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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番外2 细水长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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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缠绵。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两人困在了平江路一家小小的古籍书店檐下。
雨水顺着黛瓦汇成珠帘，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旧书的墨香，还有苏逾身上那缕始终如一的、清浅的茉莉香。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苏逾看着灰蒙蒙的天际，从随身的帆布袋里抽出一把熟悉的蓝布伞，“幸好今天带了老伙计。”
伞“嘭”地一声撑开，蓝色的布面在雨幕中划出一方小小的、干燥的世界。苏逾很自然地揽住凌澈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靠近点，别淋湿。”
不再是高中时那次送他回家，隔着小心翼翼的师生距离，连衣角都不敢相碰。
这一次，少年的肩膀紧贴着青年的臂膀，体温透过薄薄的夏衣传递。凌澈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苏逾说话时胸腔的微震。雨水敲打着伞面，噼啪作响，像密集的鼓点，敲在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上。
走在湿滑的石板路上，凌澈不再像当年那样紧张得手指蜷缩。
他微微侧头，就能看到苏逾专注看路的侧脸，雨水打湿了他额前几缕碎发，贴在光洁的皮肤上。伞稳稳地倾向凌澈这边，苏逾的右肩很快洇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凌澈停下脚步。
“怎么了？”苏逾疑惑地低头看他。
凌澈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握住了苏逾抓着伞柄的手。他的手比苏逾的小一些，带着少年人的骨感，却异常坚定。他稍稍用力，将伞柄推正，让伞面均匀地遮住两人。
“雨很大，”凌澈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再掩饰的、近乎执拗的认真，“两个人，要一起挡。”
苏逾怔住了。他看着凌澈清澈眼底映出的自己，看着那只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微凉却有力的手。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滴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凉丝丝的，却仿佛点燃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反手，更紧地握住了凌澈的手，十指相扣。伞下的空间似乎变得更加狭小、温暖。
“好，”苏逾的声音带着雨水的湿润，笑意从眼底漾开，温柔得不可思议，“一起挡。”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共撑着一把蓝布伞，走过长长的、雨雾迷蒙的平江路。雨水在脚下汇成小溪，潺潺流向护城河。世界被雨幕模糊，伞下的小小天地里，只有紧握的手和交织的呼吸。
风裹挟着远处不知谁家飘来的栀子香，淡淡萦绕，像一句无声却早已镌刻在心的告白，融化在苏州湿漉漉的夏天里。
窗台上的茉莉开得正好，洁白的小花在晚风里轻轻摇曳，香气弥漫了整个小书房。凌澈合上厚厚的物理书，揉了揉眉心。苏逾刚批完最后一本作业，正伸着懒腰。
“累了？”苏逾问。
“嗯。”凌澈老实点头，不再像从前那样硬撑。
苏逾起身，从保温壶里倒出一小碗温热的赤豆糊，撒上几点金黄的桂花。“喏，苏州牌解乏神器。”
凌澈接过，甜糯温热的豆沙滑入喉咙，熨帖了疲惫的神经。
他抬眼，看见苏逾正低头收拾书桌，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教案本里，早已不再夹着孤独的拙政园门票根，取而代之的，是两张并排贴着的苏大新生报到须知，和一张两人在曲桥上喂锦鲤的拍立得照片，照片里，凌澈的耳尖依旧微红，但笑容，是前所未有的舒展。
苏逾抬头，对上凌澈凝视的目光，莞尔一笑：“看什么呢？”
凌澈放下碗，走到他身边，拿起那张拍立得，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两人的身影。他没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了苏逾的肩上。
窗外，是苏州寻常的夏夜，虫鸣唧唧，晚风习习。
窗内，是两颗心靠在一起的宁静。茉莉香静静流淌，将这份水乡浸润的日常，酿成了岁月悠长的甜。
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寻常巷陌，细水长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