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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   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月亮回信[双重生]

      出乎裴月来预料的是,次日晨报头条在裴家激起千层浪。

      裴昌松将茶杯掼碎在大理石地面,飞溅的瓷片擦过裴少康眉骨,血珠坠在《裴氏二少疑似涉毒》的铅字上,晕开重重印迹。

      大发雷霆后,老爷子把卷起的报纸砸到小儿子脸上,勒令他去做毒检。

      毛发检测的等候时间不需要很久,裴少康在走廊角落来回踱步,鼻梁还带着被报纸砸出来的红印。

      忽然,他脚步一顿,目光如钩锁住倚窗而立的青年。

      逆光中的裴月来垂着眼,睫毛在眼睑投下鸦羽般的阴影。

      “你认识何瑞申?”

      玻璃窗倒映出裴二少眉骨的血痂,这句诘问裹着隔夜的威士忌余韵。

      自昨晚醉酒后,他们还没说过话。

      听见这个名字,裴月来脖颈微微偏转,像被风掀动的纸鸢,却始终未与他对视。

      这样无声的回应让问问题的人眯眼,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一丝揶揄:“也是,他好歹是我们的表哥,你当然认识他。”

      硬要说的话,何瑞申跟裴家没什么关系。

      裴家现任主母蒋美琳同何家二夫人蒋美珊是姐妹。

      何瑞申叫蒋美珊姑妈,裴少康叫蒋美珊小姨。

      整理下来,裴少康这么喊倒不算错。

      只是,他从来没这么喊过。

      陡然这么叫,竟凭空生出几分挑衅的意味。

      “嗯。”

      裴月来凝视腕表镜面,秒针每跳一格都在他瞳孔割出细碎光斑:“表哥待人很周到。”

      裴月来自小以养子身份在裴家长大,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冷眼,听了多少闲话。

      就算如此,在被裴少康跟裤腰带似地拴在身边后,愣是一句埋怨谁谁谁对他不好的话都没讲过。

      裴少康知道他不爱在背后说人,不管好话歹话,少说就能少是非。

      习惯了青年在对于评价别人这件事上总是保持沉默,猛然听到这样一句称赞,裴少康嘴角的笑意寸寸冻结。

      做毒检时都没有波澜的眉头皱起,不爽全写在脸上。

      “你……”

      刚要说话,护士推门出来,有结果了。

      ——阴性。

      ——裴少康没有吸毒。

      与此同时,医院门口堵满记者。

      这些人如同嗅到鲜血味道的鬣狗,见到猎物便急不可耐地直冲而来。

      话筒七长八短,问题如同雨点般毫不留情地砸向二人。

      裴少康的额头被挤来挤去的手臂撞了一下,这让他本就难堪的脸色顿时黑得不能再黑。

      裴月来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把检测单甩到这群人身上,连忙从后面扯他,张开双臂护着人往车的方向走。

      裴昌松还在家里等着他们。

      清楚这个事实的裴月来没有让司机出来帮助控制局面,而是直接把裴少康推进车里,然后用身体挡住车门。

      围着他们的记者们见状,更加兴奋。

      采访对象不再是身份金贵的裴家二少,提问方式自然跟着改变,话筒更是毫不留情怼到青年脸上:

      “裴家是不是早就知道裴二少在吸毒?”

      “你对他吸毒的看法是什么?”

      “裴氏二少爷都吸毒,你觉得裴氏药业还值得大家信任吗!?”

      冬风里弥漫着萧瑟的气息。

      阳光被云层遮挡,光线随之变得阴冷晦涩。

      “听说你和裴二少是同性恋关系,你是他男友还是炮友?请正面回答!”

      离车最近的一个记者问出问题,眼见对方要走,赶紧用脚绊住他上车的动作。

      裴月来脚下倏然踉跄。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稳稳扶住他的后背。

      “真激动。”

      巴宝莉大衣翻领扫过男人耳际:“比写我的风流韵事时热情好多。”

      含笑嗓音淬着冰渣,记者们条件反射般后撤半步。

      是何瑞申。

      他唇角带笑,棕发带金,本该是贵气逼人,一手插兜一手揽人的动作却削弱了那种高高在上,反透出几分轻佻的压迫感来。

      “看您说的,我们不是早就不写您的新闻了嘛!”

      “是因为我出国了吧。”

      “大家爱看什么我们就写什么,都是混口饭吃,大少您要不透露下为什么突然回国?”

      “新鲜,还有你这么做狗仔的。”

      何瑞申护着裴月来,瞥那记者一眼:“自己挖。”

      “我们要挖的出来还问你做什么……”

      几个记者小声嘟囔,手里抓拍不停,毫不避讳地聊天递话,稍不留神就让人跳进他们的言语陷阱。

      满脸笑嘻嘻,看似不敢继续逼问裴月来,实际上已经在琢磨怎么大写特写何家大少强势保护裴家养子的八卦通稿了。

      “还好吗?”

      何瑞申把裴月来外套的兜帽拉到他头顶,手掌压了两下,漫不经心地放回肩上。

      裴月来嗅到某种草本植物的味道,非常寡淡。

      “嗯。”

      他轻轻点头,呼吸间又嗅到了,是登喜路白的烟草味。

      过于熟悉的接触与保护将他周身笼罩,无一不让青年大脑恍惚。

      在梦中,裴家落败后,记者们也曾这样对他围追堵截。

      那时候的裴月来刚被何瑞申从囚禁与监视中解放,两次的心脏移植手术让他身体负担过重,在床上躺太久,双腿无法自如行走,全靠拐杖支撑。

      曾经豪门出身的贵子落魄成这副摸样,极大的落差感之下,谁都好奇他之后的生活。

      狗仔们知道人们爱看什么,经常拿着相机去门口蹲点。

      运气好,真给他们抓到独自出行的裴月来,便会簇拥上去咔嚓咔嚓前前后后地拍。

      拍不到想要的照片,就满脸嬉笑:

      “四少出行不利啊。”

      “需不需要帮忙啊四少?”

      “四少这第三条腿还好用吗?”

      一边问,一边故意撞过去,想让他摔倒。

      旁边其他狗仔则早已摆好角度,准备拍他出丑。

      那个时候,也是何瑞申出现,扶住他。

      男人取过裴月来手里的拐杖,用杖腿戳记者的脑门,造价极高的木头顺着对方因恐惧而发抖的齿关塞进去。

      不过稍稍用力,狗仔的脑袋便连同脖子被齐齐钉在地面,血直往气管里灌。

      “好不好用…”

      他抽出带血的拐杖,说:“要用了才知道。”

      何瑞申很少在裴月来面前露出暴力的一面。

      就算如此,通过这个男人一步一步教他如何复仇的手段来看,他也能判断出对方绝对不是多么和蔼可亲的类型。

      至于眼前这个何瑞申……

      裴月来垂下双眸,想:倒是比梦里那个要温和许多。

      如果蒋永贤知道有人用这两个字形容何瑞申,估计牙都要笑掉。

      见好友终于回来,他忍不住问:“裴二少怎么招惹你了?”

      何、裴、蒋、林四家涉足的产业并不互斥,又是各自的行业龙头,不说一体同心,但还是会互相给个面子的。

      比如谁家小姐包养小鲜肉,谁家少爷私会小模特等小打小闹,各家媒体若是拍到,基本都会顺手抹去。

      就算是独立狗仔拍到,也都会选择直接送到本人面前套个交情。

      毕竟这些豪门的关系可不好攀,能抓住的话,谁都不会松手。

      蒋永贤疑问地看着何瑞申。

      明明裴少康涉毒的头条就是这家伙放手的结果,现在又出去给裴家人撑场子,闲的吧。

      “几年不见,你胆子大了啊。”

      何瑞申靠着椅背,语气不冷不热:“涉毒的新闻都敢藏。”

      蒋永贤听出言下之意,直呼冤枉,知道对方是不想回答前一个问题了。

      于是把自己摔进真皮后座,满脸无语道:“行,你有理,我说不过,不过你等着吧,迟早有人治你!”

      -

      裴家。

      裴少康和裴月来准备去书房见裴昌松。

      两人没有过多交流,齐齐往书房所在的主栋走,恰好碰到出差回来的裴远川。

      梦中的裴家破产后,裴远川便消失了。

      裴月来花费大量人力财力找了他许久,依旧音讯全无。

      这是时隔太多年的重逢。

      裴月来缓过神,走过去想打招呼,才发现对方向来平稳无波的眉宇微微皱着,看上去有些疲惫。

      “…大哥?”

      “是月来啊。”

      裴远川眉间的皱痕瞬间褪去,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跟他拥抱:“我都知道了,别担心。”

      裴月来的眼眶立刻就有点发热。

      他抓了抓大哥的后背,触碰到指尖的热度后,心跳和呼吸逐渐放缓。

      “啧,老爷子还在等着,别抱了。”

      裴少康从两人旁边走过,语气凉凉的:“不就一礼拜没见,演给谁看。”

      裴月来懒得理他,但也知道裴昌松的性格,冲裴远川笑了笑就要走,被对方拉住。

      “差点忘了,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嗯?我?”

      裴月来意外道:“有说什么事吗?”

      “去了就知道。”

      说着,裴远川穿上一直搭在手臂上的西服外套,看向裴少康,“我跟你去见董事长。”

      裴少康没正眼瞧他,只对裴月来道:“等会来找你。”

      蒋美琳的房间、更衣室、珠宝室、花房、琴房、画房和工作室等私人区域都在主栋。

      裴月来敲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

      房间半开着窗,地毯上屹立着三两幅立式推架,穿着制服的男男女女殷勤地对沙发上的女人介绍着来年的春夏新品。

      除衣物外,戒指、项链等首饰珠宝都是蒋美琳亲自试戴,满意才放到她旁边。

      裴月来从充当试衣模特的女人身边路过,众人这才瞧见他,笑着跟他问好。

      蒋美琳正往右边耳垂上戴一颗拇指大的祖母绿耳坠。

      她保养得极好,整个人雍容华贵,反衬得那抹绿越发璀璨耀眼。

      “回来了。”

      女人手上拨弄着,半倚着短绒的靠背问他:“结果如何?”

      裴月来说:“没事。”

      蒋美琳抬着嘴角,“我就知道。”

      注意到对方看着自己时,眼底有意外闪过,裴月来这才意识到:蒋美琳根本没有找他。

      就连问题,也是在看到他之后才想起来要问的。

      裴月来一下子明白裴远川这么做的原因,他想去书房,被蒋美琳一把叫住。

      “来,你瞧瞧,这个配什么好看?”

      蒋美琳不关心那些,她乐得有人陪她挑选漂亮衣服和首饰。

      加之青年五官温和美丽,本就打动人心,更是不打算放他走了。

      裴月来看着女人的脸,沉默半响,说:“您戴着的那对就很好。”

      与此同时,楼上,书房里。

      裴昌松听闻是蒋美琳找裴月来,没有追问,从桌后走出来,看向只说了一句话便闭嘴的裴远川。

      “家里的事,都知道了吧?”

      “看过报纸了。”

      “既然如此,我想问问你。”

      裴昌松靠近他,声音与目光一同由上至下:“在这些兄弟中,你最年长,我让你好好教导这些弟弟,看着他们,你有没有听进去?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裴家四个养子,除了不住在家里的裴嘉诚外,其余三人,都被裴昌松要求过要牢牢看住裴少康。

      裴昌松对裴少康的管教格外严格,大概正是因为这是他最为疼爱与看重的儿子。

      裴少康作为裴氏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金汤匙,性格本就无法无天、倨傲自负,很难进行服从教育。

      纵使在严苛的继承人教育模式下长大,依旧天性难束,毕业后,那种被迫收敛的不羁仿佛一下子被解放了。

      虽不似他哥裴少晏那般的夜场销金客,但因裴昌松给予他格外大的期望,所以哪怕只是走偏一点,都会让裴家的氛围骤变。

      裴远川没有反驳,只站在那,默默听着。

      “嘉诚不在家,书南忙功课,你最近出差,我就让月来看着他。”

      裴昌松说:“本以为他性子好,能看得住你,”看裴少康一眼,又转向不语的养子,道:“谁知道你们,好像我裴家的米饭喂给狗,连我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白长这么大了。”

      “这不关裴月来的事吧。”

      裴少康本来不想插话,但提到他在意的人,终究没能忍住:“我下次注意点就是了。”

      裴昌松转身去拿起挂在墙上的鬃毛细鞭。

      毫无征兆的,鞭尾啪一声甩向裴远川的小腿,空气中的回响让人汗毛直竖。

      “你说什么?”

      裴少康抿着嘴,恢复沉默。

      裴昌松又一鞭子下去,看自己的养子,“远川,你有没有话讲?”

      眉间毫无褶皱的男人小腿笔直,将视线挪到眼前身份是他老板、亦是养父的老人身上,说:“我会跟月来好好谈谈。”

      裴昌松点点头,让他把鞭子挂回去,坐回桌后,听裴远川汇报出差结果。

      纵使裴少康在公司有职衔,依旧不爱听人讨论工作。

      以自己不舒服为由溜出书房,他冲关上的房门打了几个空气拳。

      转身没走几步,就看到上楼的裴月来。

      “你不用进去,我们都聊完了。”

      裴少康趴在栏杆上瞧他:“我妈找你什么事?”

      对方不答反问:“裴远川呢?”

      裴少康耸肩,拇指朝后一划,“聊公事。”

      裴月来哦了一声,走上最后一层阶梯。

      本来俯视他的裴少康跟着站直,两人踩着厚厚的地毯说话。

      “他们是一起出差的,怎么就一个人回来?”

      “谁知道。”

      裴少康对话里的另一个人厌恶得不行,哪怕只是捎带提起,也让他面露不悦:“你少提他。”

      裴少晏是裴昌松的情妇所生。

      那情妇把十多岁的孩子扔在裴家,自己则在后院的池子里溺死了。

      女人浮在水面上的白肿模样是家里六个小孩共同的噩梦。

      为此,裴家换到现在的别墅住。

      裴月来知道裴少康很讨厌这个流着半边同样血液的哥哥,以前的他特别注意这点,就怕惹这位少爷不开心。

      “嗯。”

      青年轻轻应声,话锋一转,问:“那你呢,没事吧?”

      整个裴家都是裴昌松的领地,书房更是重中之重。

      被叫进去会经历什么,是只有在裴家长大的孩子们才知道的事情。

      果不其然,裴少康脸色一变,又笑起来:“终于知道关心我啦?放心,我爸再生气也不会拿我……”

      是啊,他怎么会有事。

      裴少康惹了麻烦,受到惩罚的往往是跟在身边的人。

      比如他,比如代替他进去的裴远川。

      看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讲的裴少康,青年倚着墙,说了句让对方大脑骤白的话。

      “少康,”他说:“我想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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