以前给你留的红布也在,棉花给你做了衣裳还有多,打得两床好被子,原来那床新的我也收起来了,没给那秀妹子盖过。你要讨老婆,我们什么都不缺了,你说个实话,自己看上了谁,甭管合不合适,妈都给你上门去提亲。”她实在是闹怕了,以前只想着挑个多好多好的,现在是只要能讨个就好了,建文这条件,有个挂他户口上的细毛,虽然不用他负担,但人家心里难免有疙瘩。还有秀妹子那一茬,后头再找,人家心里头肯定膈应。
      建文脸一下黑红,慌慌张张端起水喝了一口,放下时还打翻了杯子。
      郭建峰原本蹲在地上继续从麻袋里往外掏东西,这下停了手看着建文等他开口。
      建文还是没开口,郭建峰引他:“你看我娶三凤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呢,大伯母都同意了。你这心里有谁,有什么不能说的?”
      建文看看他妈看看他爸,又看看他爷爷。
      郭狗金刚才一直和和气气的,本来欣慰他瞧着像大人样了,现在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就发了火:“像什么样子,一个大男人,有话就说,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建文脸更红了,支支吾吾说:“是……是……后面生产队那个……那个……红叶。”
      他说红叶,大家都没闹明白是谁,还是看着他。
      大伯母突然一拍脑袋喊:“是建山石匠的老婆。”在这一带,就建山父子三个是石匠,农闲给人打碑基。后来好像是县里有个大活要做,搞了个石矿,建山跟他爸在那做工,不知道炸山时出了什么意外,一下就去了。红叶也才20来岁,生的又是个女孩,建山娘一下没了男人没了最疼的小儿子,迁怒到儿媳身上,觉得是她带衰,非打即骂,还是他们队里干部出面管了才好些。
      建文脸红红的,赶紧找补:“她人挺好的,又勤快。我……我跟她说了一回,她……她……她不同意,我就没跟妈说了。”
      大伯立刻就反对了:“你脑壳烂掉了啊,找个寡妇,我不同意。”
      大伯母虽然刚听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反对,但仔细想过了却觉得也不是那么坏,建文说得对,红叶嫁到这一块虽然没几年,但确实是个好女人,提起她的人都说勤快,和气,说话温温柔柔的,虽然隔着一个生产队,交道打得不多,可人家路上见了人就笑着打招呼。要不然她也不能知道这么一个人。
      “寡妇怎么了,建文这不也有一个秀妹子嘛。”大伯母没多想就先驳了大伯。
      大伯梗直了脖子争:“她那还带着个女娃呢!”
      大伯母不甘示弱:“建文不也挂了个细毛嘛,你没听,人家红叶还不同意呢!咱家这条件就这样,你还好意思嫌别个。”
      郭狗金抬手拍了下桌子,大伯刚要张口又闭了嘴。
      大伯母敢怼大伯,却有些畏惧公公,看他要发话,立刻看了过去。
      郭狗金没有直接说反对还是同意,只问建文:“要她同意,你就娶她是吗?想好了没有,一个大男人了,决定了就不能改,娶了就不能毁,要好好待人家,你先想想做不做得到。你建峰哥娶个12岁的小妹子,我们都不反对,你说说为什么?”
      建文端起所剩不多的水喝了一口,轻咳了两声才开口:“爷爷,我知道,因为建峰哥主意正,能说到做到,所以他要做的事大家不担心。”
      三凤看向郭建峰,郭建峰也笑着看她,伸手在桌下捉了她手,抓住不放。三凤窘,好在桌面挡着,大家又专心盯着建文这事。
      建文又把大家轮番看了一遍,看爷爷的意思是等着他继续开口,就说:“爷爷,爸,妈,我想娶红叶,我想照顾她,也会好好照顾那孩子。我以后不混日子了,好好跟着建峰哥干,挣一份家业,你们放心。”
      郭狗金微微点头,看向大伯母。
      大伯母立刻就发话了:“行,她现在不同意没事,妈给你想办法。你放心,房子的事有你爸操心,你的婚事妈给你打包票。建峰啊,大伯母开个大口,管你多借两百,房子我们建三间,以后孩子多了,两间只怕还是住不下,要建我们一次建好。要是你那不够也没事,我去队里找别人借。”
      郭建峰看着大伯母笑道:“伯母,我们家三凤当家,你问问她够不够?”
      三凤被他这话说得特别不好意思,只对大伯母说:“大伯母,你和大伯合计下需要多少钱?我明天给送过来,早点准备早点盖。”
      大伯还想就婚事说点什么,可是家里人已经喜气洋洋各自商量了,大伯母看他那一脸拉不出屎的憋样,笑着把他拉进屋里商量盖房的事去了。
      这个年过得热热闹闹痛痛快快的,过完年,大伯他们忙着安排建房的事,郭建峰已经开始带着建文上路,十里八乡收农产品野货。这两年早没什么人管这些换来换去的事了。家家户户都有点存货,价钱也不贵,随着货越卖越少,郭建峰手里的本钱也丰厚了起来。年前那棉花生意太好,后来他又找人发了一火车皮,这些是进不得纺织厂的不达标的棉花,可用来絮个棉被,做个棉衣,又不露在明面上,暖和就成,谁家会嫌弃。一路卖得飞快,本是家家户户刚需的东西,他不想黑了心挣狠钱,定价不高,稍微挣点就脱了手。他们卖货都是这样薄利,倒挣了好口碑,因为车身上印着“二凤”,不少人都以为这是招牌,还有人和他打招呼:“二凤老板,啥时候再来货。”
      郭建峰解释过后,转念一想,干脆又找油漆添了一横,将车身上的字号改成了三凤找二凤。
      转眼就快到三凤开学的时候,三凤对五凤有诸多不舍,五凤倒是大气地甩甩手说:“姐,你走吧,放心咯,我们在家会好好的。你照顾好哥,照顾好自己就行。”
      郭建峰也再三保证,一是平日里杨峥会帮忙看顾家里,二是他会跑车送货回来看看,三凤这才放下心。
      他们提前到了省城,住了两天招待所,在学校附近慢慢找房子,这时节没有什么房子买卖,谁家住的也不宽裕,郭建峰又不想租只想买,就更难,要卖的一般都是孩子多了分不匀的单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要搬去北边的人家房子要卖。
      房子和学校隔了两条街,骑自行车很快就能到,附近有市场,离百货大楼和公园也不远,地段很好,就是房子特别小。二楼最里面的两间房,这里家家户户都是在走廊上用煤球炉子当灶,厕所和水龙头在楼梯口那边,四户人家公用。
      “三凤,这儿太小了,我们再看看其他的。”
      三凤这两天跟着他四处看了,城里比不得农村,家家都是这么小,这至少还有两间,她倒不嫌房小。
      房主急着卖钱,忙说:“不小了,你们小两口住够宽敞,我们原先住了七口人呢,不也挺好的。”
      郭建峰一噎,一时倒不好反驳。
      三凤笑起来,劝他:“哥,先看看价合不合适吧,这位婶子急着搬家,要是价合适,我们就当帮她一把。”
      郭建峰嗯了一声,看向房主。
      房主抿抿唇,说:“这房子我要是不急着走,是肯定要卖个千儿八百的,这不是赶嘛,给你们个实惠价,780.”
      三凤这两天没有瞎逛,价钱都打听得差不多了的,笑眯眯地还价:“婶子,我们前前后后看了不少房子,不是没有看中的,就是想找两间最合算的。这个价呢,超了,要是700能卖,我们现在就付了钱搬家,要是不行,我们也不耽误婶子时间,现在就走,谢谢您了。”
      房主看妹子和气,还想再忽悠下,可这笑眯眯的姑娘领着她男人转身就走。
      “嗳嗳嗳,别走啊,咱们再商量商量,770还不行嘛!我都让一步了。”
      三凤头都没回,继续和郭建峰边聊边走。
      房主急了,好家伙,人家还价真是硬扎,说多少就是多少,一点你来我往的意思都没有。
      “行了,行了,站住,站住,700,700,就700。”等三凤她们站住回了身,房主立刻补上一句,“700卖你们,唉,我是亏大了,你们还价可真狠,卖你们可以,但先说好了,一是要现钱,不能打欠条,二是房子里东西我都要搬走的。”
      一大家子挤在这屋里,家具都磨损得厉害,她不留郭建峰也打算换掉,所以这点没意见,当下两边去把转户手续办了,房主让她们给她留一天腾房,郭建峰应了。
      房子有了,家具也不愁,从家里过来的时候就在公社拉了些家具过来倒腾,正好可以留一套简易的在这屋里。
      两人又商量了下还需要去百货大楼添置的东西。
      “三凤,你平常还是住学校,放假了或者我回了再过来住,我要是来了,会上学校来找你的。”她一个人住这,他不放心。
      “好的,哥,我们明天把招待所房子退了住过去吧。”两人还没打结婚证,招待所按着介绍信住的两间,房费两份,三凤看着着急。
      “好,要添置的东西干脆明天再买,堆招待所也不方便。”
      “嗯,哥,你进货手里头钱够不够?我这还有些。”昨天看他在邮局又寄了几千到西边去,三凤手里还有他给的六百,学校会发钱票,她觉得完全没必要留钱在手里,哥却坚持要给她这么多。
      “够的,哥有钱,明天不只要把房子那缺的买上,你学校里要用的也得买上。热水瓶多买个,在学校里打个开水麻烦,一壶一天也不够用。”
      “好的。”
      郭建峰陪着她把房子安置好了,又把学校的事都弄好了才专心买卖的事。
      他卖完车上的货,又凑齐一车才回黑源县接建文,这一回,三凤到校还刚安顿,就没有跟着他回去。回去他还有件要紧事要办,这年头有人举报男女关系可是大麻烦,虽然三凤没回来,他还是想办法弄到了他们的结婚证明。
      大伯母看他去了十来天就回来打了照面,对建文跟着他的事倒是放心了不少,只抓紧给建文收拾了衣服包裹就打发他上路了。
      郭建峰看五凤她们都挺好的,就和杨峥交代几句,这次带着建文跑远点,跑南边沿海去了。
      这一跑,到了5月底才回到省城。
      虽然三凤收了他几回信,等在校门口见着了他,心里才踏实,短暂照了个面。
      “哥,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回宿舍交代一下,我们再回自己家。”
      郭建峰递给她一个大油纸包,应道:“好,这里有些吃的,你带到宿舍去给她们尝尝。”
      三凤迟疑了一下,还是扬起笑接了。
      “哥,我很快的,你就在这等我一下子。”
      郭建峰没有错过她那一下,但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他点点头,把大包袱靠着墙放好,自己在旁边蹲着等她。
      三凤很快去而复返,手上的油纸包没了,肩上挎了个大布袋。
      郭建峰拎着行李起身 ,伸手要帮她拿布袋,三凤拒了。
      “哥,就几件衣服,很轻的。我还想帮你拿行李呢,不过你肯定不能同意。”三凤对着他说俏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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